第172章 心理陰影

  柯南從來沒有體會過，如此深沉的絕望。


  小蘭不要他了。


  而這一切，還都是他自己的錯。


  一想到這，柯南就痛得無法呼吸。


  沒有什麼事情，能比讓他最愛的小蘭跟他恩斷義絕，更加令他絕望了。


  他心裡這麼想著……

  只見毛利蘭和林新一還沒來得及走出門……

  他們身後，那個本來暈倒在地的面具人，突然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那把掉落在地上的槍，也不知何時，被他握在了手裡：

  而這時，毛利蘭和林新一還正在往門外走，對身後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這.……」


  柯南從痛苦的沉思中猛然驚醒:

  「小蘭，林新一，快躲開啊！！」


  「那個面具男醒過來了！」


  驚慌的叫喊聲中，他本能地向前撲去，似乎是想用自己的身體，為小蘭和林新一擋住子彈。


  但他的小胳膊腿，卻根本快不過敵人的槍械。


  只見那槍口火光一閃，砰的一聲.……

  毛利蘭的背上綻開一朵血花。


  她驀地轉過身來，臉上滿是痛苦，還有不敢置信。


  而那面具男卻絲毫沒有遲疑，更加沒有手下留情。


  砰砰砰！

  他沖著毛利蘭連開三槍。


  血液如噴泉般洶湧綻放，染紅了她的胸膛。


  「小——蘭！」


  柯南像是瘋了一樣。


  他徹底喪失了理智，拼了命地向他的小蘭衝去。


  而毛利蘭已經在那噴涌的鮮血中，和本來就身受重傷的林新一，一同無力倒地。


  她那大大的眼睛里寫滿痛苦，嘴角微微顫抖著，似乎想說什麼，卻又沒了力氣。


  柯南地絕望衝到毛利蘭面前，緊緊地攥住她的手，呼喚著她的名字：

  「小蘭！小蘭！」


  但毛利蘭卻只是艱難地呼吸著，根本無法回應。


  她就這樣靜靜看著柯南，目光複雜，悠長，令人心意難平。


  「對不起……對不起！「


  柯南緊緊摟住毛利蘭染血的身體，聲淚俱下地大喊出聲。


  他再次說了「對不起」，而這一次，是用盡了最大的力氣。


  毛利蘭身上的鮮血汩汩流下，染紅他的手臂。


  而柯南已然做不出任何反應。


  沐浴著愛人的鮮血，7歲的他徹底黑化了。


  雖然知道面具人還在身後，他也顧不上，只是像木雕泥塑一樣，訥訥地在那發獃。


  只有那眼珠間或一輪，還可以表示他是一個活物。


  這時……身後傳來了那面具人越靠越近的腳步聲。


  柯南總算稍稍有了反應。


  他將幾乎已經咽氣的毛利蘭緊緊抱在懷裡，抬頭看向那逐漸逼近的面具人，喃喃說道：

  「不要過來.……」


  起初只是喃喃自語，後來便成了歇斯底地的咆哮：

  「你不要過來啊！」


  面具人沒有理會，只是越靠越近。


  柯南沒有選擇攻擊，也沒有選擇逃跑，只是固執地守在毛利蘭身邊，動也不動。


  最終，面具人舉起了槍，將槍口對準了柯南的腦袋。


  「.……」


  柯南的咆哮聲戛然而止。


  他絕望地閉上了眼睛，準備為自己的錯誤，服下最後的惡果。


  砰！

  槍響了。


  但什麼都沒有發生。


  閉著眼睛的柯南，聽到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


  然後，他又聽到了一個熟悉無比，且帶著淡淡憂慮的聲音：


  「差不多了.……有希子，起來吧。」


  「都沾到了手上，他竟然連假血和真血都分辨不出來……」


  「看來我們的偵探兒子，有點被玩壞了。」


  「額？」柯南微微一愣。


  他睜開眼睛，只見面前的面具人竟然已經摘下了面具。


  那張面具下的臉不是別人，就是他常年旅居國外的老爹，工藤優作！

  柯南一臉茫然，久久反應不及。


  而這時……只見被他摟在懷裡的，重傷瀕死的毛利蘭，也驀地「活」了過來。


  她臉上的痛苦全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輕鬆戲謔的笑：

  「小新不哭~」


  「媽媽給你開玩笑的。」


  說著，「毛利蘭」一邊從自己懷裡掏出那已經爆開的血包，一邊還伸手，輕輕擦去了柯南眼角滲出的淚水。


  再然後，她直接將手伸到自己的臉頰邊緣，五指攥住「臉皮」用力一撕。


  這一撕，面具揭下，「毛利蘭」就變成了工藤有希子。


  柯南：「.……「


  這位平時聰明絕頂的大偵探，這時就像是變成了可達鴨。


  他表情獃獃的，愣在那裡，就是說不出話。


  「小新，小新？」


  「啊……不會真的被嚇傻了吧？」


  工藤有希子有些心疼地摸了摸柯南的小臉，又轉過頭對林新一說道：


