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炮彈

  喀啦喀啦。


  砰砰砰。


  哐咚哐咚。


  地鐵隧道中，響起連綿不絕的嘈雜聲響。


  既有槍支開火聲，又有慘叫奔跑聲，還有重裝列車撞斷蟲人骨骼的密集聲音。


  還是有點慢啊。


  李昂稍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洛杉磯的人口較為分散，地鐵系統也不是非常先進，

  鐵膽火車俠的滅絕效率，仍然有些慢了。


  「總不能像電車難題那樣，為了公平起見，製造多輛列車，把所有軌道上的蟲人全部碾死吧？」


  李昂嘆了口氣，抬頭看了眼不斷震落灰塵的地鐵隧道頂部，眉頭微皺。


  咚！！！

  巨響聲，在地鐵隧道後方響起，一枚造型奇特、宛如膨脹螺絲的導彈，


  貫穿了厚厚岩層、泥土與金屬護牆，


  導彈的上半截，突出至地鐵隧道之中。


  轟！

  下一秒，導彈爆裂開來，金屬彈片迸濺飛射，熱量與爆炸衝擊波在隧道中不斷回蕩，掀起熾熱狂風，將李昂身上的蜃龍紅鬣外衣吹得獵獵作響。


  GBU-28「寶石路」Ⅲ激光制導炸彈，美國為了應對海灣戰爭而緊急製造出的激光制導鑽地炸彈，雖然是緊急研發的「早產兒」，但效果卻意外得好，


  首批投入實戰的GBU-28炸彈，就成功摧毀了巴格達以北數公里的空軍基地的地下綜合設施，對地下掩體造成毀滅性破壞，不過因為情報失誤，致使掩體內近千名平民死亡。


  咚！

  咚！

  咚！

  一枚，兩枚，三枚。


  越來越多的鑽地炸彈，從隧道上方穿透下來，如同木工釘在木板上的釘子一般，穩步朝著李昂的方向行進。


  美國軍方之前通過那批死亡美軍身上攜帶的頭盔視頻連接設備，知道了李昂的大概方位，

  他們並不期待GBU-28鑽地炸彈上攜帶的306公斤高爆戰鬥部艙，直接殺死李昂，

  只希望爆炸產生的衝擊波與破碎彈片，能稍微拖慢李昂的行動速度，稍微浪費哪怕一絲李昂身上的能量。


  「徒勞。」


  李昂看著逐漸逼近的密集鑽地炸彈，搖了搖頭，腳掌一蹬地面，身形躥出地鐵隧道，返回地上。


  四架F-111戰鬥轟炸機與四架F/A-18「大黃蜂」組成的飛行編隊，正在洛杉磯上空急速飛行，它們剛執行完第一波的近地轟炸任務，就看到前方一道猩紅人影從地表躥射而起，上升至四百餘米的高空。


  「呼叫指揮中心，呼叫指揮中心，我們發現了敵人痕.……」


  一架F/A-18戰鬥攻擊機上的駕駛員，在看到李昂的一瞬間，就陷入了某種恐慌情緒，他本能地想要把話說完，試圖按下按鈕，朝目標發射空對空導彈。


  然而，李昂手掌抬起來的速度，比他更快。


  接近七級的心靈異能，肆意地釋放著，


  心靈震蕩形成的無形衝擊波，在高空中形成一個巨大無比的無形圓圈，


  直接穿透戰鬥機駕駛艙的脆弱玻璃防護，貫穿駕駛員的心靈。


  「呃！」


  戰鬥機上的所有駕駛員，雙目齊齊充血，眼前彷彿出現了無數極恐怖的畫面。


  腦海中的理智，正在飛速剝離流逝。


  「Mayday！Mayday！」


  駕駛員艱澀地向指揮中心求救著，用盡最後一絲理智，緩緩收緊按壓著導彈發射按鈕的手指，


  下一秒，所有飛行員大腦齊齊爆裂，


  紅的白的可疑物質，灑滿了駕駛艙的每個角落，

  隱藏在大腦中的食腦蟲本體，也碎裂成了無數段。


  然而，F-111轟炸機與大黃蜂戰鬥機，還在飛行著。


  「就是現在！」


  德克薩斯州德·里奧以東 5 英里的勞夫林空軍基地地下設施中，一位美國空軍少將狠狠揮下了手掌。


  他們早就預想過，李日升可能擁有遠程擊殺任何人的能力，甚至是利用心靈異能，大規模污染控制美國軍人的能力。


  因此，他們從AIM那裡，得到了一款軟體。


  這種軟體，實際上是美國陸海空軍事基地中的士兵模擬訓練裝置的改進型。


  軍事基地中的士兵們，能夠通過戴上VR頭盔，或者操控電腦程序的方式，來遠程遙控千里之外導彈車、戰鬥機、轟炸機。


  心靈異能的力量，看不見摸不著，範圍極廣，滲透性極強。


  但是只要有了這種軟體，他們就能在李日升大規模殺死飛行員之後，繼續操控戰鬥機，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剝奪走戰鬥機內真正駕駛員的控制權。


