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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北鷹將軍覃孟哲

  任何時候,任何國家,軍隊征戰之前都需布告全國,列舉敵國的種種不義行徑或暴虐之罪。


  有此討伐檄書,方算出師有名。


  異世空間也不例外。


  北鷹國、通漾國因為地理位置的不同,每到冬天就缺吃少穿。


  流風國隻要沒有旱、澇、雪等自然災害,就是倉滿穀盛的豐年,所以每到秋冬季節來臨時,北鷹和通漾的不時犯邊就成了常態。


  邊民之間的摩擦也不可避免。


  北鷹國、通漾國的出師之名,就是邊民間積累起來的仨瓜倆棗、偷榆少桑之爭。


  姞衛民、尉遲鍾兩位老將和他們打了這麽多年交道,哪裏不曉得他們的野心。


  可惜兩國軍民一直不夠團結,成不了氣候。


  尤其是內部分裂嚴重、各自為政的北鷹國,簡直就像一盤散沙。


  覃孟哲手裏的三萬人馬,是目前北鷹國最大勢力~~後來崛起的降沙部的軍隊。


  降沙部的厲害之處不是降服風沙,而是馴鷹。


  降沙部因此部民最多,地盤最大。


  與流風國交界的土地,原本屬於順穹部,也被他們硬生生搶走。


  姞衛民堅壁不出,降沙部一邊發動猛攻,一邊派奸細在流風國帝都賄賂挑撥,希望流風朝廷換將。


  可惜,願望落空。


  並非是百裏賡太過精明,什麽都能一眼洞察,而是根本沒有比姞衛民更有應敵經驗的將領。


  最會馴鷹的白將軍、伍將軍,原本鎮守通往通漾國的兩大邊關。


  然而不久前,伍將軍突然莫名暴斃,白將軍則腹瀉不止,走了趟鬼門關。


  此事被秘密處理,壓下未發,朝廷隻一道沒有理由的調令,將尉遲鍾調過去,替代伍將軍的位置。


  姞衛民曾經懷疑是朝廷下的手,然而可信之人卻否定了他的猜測。


  之後三國邊境戰火同時燃起。


  姞衛民這才明白,白、伍兩位將軍的隊伍裏定有奸細。


  之所以加害他們,就是為攻打流風做準備。


  好在白將軍撿回一條命。


  通漾忌憚白清野和他的鷹,便將所有兵力都集中在尉遲鍾所守關城。


  也因此,百裏釗才將自己費心費力積攢的所有秘密武器,都送給了尉遲鍾,成功扭轉戰局。


  眼下,隻要擺平覃孟哲,邊境危機就算全麵解除。


  副將程立業稟報一切已部署妥當,準備就緒。


  姞衛民登上城樓,眺望覃孟哲的營寨,難得風趣一回:“那就坐等他們引我這條蛇出洞吧。”


  程立業笑了笑:“是。”


  他們不知聖女和侍婢之間如何傳遞消息,蠱族的人也不會告訴他們,反正知道田雪已經“暴露”,成功取信於主將覃孟哲就行了。


  接下來,將有一場好仗要打。


  四日後,敵軍果然放出消息,說當年姞將軍丟失的小兒子出現在順穹部,已經長大成人。


  消息真偽不重要,因為姞衛民知道它是假的,覃孟哲也知道姞衛民知道它是假的,姞衛民更知道覃孟哲知道他知道是假的。


  媽的,有點繞。


  總之就是,摩厲以須的兩人都等著在巨坑那兒見真章。


  姞衛民想去順穹部接“兒子”,就得從降沙部的地盤過。


  偏偏現在又在打仗,和和氣氣借道是不可能的。


  所以也不用人銜草、馬銜枚深夜出發做戲做全套,交涉不成,白日裏就能杠上。


  城門打開,軍鼓鼟鼟,將旗、牙旗、令旗、中營黃旗、前營紅旗、左營藍旗、右營白旗、後營黑旗等旌旗遮天蔽日。


  姞衛民站在城樓上,程立業和另兩名驍將率軍一邊斫?廝殺,一邊看似“不著痕跡”的慢慢朝係有黑色長飄帶的大樹那邊移動。


  自認穩操勝券的雙方將領都知道那是約定好的、陷阱所在地的記號,是田雪美人兒“夜半偷偷溜出敵營拴上去的”。


  覃孟哲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微笑:“想用我的陷阱埋我的兵?可得看看清楚,埋你們夠不夠用。”


  裨將若有那麽好的主意,早就該獻上來,怎會等美人兒出現,腦子才變得靈光?


