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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5 天家幼少,各具風格

  大內麟德殿,諸家命婦早已經齊聚一堂,人員到場較之元月入賀佳節還要更多。


  畢竟新春佳節每年都會有,可天家嫡長學業有成的賀禮場合卻並不多。天家本無私事,皇長子學成出閣,後續各種相關事宜自然也就會陸續有來。


  各家女眷未必敏感於朝情大勢,但門戶之內情勢權衡的智慧自然不乏。皇長子此番出閣,挑選諸家貴胄子弟伴學於昭文館自是應有之義,試問誰又不希望自家兒郎能夠與未來的儲君結成總角之好、同窗之誼?

  除了子弟伴學之外,皇子既已出閣入世,未來幾年之內必然也會有婚配擇偶之議,這對一眾朝臣貴胄人家而言,又是一個分外難得的親近天家的機會。


  因此今天諸家命婦入宮,也都各自將最好的姿態展示出來,希望能夠獲得皇后的垂青關注。


  紫宸殿的考試還未結束之前,麟德殿中氣氛還有些嚴肅。而當各種消息陸續傳來的時候,殿中的氣氛便不再沉悶,各家命婦紛紛起身、各自爭先恐後的向皇后表示祝賀。


  皇后自然也是樂得合不攏嘴,自家兒郎總算能夠獲得外朝重臣並諸學士們的肯定,懸著的一顆心總算落定下來,臉上的笑容較之春天的陽光還要更加燦爛。


  外朝雍王冊封的儀式仍在進行著,麟德殿中已經是一片歡笑的海洋,而皇后自是絕對的中心人物,除了諸命婦們祝賀之外,沒有到場列席的太皇太后與皇太后也都各自遣員,向皇后道賀並各作褒獎,感謝皇後為天家教養良嗣佳兒。


  來自親長的褒揚與諸方的道賀讓皇后激動不已,以至於罕見的有些失態,頻頻舉手擦拭眼角的潮濕。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雖然胎落成形,但這一團骨肉凡所伸展,還是讓為母者倍感牽挂。緣也罷、債也罷,操不盡的心思,使不盡的心力,這一個小物啊,真是讓咱們這些為母者餘生都難有安閑之時!」


  眼見到皇后動情垂淚,坐在席中的太平公主也忍不住深有感觸的嘆息一聲,而這一番感慨,又讓在場諸家命婦各自流露感懷認同的表情。


  「幸得天家垂眷,忝列門戶之中,榮華倍享,豈敢辭勞!小兒能得世道賞見,不弱血種的傳承,能讓他母親憑此增光,的確是讓人倍感知足……」


  滿心歡喜之下,皇后也並不掩飾為兒子感到自豪的心情,在席中略作欠身,繼而又面向眾人笑語道:「戶中小兒一人驗學,有勞諸家親友賓客奏問,厚愛如此,讓人感動。幸在小兒拙質略有可觀,不讓各家空走一遭,唯以殿中具宴款待,諸夫人、娘子們不必拘禮,趁此閑時,且樂此中!」


  隨著皇后一聲令下,一眾宮人宦者們便在殿中忙碌穿梭,更設新宴。同時雲韶府諸音聲人們也都魚貫登殿,很快殿中便響起了悠揚歡快的絲竹歌樂聲。


  只不過,相對於禁中的宴席款待,各家命婦們最關心的自然還是雍王出閣之後各種後續事務的安排。


  雖然說許多人都有些不能理解何以聖人不直接將雍王側立為太子、正位於春宮,但李唐社稷創業於關中、雍秦之封本就意義非凡,再加上聖人並先帝父子俱曾封雍王,今嫡子再封,雍王基本上也已經可以視為正式的儲君。


  皇家一樁大事算是已經初成定論,可諸朝臣貴胄人家的訴求卻還未有所滿足,所以接下來歌舞宴席雖美,但各家貴婦也都少有沉迷此中享樂,特別自度家中恰有適齡兒女的人家主婦,更是趁著起身祝酒之際旁敲側擊、想要打探一下皇后的口風。


