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如常
黑暗裹著一團光暈越來越近，火花一閃，一團嫋嫋的煙霧在光暈中沒有方向的逃竄。
??光暈更近了，終於看清了那點火花之後一片亂生的胡茬中的兩片薄的嘴唇。
??吐了個煙圈，然後嘴角冷漠而又譏諷地向上勾起。
??昭露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次陷入這個噩夢之中又從中逃脫。
??心髒幾近跳出胸腔，她痛苦地將兩腿蜷在胸前。空調自上而下傾瀉的涼風，無孔不入地裹在她身上，她感到一種從內而外的涼意。
??媽媽。
??要是你在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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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婷在衣帽間幫昭化偉挑出席今晚商會主席金婚紀念宴會的衣服。拿了一套暗紅的在他身上比劃了一下，覺得不合適，又拿了套藍灰色的。
??昭化偉順著她的意思一會兒抬手，一會兒轉身：“你真不跟我去？”
??孟子婷嗤笑：“人家金婚。雖說我是續弦，但總覺得不算回事。”
??昭化偉想想也有理，又有些半為難：“難道又叫露露？她這剛出了事……我覺得我還是帶陽陽吧，他大了，該出席一下這些場合了。”
??孟子婷整理衣服的手一停，撅起嘴：“不是我不想讓陽陽見識，你看他那副不著調的樣子，就怕給你丟臉。”
??見昭化偉神情猶豫，她又繼續：“再說露露可比你相像中堅強得多，這不，人家自己就一個人回去住了。而且她是你常帶出去的，應付這些活動也有經驗。最重要的是，前幾天露露被綁架的新聞鬧得滿城風雨，帶上她，也算去破一破那些亂七八糟的傳言。”
??說著，她示意昭化偉轉一圈。
??“什麽傳言？”
??孟子婷麵露難色，吞吞吐吐的：“就一些關於女孩子的，哎……反正你也別理會，讓大家看看露露現在好得很不就行了。”
??昭化偉心裏大概明白了幾分，作為父親也不好再說破，隻得點點頭：“行吧，選好衣服我給她打電話。剛好讓她也去選一身新禮服，換換心情。”
??孟子婷往後退了幾步，眼神從上到下打量著昭化偉這身深灰帶一點暗花的西服：“對，順便再認識些朋友，說不定心情也會更好些。“
??“還是你想得周到。”昭化偉自己對著鏡子照了照，“這身怎麽樣？”
??“頗有年輕時的風範。”
??孟子婷掩著嘴，在臉上笑出兩朵芙蓉。引得昭化偉又在她臉頰上啄了一下。
??說起來，自從她嫁進昭家，在外貌下的功夫就從來沒有懈怠過。每日不管再困再累一定做完全套的護膚流程，再加上定期美容和嚴格的身材管理，雖然現在四十出頭，冷不丁一看也就三十左右的樣子。
??凡見過她的人，必誇昭化偉有豔福，這讓昭化偉也覺得麵上有光。
??但她也確不常參加各種宴會，尤其是今天這樣的。
??說起來，到底在身份上還是和那些所謂上流社會有差距。
??她不想去討這個嫌。
??而宴會上恭維來恭維去，也著實讓她覺得跟自己以前經曆的歡場沒有什麽區別。
??早就厭了，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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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昭露仍沒有去工作室，薛雅蘭來看過她兩次，帶了很多她平時愛吃的東西。她勉強吃了些，但周圍稍有大點的響動就很容易吐出來。
??汪明銳倒是常過來，即便不來也每天定會打電話。
??她聽著他的聲音安心，卻又總覺得兩人之間像隔著一層什麽。
??她說不出來，隻能用長時間的沉默來應付。
??接到昭化偉電話的時候，她正站在窗前饒有興致地看兩隻鳥在窗外的樹上鬥嘴。一來一去，在這個清晨裏顯得清脆而又熱鬧。
??“露露，今晚你能去吧？你知道，你孟阿姨從來不愛參加這些活動，你那個弟弟又是個上不了台麵的。”
??兩隻鳥兒吵了一陣已經講和了，拍著翅膀一同飛上了遠遠的天。
??昭露伸手，似乎想要抓住它們。
??“露露，你在聽嗎？”
??她本想拒絕，可嘴上卻本能回答：“在聽。好。”
??“行，那我一會兒叫司機來接你，先去買些喜歡的衣服。你還記得嗎？你賀爺爺從小就誇你乖巧可愛，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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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露，你一定要乖爸爸才會更喜歡你哦。”
??“嗯，我知道，我乖乖的。媽媽，我聽話爸爸就會早點盡快完工作回來對不對？”
??……
??“露露，剛才爸爸喂你吃雞蛋羹你為什麽不吃？”
??“媽媽，我不喜歡吃雞蛋羹。”
??“可是雞蛋那麽有營養，爸爸是愛你才叫你吃的啊。你怎麽那麽不聽話。”
??“媽媽，我知道了，下次我一定聽話。”
??根子從小就種下了，想反抗卻始終被一種力量拉扯著。以致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條件反射，隻要昭化偉要求，她就去做。
??哪怕現在秦幕已經不在世上了。
??至少自己這樣聽話，昭化偉還給了衣食無憂的生活。
??昭露坐在昭化偉派來的車上，雖然現在才上午十點過，但為了晚上的宴會她還有很多要準備。
??車子熟練地擠進車流，一路向位於內環的海誠中心開去。
??海誠中心是如同它的名字，是海誠各種高檔奢侈品的中心。每一次出席重要宴會昭化偉都會讓她過來選些，最新的、最貴的，要是能是限量版的就更好。
??昭露原是不鍾愛奢侈品的，平時一些快消品牌就已經滿足她的日常所需，被綁架前還迷上了淘寶，不管便宜的貴的都會試一試。
??這一點常常讓想要各種奢侈品而不得的薛雅蘭鄙視，明明是富家小姐的身子，非要深入百姓體驗人間疾苦。
??輕車熟路進了昭化偉秘書幫她約好的店，店員早就準備好甜點茶水等著她了。
??也不挑選，就按著店員的推薦把每件都上身試了。
??昭露從小就學舞蹈，身材保持得挺拔柔韌，每一件上身都極好地襯托出了她的身材。
??隻是自被綁架以來瘦了許多，又沒有化妝，臉色看起來也不如以往。
??“這件吧。”
??對著鏡子站了會兒，選了一件裸色一字肩的連衣裙。一字肩的設計剛好可以幫她遮住鎖骨下嶙峋的肋骨，而順著一字肩的一圈還綴了一圈水鑽，乍一眼看不出，但在燈光上卻隱隱閃爍。
??很合昭化偉打造寵女人設的需求。
??又去其它店挑了首飾和包。她自己沒什麽愛好和需求，做完這些也才十一點半。
??接著又吃午飯，下午還要美容、做發型、化妝。
??一切都熟悉如常，似乎與往常參加宴會前沒有什麽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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