  他都沒想到用姞衛民數年前失蹤的小兒子引他出來,裨將怎麽可能想的到?他不懷疑才怪。


  把美人兒帶過去一審,果然如他所料。


  好在那小美人兒被他魅力所折,直接收服在榻上,這幾日,更是乖得像隻貓,讓她待在營帳,她就待在營帳,一步都未走出。


  一想到田雪,想到她被剝去衣衫、瀼瀼白露時的樣子,覃孟哲就覺得喉嚨發幹,渾身燥熱。


  美人兒白皙光滑的身體,真是無一處不誘人,若非戰事未完,定要顛鸞倒鳳晝夜不停,恨不得死在她身上。


  覃孟哲自己五迷三道,卻當別人也倒在他石榴裙~~襠下。


  所幸人在戰場時,腦子尚還清醒。


  不是讓美人兒教我們如何引蛇出洞、如何設埋伏誘你們上鉤麽?


  行,既然這麽想中埋伏,那就如你們所願。


  倒要好好看看,你們如何利用我們的陷阱將我們反殺。


  北鷹軍佯作不敵,且戰且退,將流風軍引到巨坑前。


  被“誘敵深入”的流風軍兵到了目的地,就有了新動作。


  他們一手持刀砍殺,一手探向腰部,從纏在鎧甲外的半拃寬黑布條裏,掏出顏色不一的小瓷瓶。


  正要迎麵潑灑,北鷹軍卻迅速朝兩邊閃開,露出身後大坑。


  撲空的流風軍愣了愣。


  北鷹將領狂笑:“中計了!”


  覃孟哲滿臉陰狠:“殺!”


  流風軍被包圍,且身後是個巨大深坑,退無可退。


  變了臉色的流風將領奮力嘶吼:“殺出去!突圍!”


  北鷹將領狂笑不止。


  笑夠了,才提著刀撲上來:“都給我殺!幹死這些豬狗騾!”


  被圍殺的流風軍雖然臉上驚惶,陣容卻絲毫未亂,手中刀握得更緊,像是逼急了,要拚命。


  覃孟哲微微皺起眉,隱隱覺得哪裏不對。


  可還未等他想明白,便有兩個北鷹軍兵突然發出驚呼:“著、著火了!軍營著火了!”


  覃孟哲急忙扭頭。


  火光衝天,大營已陷入一片火海。


  覃孟哲目眥欲裂,咬牙切齒:“田~~”


  陡然卡住。


  因為那美人兒穿著褻衣、光著腳跌跌撞撞跑了出來,邊跑邊淒聲大叫:“將軍!將軍你在哪裏!將軍救我!”


  覃孟哲心裏一動,單手提著刀,直接馭馬過去。


  城樓上的姞衛民愣了愣,看向百裏釗:“聖女,她這是……”


  任務完成,還不趕緊回來,這是玩哪出?

  百裏釗微微搖頭,語帶無奈:“讓她再玩會兒吧。”


  姞衛民:“……”


  一個兩個的,是不是腦子有病?


  這他娘的是戰場,那男人是敵軍主將,玩什麽不好,非要在敵軍戰場玩敵軍主將?


  都這麽多天了,也該玩夠了好嗎。


  不好。


  沒玩夠的美人,帶著花貓兒般的“煙熏妝”撲到男人懷中,語無倫次,驚慌嗚咽,一副嚇壞了的模樣:“將軍……將軍你可來了,我以為……將軍我好怕……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覃孟哲抱緊她,大手摸著她的背安撫:“不怕不怕,我在這兒,雪兒不怕。”


  懷裏的人兒瑟瑟發抖,兩手卻死死抱住他,覃孟哲眼裏的懷疑之色漸漸淡下去,本欲詢問的話,也在即將出口時吞回。


  火勢太大,別說現在無暇顧及,就算有閑,也撲不滅。


  撲滅了也是一堆廢料。


  圉人、軍醫、夥夫等沒有一個能走出營地。


  有的全身著火,跑著跑著,就滾倒在地,慘叫聲停止。


  覃孟哲陰沉著臉,正準備轉身下令一個不留,卻聽身後傳來震動地麵的鐵蹄聲。


  那是姞衛民手中的“遊闕”。


  遊闕是戰鬥力極強、關鍵時刻才投入戰場發揮重要作用的預備隊。


  覃孟哲看著被反包圍的北鷹軍,知道這場仗,他輸了。


  輸給美人計。


  低頭看向懷裏嬌小玲瓏的女子,高大魁偉的男人放輕聲音:“是你對不對?”


  田雪不抖了。


  她抬起頭,仰著臉,靜靜看他片刻,才也輕輕道:“和我一起回流風好不好?”