  但皇后久為後宮之主,雖然一時間有些喜樂忘形,也很快便調整情緒,對於各家命婦的試探雖然各有答覆,但也少有正面肯定的回應。


  畢竟兒子出閣之後,便不再是庭中嬉戲的頑童,凡所舉動都受群眾關注,於朝情局勢也有頗深的糾纏,皇后自然不會輕作表態、決意於後宮之中。


  皇后回答的滴水不漏,不免讓在場各家命婦更加的心癢難耐,但也不能真的熟不拘禮去過於直白的詢問。在這樣群情膠著又各存顧忌的場合下,太平公主的存在就凸顯出來。


  她是宗家身份比較特殊的一位親長,言談間顧忌更少,自然是最好的打探口風的人選。所以隨著宴會的進行,太平公主便也獲得了各家命婦殷勤問候,希望這位大長公主殿下能夠仗義執言,幫助眾人詢問一番。


  太平公主自是頗為享受這種群星拱月的待遇,但如今的她也不像早年那樣事事爭求表現,只見聖人直到皇子年過十歲才肯引見於外朝,便知聖人對這個長子的關愛呵護,後續各種事宜必然也都有著自己的安排。


  因此太平公主是不願干涉其中、言語惹厭,畢竟自家在當中也沒有什麼直接的訴求,沒必要為了各家的逢迎而失了自警。


  但人生在世,總有一些推卻不了的人情請託。特別自從給臨淄王李隆基介紹良媒之後,太平公主便也成了宗家貴胄群體之間比較熱門的婚配介紹人,自然藉此為自家兒女挑選當世勢位崇高人家,眼下也多有兒女親家在殿。


  太平公主親齣子女俱已成家,各自選配也都是貴族名門。其長媳長公主李幼娘自不必多說,正因為這一門親事,太平公主至今在宗中地位仍是尊貴超然。


  其次媳出身同樣不俗,乃宗家德長、長平王李思訓的嫡出幼女。女兒們各自婚配,也都或為關內望族、或為關東名門。


  一般人家主婦請託,太平公主可以不作理會,可這些兒女親家們也頻作暗示,便有些推脫不了。


  而且今日宴中一眾命婦們當中還有一位比較特殊的存在,那位三原李學士的夫人眼神正似笑非笑、若即若離的打量著被群眾包圍的太平公主,便讓太平公主感覺有些不自在。


  於是在默然一會兒之後,趁著殿中歌舞轉場之際,太平公主便把杯一笑,抬手指了指正偎坐在其母長公主身側、自家的小孫子嘆息一聲:「可憾這小物黃口太稚,若能再年長几分,可以追從他那優異表兄共赴學館,可以見才思齊,節省戶中親長的教養心思。」


  殿內眾人聽到太平公主終於直言此節,也都紛紛豎起了耳朵,抬眼望向上方几席,希望皇后能夠吐露出一些確鑿的訊息。


  皇后聽到這話后便微笑起來:「大長公主有此一番助勢之想並不虛設,雍王雖然齒長難追,但庭中還有少幼幾員尤需同齡親戚兒女的陪伴。日前我便同妹子言及此事,不要讓兒郎們恃愛長痴,該當啟蒙進學時,便需痛舍懷抱之內的溫情……」


  過去數年,聖人夫妻們也非虛度,雖然不比岐王家添丁迅猛、人多勢眾,但也是兒女陸續有添,到如今已經是七子六女的大家庭。


  這當中皇后所出兩子一女,貴妃唐靈舒兩女一子,惠妃楊麗一子一女,德妃葉阿黎一子並在養胎,昭容楊喜兒、婕妤韋團兒亦是一子一女。


  當然這還僅僅只是養在宮中的兒女,在宮外則還有一子兩女。殿內某人在察覺到皇后並諸妃嬪掃過自己的眼神時,端起果酒、神情淡然的淺啜一口。


  這樣一個數字,雖然不比岐王家驚人,但也看得出聖人在治國之餘,業餘生活同樣很豐富、很努力。


  女子們啟蒙或不緊迫,而諸皇子中除了通經出閣的雍王李徹之外,最年長的便是婕妤之子業已七歲,其後便是昭容所生的老三、德妃所生的老四,都已經時齡五歲,只是年頭年尾。


  皇後作為大婦端莊得體,宮中嬪妃也都少有奪寵競爭,子女們雖然嫡庶有定,但日常教養於一處,感情自是和睦深厚。到如今,三個皇子也已經在秘書省小學中啟蒙進學,所受學的步驟與嫡兄李道奴也並無差別。