  「林先生，你編的劇本威力是不是太強了。」


  「喂喂.……」


  「有希子小姐，你可不要冤枉人啊。」


  剛剛重傷倒地的林新一，這時也活蹦亂跳地爬了起來。


  他無奈地瞥了語氣很心疼，但嘴角卻壓抑不住笑容的工藤有希子一眼：

  「這次的劇本我只是提供了基本的框架和想法，主要內容，可都你這位名演員親自編纂的啊！」


  「而且剛剛的有希子小姐……演技可真是出神入化！」


  林新一發自內心地讚歎道。


  他就沒見過，能這麼坑兒子的老媽。


  他原本對劇本的想法，不過是讓柯南看到自己愛的人因他受傷，讓他感到心痛而已。


  但有希子女士拿到劇本后卻玩心大起，她一通修改，往裡面加了很多殺人誅心的內容：

  比如說，剛剛那一段青梅反目、愛人決裂的感情戲。


  還有現在，讓柯南眼睜睜地看著小蘭死在自己懷裡的訣別戲。


  而且到了實際的表演階段.……

  工藤有希子還演得無比投入，無比動情，別說是毫不知情的柯南，連林新一都被她精湛的演技給感染到了。


  不得不說，她不愧是個專業的女演員。


  而且，還是一個非常會玩的親生老媽。


  「哈哈.……」


  有希子沒心沒肺地笑著接受了林新一的誇獎：

  「林先生你也演得不錯啊！」


  「對於第一次接觸表演的人來說，你已經表現得非常完美了。」


  她這樣誇著林新一的表現，就像是在戲劇殺青后，和演員交流心得的導演。


  而這時，她卻沒注意到.……

  柯南的小臉已經徹底黑了：

  「搞……搞什麼啊！」


  「你們太過分了.……太過分了！」


  他就像是變成了卡殼的復讀機，說話斷斷續續的：

  「怎麼……怎麼……可以跟我開這種惡劣的玩笑啊！」


  說這話時，柯南的眼睛還在流淚。


  這淚之前是因為痛苦和絕望，現在卻是被硬生生氣出來的。


  「這可不是開玩笑哦……」


  有希子像哄小孩一樣，給柯南擦著淚。


  但與此同時，她的聲音卻變得非常嚴肅：

  「小新，你難道就沒有認識到，剛剛演出的一切，都是有可能在現實發生的嗎？」


  「如果你今天碰到的是真正的組織成員，那你，還有你愛的人，現在可都已經死了。」


  柯南瞬間陷入沉默。


  這一刻，他理解了父母，還有林新一的良苦用心。


  他們是在用這實地表演，讓他深刻地去認識自身的缺點。


  「但是.……這還、還是太過分了啊！」


  柯南咬牙切齒地說道：

  「你怎麼可以扮成小蘭，對我說那種話。」


  「哪有這種玩弄兒子感情的母親啊！」


  「這也是為你好。」


  工藤有希子輕輕擼著柯南的大腦袋，一本正經地說道：


  「我設計這樣的橋段，除了是讓你知道不該莽撞冒險，也是想讓你這個榆木腦袋開開竅，注意怎麼把握女孩子的心。」


  「你這孩子.……只遺傳到了你老爸的推理能力，卻一點沒遺傳到他的情商。」


  「要知道你爸爸當年，可是個非常浪漫的傢伙啊。」


  她有些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嘆氣，然後又語重心長地教育著自家的豬，該怎麼拱好白菜：


  「女孩子是需要關心陪伴的。」


  「像你這種眼裡只有案件的推理狂，可一點都不討人喜歡。」


  說著，工藤有希子還悄悄湊到兒子耳邊，低聲說道：

  「而且昨天晚上的電視直播我也看了。」


  「你的小蘭，和那位林新一先生，在電視上看著真的很般配啊。」


  「今天的娛樂報紙上也在傳，說他們這對師徒的關係可能不同尋常哦。」


  「所以，小新~」


  「不想小蘭喜歡上別人的話，就趕快做出改變吧！」


  聽到這話，柯南頓時打了一個哆嗦。


  再聯想到剛剛老媽假扮小蘭演出來的那可怕一幕，想到那種情況很可能變成現實.……他就更是害怕得瑟瑟發抖。


  「咳咳.……」


  一旁的林新一清了清嗓子。


  他醞釀好情緒，一本正經地看向柯南：


  「柯南，你現在總該明白.……「


  「你那個人英雄主義和激進冒險主義的問題，是有多麼嚴重了吧？」


  林新一把話語總結得十分精鍊，然後又目光炯炯地對柯南問道：


  「你知錯了嗎？」


  面對質問，柯南不禁陷入沉思。


  他不由想到了剛剛發生的一切.……

  那種林新一為自己擋槍重傷、小蘭與自己分手決裂、愛人在自己懷裡漸漸死去的恐怖畫面，就像是一場永遠醒不過來的噩夢。


  他能算得清險惡的人心和多變的詭計，卻算不清，此時自己心裡的陰影面積。


  這將是他一輩子都忘卻不掉的回憶。


  「我錯了，真的錯了。」


  柯南發自內心地懺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