  「已發射導彈！」


  模擬訓練裝置中的美軍飛行員沉穩說道，

  與此同時，洛杉磯上空中，失去了飛行員的F/A-18大黃蜂戰鬥機，機翼下方攢射出了火焰。


  名為AIM-132的先進近程空空導彈，齊齊發射出去，


  四枚細長圓柱體般的導彈，拖著長長尾焰，在半空中劃出弧形軌道，從不同方向，向著李昂疾襲而來。


  「哦？」


  李昂稍有些驚異地挑起了眉梢，沒有駕駛員的情況下還能繼續發射導彈.……

  AIM，果然像資料上說的那樣，是電子信息技術專精的第一梯隊玩家么？

  他一邊想著，一邊漫不經心地抬起了左手手臂。


  撕拉——


  大量植物藤蔓，在蜃龍紅鬣外衣下方生長蔓延，包裹住了整條左臂，令李昂的左手手臂猛地膨脹起來。


  有點像是……局部化的半神泰坦形態。


  李昂抬起直徑接近一米的左手手臂，朝著疾飛而來的四枚AIM-132空空導彈，張開了手掌。


  砰！！！

  他的左手手臂，升騰起滾滾熾熱蒸汽，


  五十枚近一米長的木質化長釘，如天女散花般，從手臂中猛地攢射出去，其中一部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貫穿了空空導彈，