  秘書省的小學是高祖李淵為了教育皇家近親少兒所創設,之後聖人為了子女教育更親自主持編寫《初學記》《格物理》《幾何初用》等啟蒙書籍,又將這小學從大內轉移到了外苑的樂智園中,可以說是當世第一流的啟蒙學館。


  樂智園便是開元五年在外苑興建的大遊樂場,建成之後不獨皇子皇女於中接受啟蒙,滿朝宗親貴胄們也都樂於將自家少幼兒孫送入其中受學。


  到如今,這座小學已經有學童近千,入學的名額甚至成為獎酬內外臣員的一項內容。


  聽到皇后講起小兒教育,李幼娘回手攬住自家兒子,滿是憐愛的說道:「我兒進學也不急在此刻,還是等到那五雄離園,秋後再送入罷。」


  聽到長公主這麼說,在場眾貴婦們無不知趣一笑,而坐在別席的同王妃並岐王妃則不免臉露羞赧之色。


  人多的地方便難免吵鬧,貴胄小童們同樣精力旺盛到無處發泄,自然難免生出許多紛爭。樂智園近千學童,總有一些頑皮的刺頭存在,那所謂的五雄便是最頑劣的五個學童。


  這裡面岐王家就佔了倆,同王家則有一個。頑童們雖然無作大惡,但若喧鬧起來也讓人驚嚇不已。


  譬如同王之子李仙童,這娃腦殼就是有點瓜楞,大不似其父恭謹純良,自幼便由皇太后撫養,難免隔代親的溺愛。再加上同王不納侍妾,子嗣遠不及岐王那麼多,閤府物料供其揮霍。


  小兒少時還好,可是來到樂智園后便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有諸多同齡人湊趣玩鬧,又接受了各種知識的衝擊,頓時便滋生出無窮的奇思妙想。


  這李仙童最驚人的舉動,是偷爬上樂智園觀測候風的高塔,憑竹絲細帛扎結的展翼從數丈高空跳落下來,萬幸風力強勁、小兒體輕,加上那展翼工藝材質優良,得以滑翔落地,沒有筋骨受損,但一張臉也被擦破得血流如注。


  樂智園發生這種事情自然令群眾震驚,在皇太后盛怒過問下,自司業李仙宗以降全都遭受處罰。若非聖人出面回護,李仙童這小子怕都要被開革出園。


  但儘管如此,樂智園裡有這種動輒跳樓為樂的傢伙存在,也讓各戶家長們憂慮不已,擔心自家兒郎近之沾染上什麼痴愣氣質。


  家長們或許不喜這樣的小刺頭,但卻無損李仙童在一干學童們當中的威望,憑此一跳儼然已成京中少輩們當中的領袖人物,出入擁躉極多。


  同王子已經如此具有風格,岐王子更是了不起,號稱外苑捉錢令史,直接在樂智園裡做起了放貸的買賣。


  學童們雖然出身貴胄之家,但長輩們各因家教、未必會予求予取,小兒性喜獵奇,見到市中稀奇商品總免不了想要據為己有,便向岐王嗣子搞起了借貸,九出十三歸。


  當這一項金融罪案被查發的時候,本錢儼然已經具有了數千緡之巨,足見這行業前景之巨大。


  聽到長公主直言不諱講起樂智園五雄之名,不獨兩個嫂子各自神情尷尬,皇后一時間也頗感忐忑。


  小兒外苑學習經歷如何,她本來少作過問,可是當從兒子房間里搜出竹翼草圖和放貸總簿的時候,她就覺得這小子不簡單了。若非別事引發出來,她還真覺得這小子每天只是乖巧入學。


