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晁若軒與冷靜帆
正沉浸在甜蜜美好感覺裏的易錦,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突然就被扔進溪水中。
??雖然那是一個淺潭,既淹不死他,也磕不到他,但心裏就是莫名委屈。
??相當委屈。
??被涼涼溪水一激,原本脹痛的某處,萎了般瞬間縮小,怪異痛感亦消失。
??的確管用。
??可心裏還是有股說不出的委屈。
??金暮黎瞅他爬起身後,水淋淋地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即使滿頭滿臉的水珠,也能看到眼眶裏慢慢醞釀出的淚。
??正準備轉身讓他自己上來時,腦袋竟迷迷朦朦暈了暈。
??並非真的暈,而是好像有絲很幹淨、很透明、很溫柔的細細暖流,或從腦海,或從心尖,或從身體內部某個說不出具體位置的地方悄然流過,讓她冷硬的心,不由自主地軟了軟,朝那少年伸出手:“過來。”
??少年單純好哄,隻聽她聲音比往日溫柔些許,便用濕衣袖蹭蹭眼睛,隨後伸長手臂,搭上她的指尖。
??金暮黎輕輕握住,將他從水裏牽出,一邊把人往有陽光的大石上帶,一邊道:“現在可好些了?”
??清秀少年半晌才輕輕低嗯,聲音裏帶著一絲委委屈屈的哽咽。
??金暮黎腳步一頓,轉身瞧著他。
??易錦以為自己回應慢,她生氣了,正要壓下委屈解釋,女子卻伸出左手,用袖口擦拭他臉上的溪水,同時,右手用真氣為他催幹衣服:“下次不會了。”
??語氣很淡很輕,易錦卻愣住。
??她、她……
??她是在道歉嗎?
??她是在哄他嗎?
??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金暮黎見他那副傻呆呆的模樣,幫他拭去水漬後,又錯臉在他唇上親了親。
??易錦呆得更狠了。
??直直望著她,傻了似的。
??她居然主動親他了!
??我的天,這是真的嗎?
??真的是真的嗎?
??他突然伸手狠狠擰了一把自己大腿,痛得“嘶”的一聲直吸氣。
??金暮黎差點被他齜牙咧嘴、蹙眉皺鼻的模樣逗笑:“你幹什麽?”
??“沒、沒什麽!”易錦眼含痛出來的淚花望著她,“就是想看看是不是真的!”
??金暮黎靜靜凝視他片刻,微涼指尖輕抬他的下巴,再次吻向那惑人心弦的粉嫩唇瓣。
??這次,不是一觸即離。
??而是在他唇上溫溫柔柔輾轉,又溫溫柔柔探入他的口中。
??易錦這才反應過來,立即忘了之前一切,勾住她的脖頸,生澀回應。
??老師身體力行,真正開始教導少年什麽是親吻,且教得極為耐心。
??即便欲望漸起,也很快被壓製,隻一心與他作那唇齒上的糾纏親密。
??單純即是蠢。
??可這樣的蠢少年,卻最最令人無法抗拒。
??太幹淨了。
??幹淨得令人想將他藏起來,獨自享有,免得被更多世俗汙染,被旁人惦記。
??“錦兒……”金暮黎情動低語,身體又開始反應,手也再次忍不住四處遊移。
??“姐姐……唔……唔……”斷斷續續,“難受……不要丟我……入溪水……唔……”
??“錦兒……”金暮黎粗喘著將人放倒在林子裏,以俯姿壓上去親吻時,變得熱烈又狂暴,親得易錦幾乎無法呼吸。
??可憐少年才剛學會如何在長時間的親吻中換氣,還未熟溜,就被粗暴對待。
??然而身體不由人,鋼杵已擎天一柱,比方才脹痛得更厲害,不知如何紓解之下,難受得快要哭出來。
??可即便想哭,也哭不了了,因為人已漸漸趨向窒息,眼看就要暈過去。
??正在激吻的金暮黎感覺不對勁,睜眼一看,便驟然停下,一邊暗罵自己禽獸,一邊急聲喚道:“錦兒,快呼吸換氣!”
??被親得缺氧的笨笨易錦被她扶著坐起來,大口呼吸,大口喘氣,像瀕死的魚兒終於見到水般慢慢緩過勁來。
??“姐姐,”他的眼中霧朦朦的,似要蓄淚,“錦兒好難受,好難受!”
??金暮黎不問也知道他哪兒難受。
??可還未等她決定到底辦不辦他,便聽遠處傳來些微動靜。
??“噓!”她豎指唇前,示意不要說話。
??易錦頓時動也不動,隻一雙眼珠警惕地看向四周,注意力很快被轉移。
??片刻後,他也聽到除了潺潺流水聲外,似乎有人在說話,不由抿緊雙唇。
??為什麽惦記別人財產、想趁火打劫的無恥之徒這麽多呢?
??一波又一波,總也殺不完。
??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到女子臉上。
??她已站起身,恢複冰冷氣勢,再不見方才的情動之色,伸手一抓,親吻時扔在溪邊青草地上的帷帽便落入掌中。
??戴好黑色帷帽,立在他身前,就像為他擋去一切風雨的堅實城牆。
??這是他見之歡喜的女子,是他總想親近的女子。默默思她念她那麽久,今天終於如願以償,她主動親他了。
??想到以後能和她在一起,他更加憎恨心懷鬼胎、對易家房屋財產饞涎欲滴的紅眼狼們。
??這裏所有的東西都已經是姐姐的。
??這裏也將是他和姐姐的家。
??若是被搶去,他和姐姐住哪裏?
??為何那些人都想霸占他的家、將其據為己有呢?
