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警犬識途
翌日，下午，遠離城市的山林之中。
林新一一手提著法醫勘察箱，一手牽著一條大狗。
毛利蘭一手提著現場勘察箱，一手牽著一隻柯南。
兩人並肩行走在這枝葉繁茂的林木之間，看著卻不像是來山裡旅遊聚會的休閒遊客，反而像是來勘察驗屍的專業團隊。
他們一言不發，表情嚴肅，只是這樣默默地在林間行走。
終於，柯南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小蘭姐姐，我們這是迷路了吧？」
「唔……」一直負責看地圖引路的毛利蘭有些尷尬地笑道：「不、不會的吧？別墅應該就在這附近啊。」
「是么.……可我們已經在這片樹林里轉了快一個小時了。」
望著眼前這片彷彿永遠沒有盡頭的蒼翠樹林，柯南無奈地感嘆道。
「咳咳.……我打電話問問園子。」
「柯南，你幫我提下箱子。」
說著，毛利蘭鬆開牽著柯南的手，還把現場勘察箱也順便塞到了柯南懷裡。
這勘察箱對她來說輕飄飄的完全感受不到重量，但放到小胳膊小腿的柯南手裡，卻重得像是石頭。
他猛地打了個趔趄，好不容易才站穩身子。
「真是的……為什麼要帶這種東西參加聚會啊。」
柯南用力拎著手裡的勘察箱，趁著毛利蘭在一旁打電話，悄悄湊到林新一身旁：
「喂，林，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只是參加聚會，為什麼要帶著勘察箱和凱撒？」
說著，他還按捺不住地看了一眼，那條正乖乖蹲坐在林新一身旁，呼呼吐著粉紅舌頭的黑背大狗：
柯南知道，這條狗可是鑒識課的王牌警犬，有編製的國家公務員。
林新一好端端的怎麼會公犬私用，帶著凱撒出來旅遊呢？
所以，在柯南看來.……
他一定是掌握了什麼不為人知的重大線索，才會這樣全副武裝地跟他們到這裡「旅遊」。
「我不是說過了.……我這沒有什麼線索。」
「帶狗和裝備過來，只是擔心又有人被你剋死。」
林新一有些無奈地再次對這個好奇心過度的大偵探解釋。
他說的都是實話，但毫無自知之明的柯南同學，卻始終覺得林新一這是在對他隱瞞什麼。
好奇心爆棚的柯南還想黏著林新一問東問西。
一旁的毛利蘭卻是拿著手機，臉色為難地走了過來：
「不行，山裡位置太偏。」
「手機沒信號，電話打不出去。」
「別急，再多看看地圖，應該能找到路的。」
林新一的語氣非常平靜，心裡卻是在輕輕感嘆：
連手機信號都沒有的荒山野嶺.……這簡直是絕佳的作案地點。
再加上柯南這個天煞孤星，今天恐怕是真要出人命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命案是不是已經發生了？自己還有沒有機會阻止呢？
林新一沉思不語，毛利蘭也在認真看著地圖。
而柯南在百無聊賴地觀察起周圍的環境之後，卻是發現了一些能幫助他們找到方向的線索：
「看，那邊的泥濘地面上有好幾串新鮮的腳印——」
「這附近平時都沒什麼人會來，腳印應該是比我們先到別墅的人留下來的。」
「跟著這些腳印走，多半就能找到那幢山中別墅了。」
說著，柯南自顧自地走到前面循著腳印追蹤，為大家引路。
林新一、毛利蘭、凱撒緊緊跟上。
但一行人走了沒多久，泥路變成了石板路，腳印就沒辦法再用肉眼看見了。
而這石板路前面還有好幾個分叉口，沒有腳印指引，讓人難以抉擇方向。
「我看看地圖。」毛利蘭暈暈乎乎地拿起了那張複雜難辨的地圖。
「既然園子他們比我們先走過這條路，應該會留下什麼線索。」
柯南仔細觀察著那分岔路口上的種種細節，想要用推理來判斷出正確的方向。
而他還沒來得及開始推理.……
林新一就輕輕扯了扯狗繩，讓身旁的黑背大狗站了出來：
「讓凱撒來吧。」
「足跡上也是會留下人類氣味的。」
「如果這些腳印真是去別墅參加聚會的人留下的，那凱撒就能把路認出來。」
「汪汪汪！」
聽到林新一呼喚自己的名字，凱撒當即作出回應。
它咧開獠牙，豎起耳朵，晃起尾巴，悠閑時看著憨憨的眼睛驟然變得銳利，一瞬間就進入了工作待命狀態。
「毛利小姐，正好，過來複習一下足跡嗅源的相關知識點。」
「這裡有幾個人的腳印，你覺得，用哪個人的腳印讓警犬追蹤更好？」
把凱撒牽到那片留有腳印的泥地邊，林新一還不忘給學生上課。
「用哪個腳印作嗅源更好？」
見到林新一突然安排起「實訓」，好學的毛利蘭也來了精神。
她放下地圖，來到林新一身邊，跟林新一一起蹲下來，低頭研究起了地上的腳印。
兩人的距離雖然沒有近到會發生肢體接觸的地步，但也絕對算不上遠。
