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談婚
不知道從何時起，昭露就學會了不讓自己生氣了。秦慕還在時就常教她要乖，大人不喜歡脾氣不好和愛哭鬧的小孩。因為她自己就是一個書香門第的乖乖女，從小被父母視為掌上明珠。自秦慕離世之後，昭露便更不知道何為生氣了。身邊常伴在身邊的趙媽也好，偶爾見麵的奶奶也罷，也總在跟她說媽媽不在了，更要聽爸爸的話。即便是後來孟子婷進了門，她們也繼續教她珍惜現在的生活，起碼孟子婷不像其它後媽般苛待她。
??昭露覺得她們說得皆有道理，這些年便真就這樣過著。
??不忤逆，不反抗，不表達。似乎一切不好的情緒都可以由自己暗自消化。
??這點小事而已，她又哪裏會生氣呢？況且是邀請自己去家裏吃飯，又有什麽資格生氣呢？
??汪明銳家離舞蹈工作室有一段距離，在海誠近年極熱的富人區——高新南區。他的父親汪大海是做裝修設計出身，現在經營的是海誠最大的裝修公司，旗下還有幾個高端家裝賣場。因為和地產開發界的關係緊密，早在高新南區剛剛開始開發時就得了內部消息，早早地在那邊置下了兩處獨棟別墅，現在市值已經翻了兩番。去年又在高新南區稍遠點的地方新買了一處合院，還沒開始裝修，說是給汪明銳做婚房用。
??但今天他們去的還是汪大海常住那裏。
??因為買得早，這裏現在已經是高新南區的中心。一路目之所及皆是繁華，連同街上的人都五光十色如同置身於另一個新的世界。或許是因為母親秦慕的影響，昭露並不喜歡這樣浮於表麵的繁華。
??似是聽到了門外的動靜，車子剛一停下，古銅色的大門就打開了，汪大海和汪明銳的母親陸雨霄一起迎了出來。
??“露露，你可算來了，阿姨想死你了。”陸雨霄穿了一身素色的長裙，說著話，一手就緊緊拉住了昭露的手，一邊說一邊就將她往家裏引。
??昭露被扯著往裏走，隻得匆匆禮貌應著：“汪叔叔，陸阿姨，好久不見。”
??一到屋裏，陸雨霄就將昭露按在了沙發上。剛才院子裏燈光昏暗，這會兒一進屋她才瞧見昭露整個人瘦了許多，便心疼地攥住她的手在自己的雙手之中：“露露，瞧你瘦的。吃苦了吧，阿姨那段時間恰好去辟穀了，都是出來之後才得到消息。”說著，她的手輕輕在昭露手上婆娑了幾下，“原本你汪叔叔說來看你，可我想著你才剛經曆了那麽可怕的事，身體啊、精神啊都要休養，就沒來打擾你。”
??陸雨霄是個吃齋念佛的，一向心軟。這樣說著說著她的眼裏就噙起了一眶淚水，一時間倒叫昭露暗自內疚起來，隻得反過來安撫她：“沒事的陸阿姨，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而且我回來第二天明銳就來看我了，也代您和汪叔叔問候過了。”
??“露露，你不知道。我媽這幾天念佛都念得格外勤些，說是希望佛祖保佑那些綁匪早點被抓到，也不知道佛祖有沒有聽到她的話。”汪明銳一屁股坐到昭露身旁，雙手扶住她的肩膀笑道。
??“謝謝阿姨。”
??在整個汪家，比起汪明銳，昭露好像更喜歡陸雨霄一些。陸雨霄的父親原就在海誠開了一家規模頗大的裝修公司，後來看中了競爭對手汪大海的才華，在汪大海的公司瀕臨倒閉的時候幫了一把。再後來汪大海順理成章認識了陸雨霄並組成家庭，一起繼承了陸雨霄的家業並經營得風生水起。
??她的性子素來就溫和，但原來是不信佛的，後來做了全職太太後大概太無聊才開始自己抄佛經，慢慢的就越信越深。
??汪大海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生意人，雖然自己沒那個心思和時間理佛，卻沒有全然反對陸雨霄。畢竟做生意，尤其是裝修行業，多少都有些昧了良心的內幕。有陸雨霄每天在家這樣虔誠地理佛，他的心裏便也釋然了許多。
??“那現在案子有什麽進展嗎？”陸雨霄依舊握著她的手，關切地問。
??汪明銳聽她這麽一說才又想起來下午昭露去刑警隊的事，跟著追問：“對了，那個毛……毛隊長下午叫你過去怎麽說的？”
??一聽汪明銳說昭露下午去過刑偵隊，剛才還在看手機的汪大海也跟著他們緊張了起來，紛紛將目光投在她的身上。
??“就是叫我去指認了一下。”昭露目光在他們的身上掃了一圈，然後搖搖頭，“可惜沒有那些綁匪。”說完，她就低下了頭。這話騙毛小亮可以，騙汪明銳也行，但在真正關心自己的陸雨霄麵前昭露還是覺得這樣的謊話讓自己無法再直視她的眼睛。
??陸雨霄見她低下頭，以為是難過傷心，忙將雙手合在胸前，一臉虔誠：“別難過，佛祖肯定會保佑警察早些將那些罪犯繩之以法的。”
??客廳裏的氣氛一時間沉重了起來，汪明銳皺了皺眉頭：“媽，你別搞得那麽沉重，露露來家裏作客得高興點。快說說，今天都給我們準備了什麽好吃的。”
??話音剛落，廚房那邊就傳來聲音：“先生，太太，飯菜準備好了。”
??“走，跟我去看看都有些什麽。”汪明銳說著拉起昭露的手，另一隻手扶在她的肩上就往餐廳走。
??陸雨霄和汪大海跟在後麵，見他們兩人如此親密無間，終於臉上又掛起了笑容，相視著點了點頭。
??桌上葷素各有一半，許多都是昭露之前過來吃飯時誇過好吃的。她一看便知這些都是陸雨霄暗自記下來的，心裏不由得更加內疚了。
??“要是能天天這樣一家人一起吃飯就好了。”汪大海笑道，“明銳，多給露露夾菜。”
??陸雨霄又趕緊接上：“是啊，我天天一個人也怪悶的。你們倆回來又總說公司的事，這些我又不懂。”
??這話雖然是朝著汪大海和汪明銳說，但任誰一聽就知道其實是說給昭露聽的。上次汪明銳說結婚的事她還隻當作他一時興起，這會兒看來多半也有家裏的意思。昭露正猶豫該怎麽接話，汪明銳卻先一步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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