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沉浸
沒有吃晚飯，平時也很少喝酒。這樣一口純的黑方下肚，昭露像是被悶頭打了一棒，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YOYO正笑盈盈看著她，又不知道從哪兒拿了瓶水遞給她。她接過來，暈頭晃腦間控製著目光朝瓶口掃了一眼，確定是一瓶未開過的才擰開來灌了一口。
??口中的酒氣還在，但胃裏卻舒服了許多，腦子竟也慢慢重新清明起來。
??YOYO已經靠著一處牆隨意坐下，地上雖然不算髒，但遠不到可以直接坐的地步。昭露是個愛幹淨的，工作室的排練廳除了每日保潔員打掃，她還放了掃地機器人隨時清理，這會兒約是借著酒勁，她也鬼使神差的也跟著坐下。
??見她這個樣子，YOYO心中知道今晚基本沒有問題了。在這樣的地方跳舞，跳得好是一方麵，放鬆和投入才是最重要的。
??“你第一次出來跳舞也緊張嗎？”昭露眯著眼，看著地上那酒杯。酒中液體金黃，在燈光的照耀下竟如夕陽下的大海一般波光粼粼。
??YOYO又喝了一口，笑道：“沒來得及緊張就被人灌了一杯，差點吐在台上。”
??“你呢？其實你應該不是第一次上台吧，而且每天還要麵對那麽多學生。”她又問道。
??昭露微微揚了唇角，不好意思道：“是啊，學了十幾年的舞，也上過許多次的台，可是這次卻緊張了。”
??聽她這麽說，YOYO心裏羨慕起來。打小她就喜歡跳舞，可是家裏實在太窮，因為生了她這個女兒便常被父母罵作“賠錢貨”，對“賠錢貨”他們又怎會多花一分錢讓她去做這樣看起來沒有任何收益的事呢。到後來弟弟出生了，她便隻念到初中就輟學出來打工，憑借自己的好學學了些基礎的舞蹈，在夜總會才賺了一些錢，又跟著夜總會裏會跳舞的學習，到現在日子才慢慢好了一點。
??其實按她現在的收入和酒吧圈裏的名氣，也大可不必非要跳槽到離開地球才能過更好的生活。而是因為她每月的大半收入都要打回老家——弟弟明年要念高中了，但他的成績實在不足以支撐他上當地的任何一所學校。她必須把錢打回去讓他們早做準備，高價讀也好，直接回來娶媳婦也好，反正錢回去了，其它的便不再需要向她匯報，也不用她來關心。
??她很少去細想這些，畢竟這些都是她無力改變的事實。
??她喝了口酒，還是笑著道：“怪不得，從小就學的就是不一樣。”
??“你呢？”昭露從她手裏拿過杯子，也抿了一口。
??“我，我沒什麽。反正也沒人管我，想跳就跳，以後不想跳了就回老家種地去。”
??昭露動了動唇，不知她這話的意思是家裏人都不在了還是別的什麽，卻也不好細問，隻點點頭，舉著杯子準備將剩下的酒全部喝下去。才一仰頭，杯子卻被YOYO一把奪過。她微微抬著下頜，吃驚地看著她。她卻隻是一笑，道：“夠了，狀態到了。”說完，便將酒全部倒進了自己的嘴裏。
??“走，試試衣服和麵具。”YOYO站起來，從頭到腳打量了她一番：“下午我特地把我剛‘出道’那會兒的衣服找了出來，不然還真沒你可以穿的。”她又補充了一句，“你太瘦了。”
??走出排練室，外麵已經熱鬧了起來。雖然不在酒吧的主場裏，已經隱隱能聽到DJ打碟的聲音和音樂聲。昭露跟在YOYO後麵，看她一路跟所有遇見的人打招呼，自己隻低著頭，盡量避開大家的視線。
??“YOYO姐，秘密武器帶出來了？”
??突然，一個聲音響起，她一聽便聽出是剛才送酒的人的聲音，便不覺地抬頭看了一眼。那黃色頭發的人卻恰好從身邊走過，隻恍然看見一點側臉和那一頭黃發。
??她微微僵了一下，總覺得這個身影看起來有些眼熟。再轉回頭看向那身影，試圖將其同腦海中的某個人影匹配起來，可怎麽也想不出來。
??“走吧，就在那兒換。”YOYO熱情地扯了她一下，她隻得立馬回過身，應道：“好。”
??YOYO拿出的服裝看起來的確有些年頭了，但顯然也經過了她的改良，乍看之下反而有了些複古潮的味道。
??她換好衣服，又被YOYO抹上了兩道姨媽紅的口紅，看了眼鏡子，一身熒光白緊身衣加一個白色貓咪麵具，兩片暗紅的嘴唇被襯得格外突出。
??她不由得打量著鏡中人，這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自己。
??“怎麽樣，棒吧。”YOYO攀上她的肩膀，打了個響指，又道：“不過你比我想像中有料哎。”
??昭露被她說得臉上一紅，連忙低頭轉過身，問她什麽時候上場。
??YOYO卻隻是笑，拉起她往外走：“別急嘛，先嗨了再說。”
??“什麽？”
??她的話還沒畫完問號人便已經被YOYO拉進了酒吧，今天不是周末，酒吧裏的人不算特別多。她被YOYO帶著一路從這桌打招呼到那桌，然後毫不費力地穿到了DJ台下。才一站定，上麵的DJ顯然也看到了YOYO，朝她打了招呼。
??“來個嗨的。”
??DJ聽到她的聲音，比了個“OK”，之前的音樂漸漸消聲，隨後而起的則是另一首節奏更強，聲音更大的。
??昭露嚇了一跳，不由的喊了一聲。YOYO沒有聽清，隻看見她嘴唇動了一下，便湊到她耳邊，大聲道：“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聲音有點大。”
??“嫌音樂聲音大你就得比它更大。”說著，YOYO提高音量喊了一聲。
??從她的表情可以看出她費了很大的力氣，可一大半卻被音樂聲所吞噬，隻留下些尾音飄進耳朵裏。昭露本就喝了純洋酒，這會兒被她這樣一鬧，突然間也跟著喊了起來。
??她朝上麵的DJ喊，朝YOYO喊，最後轉向舞台，她的聲音很大，每喊一次就覺得嗓子針紮般的疼，可這聲音聽起來卻很小，像一粒沙，才一扔出來就被成千上萬的沙給蓋住了。
??但這些在這一刻似乎都已經不重要了，她隻想喊，隻想立刻到舞台上去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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