  一番閑話雖然言及不深,但起碼讓眾人聽出來,同王與岐王兩家兒郎應該是要與雍王一同入學昭文館。


  昭文館作為外朝最頂級的教育機構,生員錄取不像秘書監小學那樣泛濫,在館學徒二三十人而已。憑著現下館事狀況,便能估算出能夠與雍王一同入學的應該在十員左右。


  宗家近親已經佔去了兩個名額,那剩下的每一個便都彌足珍貴,於是在場各家主婦們也不由得暗自思度起來,盤算著該要如何爭取這樣一個名額。


  宴樂中途,皇后入內殿略作歇息,殿中各家主婦言談便不似剛才那樣拘謹,變得隨意起來。


  跟各家盛裝出席的貴婦們相比,上官婉兒今天的衣容裝扮顯得有些隨意、並不醒目顯眼。


  雖然說身世有些特殊,但是隨著她家夫郎官爵越來越顯赫,她也免不了要參加一些交際聚會,畢竟母子坊居生活也不能完全與人間隔絕。


  雖然本身並不想引人關注,但容顏氣度總是隱藏不了,再加上神都舊年作為內宮女官的代表人物,不乏貴胄命婦對她印象深刻。


  此前因皇后在席,眾人雖有好奇,也都止於席中的打量,這會兒氣氛隨意起來,便也不乏人入前問候寒暄起來。


  畢竟無論是過往的經歷,還是當下李學士夫人與京中最大香行的主人等身份,都很難讓人完全的忽略她,更對其充滿了好奇。


  儘管近年來總是深居簡出,但類似的交際場合上官婉兒也並不陌生,講到滴水不漏的縝密話術,較之皇后不遑多讓,雖然在席中言必有應,看起來對各類交際也是熱情十足,但一些該要隱秘的事情也都無泄分毫。


  她這裡剛剛應付過兩名貴婦,便有一名宮人見機入前耳語一番,上官婉兒聞言后微微頷首,向著一名正穿席行來的貴婦歉然一笑,然後便起身走出了坐席,繞過側邊的廂殿離開主殿。


  自有宮人沿途趨行導引,很快上官婉兒便被引至後殿一間廂室中,待到宮人們悉數退出,上官婉兒才舉步繞過圍屏,旋即便見到皇后正含笑站在屏風后等候。


  上官婉兒正待欠身見禮,皇后連忙上前扶住了她,神態不無親昵道:「便舍相見,夫人又何必拘禮!孩兒應試,門私中的小事,勞動夫人親來作賀,若稟禮論,該當專席款待,讓夫人雜處諸家之間,已經是文茵失禮怠慢了。」


  「名份即定,禮不可廢。皇后大度包容我這樣一個情外的竊賊,仍肯賜我一席,妾已經感激不已。」


  上官婉兒仍是做了一番面見大婦的禮節,這才被皇后拉著走入席中坐了下來。


  「一道宮牆,阻不了情義的衍生。但內外的處境,讓我不能時常拜訪夫人。文茵今日的榮華,半由夫人惠成。日後相處,夫人也切不可再言竊情諸種。彼此心思,俱系一處,若因為俗禮便心作疏遠,反倒讓我無地自容。」


  皇后滿臉的和睦笑容並非作偽,也並沒有大婦召見外室的氣盛傲慢。除了心知李學士夫妻感情深厚之外,也是因為當年自己曾經受過上官婉兒的恩惠,至今仍是不失感激。


  兩人相對而坐,皇后謙和有禮,上官婉兒也是應對從容,氣氛自是頗為融洽。皇后詢問了一下坊居情景如何,聽到上官婉兒的描述,眼神中不免也有些羨慕上官婉兒能專有一片獨屬於自己的情緣天地。