  覃孟哲定定瞧著她,麵無情緒。


  “我喜歡你,不想你死,”田雪雙眼含情,語調低柔,“和我回流風好不好?”


  覃孟哲輕輕擁住她,歎口氣:“你不該騙我。”


  “雪兒沒辦法,那是雪兒的任務,”田雪依在他懷裏,臉頰貼著他的胸膛,“但我不想害你,因為我喜歡你,我知道你也喜歡我。”


  覃孟哲將她更緊的揉在懷中,卻在美人兒軟得毫無反抗之力時,一把掐住她白皙嬌嫩的脖子:“你不該騙我!本將最恨別人騙我!”


  田雪感覺無法呼吸,憋得臉龐紫紅,艱難道:“將軍,你……你要殺我?”


  “你說你不想害我,卻不僅害了我,還害了我整個軍隊,”覃孟哲的手指因為憤怒而不由自主的施力,他低吼道,“這就叫不想害我?”


  “我若想害你……想害他們……早就……早就在河裏投毒……”田雪都快被掐死了,還一點都不反抗,“隻要放下……兵器……所有人都……不會死……勝敗……乃……兵家常事……敢打……就要敢輸……”


  脖子上的手指微微鬆了些。


  田雪喘口氣,呼吸順暢許多:“贏得起,也輸得起,才是真男人。”


  覃孟哲放開手,定定瞧她許久,才低低笑了一聲。


  田雪輕喚:“將軍。”


  覃孟哲推開她:“你走吧。”


  田雪睜大眼睛:“將軍……”


  覃孟哲看向正被流風軍夾肉餅般全麵圍剿的北鷹軍:“死傷慘重,營毀將降,降沙部的首領、北鷹國未來的新國主不會放過我,流風也不會善待一個敗將,更保護不了他。與其死在追殺中,不如死在戰場,起碼聽起來比較壯烈。何況,”


  說話的男人忽然朝她咧嘴一笑:“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言罷,他翻身上馬,屈指吹哨。


  不料,連續幾聲,都毫無動靜,一隻鷹也沒飛過來。


  覃孟哲麵色大變,猛然扭頭盯向田雪,凶狠如鷹隼的眼:“是你?”


  田雪連連後退,連連擺手:“不是,不是我!”


  “整個營地除了你,再無一人,不是你是誰?”覃孟哲跳下馬,疾步逼近時,額頭青筋暴起,“你居然!居然把我的鷹都弄死了!”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田雪露出害怕神情,一邊磕磕絆絆往後退,一邊急擺雙手否認,“我的任務隻是放火燒營,我、我……”


  相貌甜美、此刻卻帶著幾道煙熏黑灰的嬌小女子快哭了:“我也不會殺鷹啊!”


  覃孟哲頓住腳步。


  是啊,這樣雖媚卻弱、既沒一點武功又手無寸鐵的女子,除了騙騙人,也就隻能放放火了,哪有殺鷹戮隼的本事?


  恐怕連舉刀的力氣都沒有。


  覃孟哲看著那白皙小臉兒上的灰垢髒痕:再說她忙著放火時,哪有處理鷹隼的空當?


  它們不僅數量多,還會飛,即便是他,都不可能悄無聲息將那麽多鷹一次弄死。


  “不是你,那是誰?”覃孟哲知道可能問不出來,但還是凶狠問一句,“你說不是你,那你告訴我是誰?是誰殺了我的鷹?”


  “不、不知道,”田雪嚇得縮了一下,“可、可能是,飛走了……”


  “……”覃孟哲握緊拳頭,深吸一口氣,想弄死這個小女人,又有點下不了手,最後隻能惡狠狠地瞪她一眼,再次翻身上馬。


  隨後,他陡然發出一聲長嘯。


  嘯聲餘音未落,遠處便奔來一群令人頭皮發緊的畸形怪物。


  城樓上的姞衛民最先看到,不由低聲驚呼:“什麽東西?”


  那些奇怪的家夥整體還是人形,但身體某些部位不一樣了。


  有的雙腿變長,有的雙臂變長,有的後背長出肉翅,有的多了條尾巴。


  雙臂或雙腿變長的人,兩手或兩腳都長出了鋒利的灰色獸爪。


  更瘮人的是,有的腦袋變大,眼珠暴凸,張開的嘴巴還露出尖銳獠牙,如同要吃人的猙獰野獸。


  覃孟哲赤目看著自己手裏最後一張牌。


  他要轉敗為勝,力挽狂瀾。


  黝雲從天上飄過,遮蓋了整個戰場。


  誰在俯瞰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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