  引爆了導彈的10kg級爆炸破片彈頭。


  而剩餘木釘，則余勢不減，貫穿了正在試圖向兩側轉移的所有轟炸機與戰鬥機。


  轟！

  八架飛機，在洛杉磯上空轟然引爆，

  造價以億計算的蟲人文明戰爭載具，失去了操控能力，冒著滾滾黑煙，飛旋著撞上洛杉磯的高樓大廈，迸發出衝天火光。


  「呵。」


  懸浮在半空中的李昂，漠然地收回了看向墜落飛機的視線。


  ————


  勞夫林空軍基地地下指揮部中，

  肩膀上鑲嵌著星星勳章的空軍中將，和下屬們一起默默凝望著大屏幕上，由近地軌道監控衛星傳回的畫面。


  所有人的臉色都極為難看，他們誰也沒有想過，代表世界上最先進殺戮科技的美軍戰鬥機，會這麼乾脆利落地被摧毀墜落，砸在自己本土城市中。


  「果然.……常規武器……太弱了。」


  空軍中將深吸了一口氣，掃了眼地下指揮部中久久凝噎的下屬，沉聲喝道：「都給我打起精神來！

  對方再強，終究也是碳基生物。


  而只要是碳基生物，就必然有缺陷與脆弱的地方。


  B-23計劃，還沒有輸！

  繼續出動戰鬥機！不惜一切代價攔住他！」


  「是！」


  空軍基地繼續緊鑼密鼓地運轉起來，而在洛杉磯上空，李昂也遭到了新一輪的阻擊。


  大量巡航導彈與彈道導彈，如附骨之疽般尾隨而來。


  巡航導彈射程2500公里，


  洲際彈道導彈射程則通常大於8000公里，少數型號甚至能達到15000公里以上。


  全美東西距離4500公里，這也就意味著，


  大半個美國的巡航導彈都能抵達李昂的位置，一些洲際彈道導彈甚至可以從歐洲發射過來。


  不計成本，不計損耗，只需要，拖住李昂。


  咻咻咻——


  天空中響起連綿破空聲，

  李昂眯起雙眼，局部化的半神泰坦左臂，進一步膨脹巨化，

  大量植物藤蔓，鑽出了蜃龍紅鬣外衣的孔洞，

  連接至十字路口四周的高樓大廈，在半空中編織出一張橫跨百米植物大網。


  這張大網急速生長，一方面，如榕樹一般垂落下海量藤蔓，降落至地表，並且繼續向下鑽探，深入地鐵隧道，朝隧道中噴吐出氤氳花粉。


  任何吸入花粉的蟲人，都會痛苦地劇烈咳嗽，從眼鼻口耳中生長出花朵雜草。


  最可怕的是，這些蟲人並不會死，而是遵循生物本能，試圖朝著遠離危險的方向逃竄。


  而他們身上長出的花朵雜草，則會繼續傳播下一輪的致命花粉。


  另一方面，洛杉磯十字路口上方的植物大網，不斷生長充實自己，配合李昂的鍊金術，形成了某種混雜著鋼鐵、血肉、植物的巨型炮塔狀裝置。


  那是李昂從深海巨獸世界中得到的圖紙，

  是深海巨獸世界里的環太平洋聯合防衛部隊，在怪獸戰爭中期，試圖用來對付深海巨獸的「晨曦」型超重型列車炮。


  這種列車炮火力巨大，射程極遠，炮管口徑達到了恐怖的800毫米，每一門都必須安裝在防禦巨獸堡壘，或者特殊型號的戰列艦上，以消減列車炮巨大的后坐力。


  在環太平洋聯合防衛部隊的預想中，他們的機甲駕駛員釋放A.T.力場，與深海巨獸的A.T.力場相互抵消，


  當深海巨獸體表防禦被卸掉時，再在千里之外發射晨曦型超重型列車炮，讓實體的重型彈丸，一發誅滅掉深海巨獸。


  這一設想無疑是狂野的，令人瞠目結舌的，不過在實戰中確實發揮了不錯的用處——駕駛員在操控機甲控制住深海巨獸時，可以開啟機甲的矢量噴口，推動深海巨獸進行一定程度的位移，補足超重型列車炮彈丸發射的偏移量，

  只是因為建造這種列車炮，需要耗費大量的資源，消耗海量的人力、物力、財力，從成本上甚至比建造重型機甲更高，最後才被迫叫停後續的建造計劃，

  僅剩的幾門列車炮，也在後續的怪獸戰爭中，逐一損耗，乃至最終全部毀滅。


  而現在.……

  李昂肆意釋放著沼澤神力與鍊金術，將整個十字路口，改造成超重型列車炮的炮塔基座，

  而在周圍一大片區域的高樓樓頂，則分佈著數圈密集的速射防空炮——這種防空炮也是深海巨獸世界的產物，能有效發射金屬彈鏈，摧毀接近的飛機、巡航導彈乃至彈道導彈。


  「首先是……戴維斯——蒙山空軍基地。」


  李昂在腦海中默默估算著地圖上的距離，他在地鐵隧道中釋放的花粉，寄生了成千上萬名蟲人，

  從這些蟲人，包括蟲人軍人的腦海中，汲取他們對周邊區域的地圖概念，


  以防止列車炮發射出現偏差。


  李昂自己給自己計算倒計時的時間，「3，2，1……」


  轟！！！

  斜斜樹立在洛杉磯上空的列車炮塔，迸發出衝天烈焰，

  植物與鋼鐵雜糅的炮塔基座，發出令人牙酸的扭曲折斷聲，

  列車炮那巨大的后坐力，甚至讓一部分被神力加固的植物藤蔓，都出現了斷裂，擠出墨綠色的植物汁水。


  墨綠色的碩大金屬彈丸，飛了出去，

  天空中的近地軌道監控衛星，第一時間捕捉到了畫面，


  勞夫林空軍基地地下指揮部中，空軍中將的瞳孔猛地縮緊，他本能地想要下達命令，讓導彈攔截系統發揮作用，


  攔截那枚快到幾乎看不見的巨型金屬彈丸，


  但腦海中的直覺，卻告訴他這一切都是徒勞。


  來不及的……

  亞利桑那州，圖森市，戴維斯·蒙森空軍基地。


  這座空軍基地，在美軍序列中佔據了較為特殊的地位，它佔地2600英畝，價值350億美元的過時飛機保存在那裡，被稱為飛機墳場。


  停放在這片區域的飛機共有四類，


  即將進行銷毀的飛機；

  零配件可被回收使用的飛機；


  經過短時間維護可重新使用的飛機；

  以及保持良好狀態，隨時可以起飛執行任務的飛機；

  整座空軍基地，可以說都是為了這四類飛機而存在的。通常情況下，停放在這裡的飛機都要被一直荒廢，為現役飛機提供零部件，最終拆得零零碎碎。


  但為了相應末日應對預案，全美乃至全世界的飛行員都被動員了起來，


  大量還在訓練中的預備役戰鬥機飛行員，退役的戰鬥機飛行員，乃至只是有著軍校經歷的民航飛機駕駛員，

  緊急趕往飛機墳場，調用那些保持良好狀態的飛機，執行任務——駕駛所有能飛的飛機，不惜一切代價，去攔截阻擊李昂。


  哪怕是駕駛飛機撞上去。


  此時此刻，空軍基地里的地勤人員，正在緊鑼密鼓地工作著，用工程車將不適宜飛行的飛機拖拽出去，清理出數條勉強堪用的跑道。


  咻——


  尖利的破空聲在高空中響起，


  一名穿著地勤制服的蟲人，茫然地抬起頭，看向高空中突然出現的一顆黑點。


  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