  寒暄過後,皇后從一側書匣中掏出一卷畫軸,當著上官婉兒的面就案徐徐展開,畫面上是一個小冠錦袍的少年形象,正是描畫的上官婉兒之子李光源。


  「皇后體居顯在,仍然清趣不減,如今筆觸更勝往年的精妙,小兒也是榮幸,能得凰筆點繪。」


  皇后雅好丹青,上官婉兒搭眼便認出了自家兒子,伏案欣賞,半是驚喜半是欽佩的笑語說道。


  「兒郎秀氣有成、教養可觀,讓人羨慕。日常偶赴樂智園,我也時常遠睹,更感覺尊貴血種、傳揚有繼。他本該列籍享優,但即便養在民戶,也並不氣質流俗,講到教養少輩的婦功,夫人更勝於我。」


  皇后先是略作誇獎,然後又握住上官婉兒的手說道:「我知夫人風骨內挺,不慕浮華,但兒郎既已卓成,並不會泯然於眾,也該要張計鋪路,引入世道之中。道奴那個小子,外文內躁,有幾分猥性深在,也實在需要親友手足幫扶匡正。所以我厚顏懇請,夫人能否讓光源兒同他兄弟一併受業成長?」


  聽到皇后這話,上官婉兒先是略作錯愕,稍作沉吟之後才又低頭道:「是妾要斗膽請問,這是聖人、還是皇后的……」


  見上官婉兒有幾分訝異並遲疑,皇后略作歉然狀笑道:「這是我私下的一份心計,尚未請示聖人。若夫人應允,那自然是好。若情內有所為難,此事便無復再提。」


  「的確是有幾分羞作啟齒的難堪,不忍我兒過早見知身世的曲隱。但妾明白皇后的用心周詳,事到臨頭,總需有所應對。這孩兒並不是我私情專有,一身名貴血傳也不可長久隱逸。如今能幸從雍王殿下奔赴入世,是他的榮幸和福氣。我如果自怯阻止,便辜負了皇后的關照體貼。」


  老實說,今日見到雍王風光入世,上官婉兒心裡多多少少是存有一些感懷神傷,關於兒子的未來又有幾分彷徨無計。


  然而皇后並不因為此子私生的身份而厭棄,反而貼心的計劃了一條出路讓自己選擇。雖然說一旦從駕於雍王,孩兒難免會見聞更多,距離洞見身世不遠,但無論早晚,這一節總要經歷。


  從兒子自身的前程計議,眼下也確是一個比較恰當的時機。總不能因為自己夫婦的私情放縱,便讓這個孩兒一世都活在懵懂之中,事事見怯。


  皇后見上官婉兒並不反對自己的安排,心裡也鬆了一口氣,再見上官婉兒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便又笑著安慰她道:「李學士巧智近詭,凡事總不失體面的料定。我等婦人但有約定,之後各種計補且由智者襄助,夫人大不必戚戚在懷、憂慮前後。」


  上官婉兒聽到這話便也莞爾一笑,但又有些不忿的爭辯道:「拙夫雖然長隱於世、清白不彰,但也是明君聖主器重賞識的雅道君子,多才多智,豈可誣作妖詭!」


  皇后見上官婉兒愛夫心切,一點言辭上的取笑都不願承受,便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繼而便拉起上官婉兒的手,湊過去細問李學士坊居私處時儀容舉止、品格癖好較往常有何不同。


  這一天下來,外朝內殿都因雍王受封出閣一事而慶祝忙碌。一直到了夜深時分,聖人才從外朝熱鬧的宴會中抽身回宮。


  一天儀式宴會進行下來,李潼也因兒子的出色表現而欣喜不已,回宮之後也不往別處尋覓,徑直來到皇后寢宮,要同皇后仔細分享一下今日因兒子而生出的自豪喜悅。


  他剛剛步入寢宮,便覺得氣氛較之往常有異,皇后並不如往常一般直立殿前等候。他只道今日皇后也是喜樂疲憊,問過宮人後,便直往內室行去。


  穿過圍屏步入內室,李潼便見到室內張設布置大異於往常,還未及自己審量,一柔軟嬌軀已經撲入懷中,旋即頜下便遭柔滑香舌的舔舐,並伴隨著皇后呢喃細語:「妾乍學新式,懇請夫郎憐惜……」


  李潼聽到這話,心情亦為之一盪,大號既然已經練出來了,新號自然也要抓緊創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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