看到這一幕，柯南頓時沒有了推理的心情。
就像是看到自家的嫩白菜被其他豬叼到了嘴邊……
他憋著一張不太好看的小臉，硬生生地擠到了林新一和毛利蘭的中間。
夏威夷畢業的、什麼都懂的柯南同學，想用這種建「邊境牆」的方式，把自己的青梅竹馬和潛在情敵徹底隔開。
但這「邊境牆」還沒建起來多久……
「柯南，別擋著我和你新一哥哥說話。」
毛利蘭輕輕一提，就把柯南給拎了出去。
「小蘭姐姐.……」柯南還想賣萌，耍賴留下。
但毛利蘭卻像是遇到案件的工藤新一一樣，神情專註地盯著那些地面上的腳印，完全沒心思理他。
柯南一陣無奈。
沒辦法，原本溫柔賢惠的小蘭已經變成了沉迷破案的「推理狂」。
柯南只好試著站到林新一的另一側，想著把這個情敵往外拽得更遠一些。
但很可惜，林新一另一側的位置，正被一條體重是柯南兩倍的大狗占著。
「汪汪！」
凱撒不悅地朝著那個擠過來的小鬼呲了呲牙，表示這個位置已經被狗佔了。
人厭狗嫌之下，柯南終於徹底放棄了掙扎。
而就在他那憋悶幽怨的目光中.……
毛利蘭緊緊盯著地面上的腳印，開始有條不紊地分析起來：
「我記得林先生你教過我.……足跡中心的氣味主要來自腳底分泌的汗液。」
「氣味分子一部分透過鞋面、鞋幫向外擴散，另一部分則慢慢滲透到鞋底深層，並慢慢穿透鞋底到達地面。」
「所以，鞋底材質不同，氣味分子到達地面的時間也會有所差異。」
作為態度認真的學霸，她一字不差地回憶起了林新一教過的知識。
然後，在林新一那鼓勵而欣賞的目光中，毛利蘭繼續分析道：
「這些鞋印里.……」
「有兩組鞋印磕、挖、摳、擰的痕迹反映較多且較為明顯，而且前掌重壓前移，重壓點和足弓反映不清晰——應該是皮底鞋。」
「另外幾組鞋印花紋相對繁複，足跡完整，步態特徵反映清晰，應該都是韌性彈性更好的膠底運動鞋。」
「皮底鞋的氣味穿透性比膠底的更好，所以如果想要挑選辨識度高的警犬嗅源，應該從那兩雙皮底鞋的鞋印里選。」
「而這兩組皮底鞋的鞋印里，有一雙尺寸較小、鞋尖較窄，前掌壓力面深、承重明顯，后掌與前掌壓力面間隔較遠，可能是女款的高幫運動皮鞋。」
「這種鞋鞋幫太高，鞋底太厚，不利於氣味穿透。」
「所以，排除掉這組女款皮底鞋的鞋印……」
指著眾多鞋印中的一隻，毛利蘭自信地給出了結論：
「最好選這隻男款皮底鞋的鞋印，給凱撒當辨彆氣味的嗅源！」
「說得很對。」
林新一滿意地點了點頭，更是在心裡給這位學生打了滿分。
能把書上的知識運用到實踐中來，說明毛利蘭不僅是記住了課堂上的知識，而且還在課後花了大把時間，仔細觀察過研究過各類足跡的實際形態。
「毛利小姐，你能力提升得很快。」
「鑒識課的那幫傢伙要是能有你的水平和態度，我也不至於這麼累了。」
林新一發自內心地感嘆著。
「沒有啦……都是林新一先生你教的好。」
毛利蘭露著謙虛的笑容，這樣不好意思地回應著。
師生兩人一番友情互吹，氣氛異常和諧。
就只有柯南一個人不太高興。
而這麼多天下來，林新一也早就習慣了這張醋海翻波的小臉。
他無視了柯南怨婦般的小眼神，在旁邊指導著毛利蘭從勘察箱里拿出乾淨的鋼鏟，收集和氣味分子結合最多的足跡表層泥土。
把作為嗅源的表層泥土收集好，再拿到氣味干擾較少的空曠地帶，讓凱撒去嗅聞辨識。
「汪汪汪！」
凱撒聞了聞那足跡泥土，低著腦袋在周邊的地面上嗅了幾圈，很快就確認了方向。
「好，跟著凱撒走吧！」
一行人再度啟程，毛利蘭緊緊跟在凱撒身後。
而柯南卻是悄悄拽住了林新一的胳膊，有些鬱悶地說道：
「林，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
「保持距離，跟小蘭保持距離！」
「喂喂.……我剛剛只是在正常教學而已。」
「你這大腦袋裡到底裝著什麼？」
「她是跟我學法醫的，你怎麼老往臨床方面想？」
林新一心裡沒鬼，回答得坦坦蕩蕩。
「還有，你這麼擔心被挖牆角，幹嘛不直接跟你的青梅竹馬錶明身份？」
「衝出去破案的時候那麼敢作.……」
「怎麼到毛利小姐面前，就知道要謹慎保密了？」
「我……」柯南一時語塞。
「夠了.……柯南。」
林新一也懶得再跟這個小醋罈子多費口舌：
「你現在大可放心了。」
「實話跟你說吧——」
「我已經有女朋友了，剛追到的。」
話里話外，還帶著點小小的驕傲。
有了女朋友的單身狗，就像是中了彩票的暴發戶，總想拿出去秀秀。
而他的話，很快引起一陣沉默。
沉默中，柯南的小臉上寫滿震驚：
「『追』女孩子……就你？？」
林新一：「.……」
混蛋，你哪來的資格鄙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