??他越想越氣,不由爬起身,撿起佩劍,清秀臉龐緊繃著,一副蓄勢待發、要全力維護自家領地的狼崽模樣。
??金暮黎從腳步聲聽出來者隻有兩個人,且武功級別應該比她低,心裏鬆了一口氣。
??她不是武林至尊、天下第一,自然也忌憚比她更強的人,尤其是那些平日窩在山裏不露頭的老一輩。
??雖然武林公認的規矩,是老輩不能與年輕人動手,但一種米養百樣人,總有不講規矩,或者背地裏不講規矩的。
??尤其是奪丹事件發生後,年輕一輩裏的天才,就很容易被始終難以突破的老家夥們盯上,比如青雲劍派張劍霆。
??自己被他追得差點沒跑死。
??遇到這種老不要臉的,要麽有能力逃,要麽逃不掉死,打肯定是打不過。
??絕對實力麵前,根本不用逞強,否則就是白白送死。
??好在巡邏時沒有遇到那種老變態,不然就算她能跑得掉,易錦和易融歡卻都別想再活著。
??“總算找到泉水了,”兩人中的一名男子道,“靜帆師兄,咱們先在這裏歇息歇息,休整一下吧。”
??另位男子看向溪流,點點頭。
??“這不是……”易錦低聲道,“姐姐,咱們好像在妖獸森林遇到過他們。”
??“別說話。”金暮黎轉身抱住他,隨即再旋身將他後背對著溪流,自己則透過黑紗察看動靜。
??易錦立即抬臂回抱她,臉頰隔著黑色垂紗挨住她頸項,不一會兒便閉上眼,輕嗅她身體散發出的幽幽冷香,悄悄綻露出的笑容越來越甜。
??“姐姐……”他很小聲很小聲地輕喚。
??低到幾不可聞的聲音裏,如蜜情意滿得如瀑布下的潭泉不斷往外溢。
??金暮黎緊了緊手臂。
??這個少年,她幾經克製,幾經糾結,最後還是心動了,想要了。
??易錦幾經她莫名其妙的忽冷忽熱,終於苦盡甘來,抱著她,忘了全世界。
??“靜帆師兄,輕舟師兄的事,你也別太難過,畢竟他不是小孩子,要為自己所作所為負責,”身形不高且羸弱、卻腰挎大刀的男子邊走邊勸慰,“當日我們共有七個人,全都親眼目睹因被奪丹而橫遭慘死的無名屍體,其他人皆未因此而走上邪路,唯獨輕舟師兄被誘惑。”
??他搖了搖頭,歎口氣,“被師門發現接受嚴懲,已經算好的了,若被外界知曉,怕是要喊打喊殺,連命都沒有。”
??“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我不難過,”冷靜帆刻意用冷漠的聲音道,並努力讓自己麵無表情,“斬他五指,關他麵壁,已是掌門師兄格外開恩。”
??金暮黎二人身形被大石和矮樹叢擋住,一邊聊天、一邊沿著溪泉往上走的兩名青年並未發現,直到行至淺潭邊,習慣性地環顧四周時,才無意中瞧見一對男女擁在一起,不由張開嘴、瞪大眼,發出愕然之聲,隨後連連道歉:“對、對不住,打擾了!”
??兩人水都沒喝,就忙不迭地往回走。
??金暮黎沒開口。
??有的人記性特別好,見過一次的人,聽過一次的聲音,不必刻意牢記,就能不忘。
??在妖獸森林時,曾經與七人小隊有過短暫的不愉快接觸,她還說了幾句話,若這兩人記性好,哪怕隻有一個能過耳不忘,就會認出她。
??她一個“正在閉關”的人,最好不要暴露,否則哪天知曉了她是誰……
??剛想到這裏,那急急退回遠處、從流動淺溪裏捧水喝的兩人便又開口說話了,隻是聲音壓得比較低:“靜帆師兄,你別一直想著輕舟師兄的事了,想想別的吧,比如……那個麵戴輕紗、滿頭雪發、卻以長鞭為武器的女子?”
??“不是已經知道她是赤墨城夜月閣副閣主了,有什麽可想的,”冷靜帆淡淡道,隨後又不想辜負師弟苦心似的,多說了幾句,“不過,如今再回想那日情景,倒真是替輕羽莫那小子捏把冷汗。”
??他喝了水,便將雙手手心緊貼在薄水溪底,貪涼去熱,“世人皆道夜月閣副閣主金暮黎行事作風毒辣無情,而當日他那麽出言不遜,金暮黎竟沒把他當場抽死,可真算是幸運。”
??“也許是傳言有誤吧,畢竟以訛傳訛者,多如過江之鯽,”晁若軒見一路心事重重的冷靜帆終於肯開口聊些別的,便抓住這個話題繼續下去,“她那日看似凶狠,但和傳言比起來,實在太不一致,估計是被別有用心者,故意誇大其詞了。”
??冷靜帆皺了皺眉,沒再接話。
??顯然,這個心情很不好的人,對關於金暮黎的話題,興趣不大。
??晁若軒望著溪水想了想,又說起別的:“靜帆師兄,聽說青雲劍派也出事了,還是個長老。他們掌門想捂著,卻沒捂住,居然被咱們掌門師兄知道了。”
??冷靜帆垂眸沉默。
??晁若軒歎了口氣:“可別被咱們碰著,不然小命不保。”
??“多慮了,”冷靜帆這才道,“長老級別的,用不上咱倆的丹珠。”
??“也是,”晁若軒笑了笑,“我~~”
??“別人用不上,我用得上啊,哈哈哈,”一道聲音陡從身後響起,“來來來,小兄弟,把你們的丹珠交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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