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9章 折磨
廖崇武也是心知肚明,這時候瞧著鍾明峨慘白的一張臉,難免心疼得厲害,一邊小聲道:「殿下,您若是不忍心對崔氏一門下手,便就痛斥一番那崔大人的手下,然後寫下斷交信,讓那人帶回去給崔大人,讓崔大人明白你的心意,從此以後兩廂再無往來。」
「這哪兒夠啊?父皇又怎麼能輕饒崔氏一門呢?崔氏一門的人既是到了永州,便就是存著不臣之心了,這新仇舊恨加在一起,不是我一個區區郡王能夠了結的,」鍾明峨苦澀地搖搖頭,一邊又道,「更何況,還是身上流淌著崔氏一門骨血的郡王,今時今日,不管我做什麼說什麼,只要沒對崔氏一門動手,在父皇眼中,我便是包庇崔氏一門,我這個惠郡王怕是也得做到頭兒了,說不定……」
說不定,還要為崔氏一門陪葬。
鍾明峨這話沒說完,可是廖崇武卻是明明白白。
「那現在咱們該怎麼辦?」廖崇武沉聲問。
鍾明峨咬了咬乾澀的唇,再開口的時候,便就帶著三分狠戾了:「殺了那人,切下人頭,送去贛州,以作警告,若是日後外祖那邊還來糾纏,就……就把外祖也一併殺了。」
「行,我去做,」廖崇武一怔,隨即點點頭,一邊拍了拍鍾明峨的肩膀,然後站了起來,「那你就別去前院了,就在後院待著吧,沒得嚇著你了。」
「廖崇武!」鍾明峨忽然伸手抓住了廖崇武的大手,他仰著頭看著廖崇武,一張臉都慘白到了極點,「廖崇武,為什麼……為什麼父皇要這麼折磨我?明明,我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沒有參與過!為什麼……為什麼他就是不願意放過我呢?」
是啊,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沒有參與。
什麼盧桂年、什麼冤枉真賢皇后和大皇子,這都和他有什麼關係呢?
縱使崔氏一門作惡,罪該萬死,縱使他身上流著崔氏一門的骨血,可是這又管他什麼事兒?難道在鍾之衡的眼中,就因為他這身上的骨血,便就要將他一併絞殺殆盡嗎?
可是,他是皇子啊!他身上不僅有崔氏一門的骨血,更流淌著鍾之衡的骨血啊!所以鍾之衡為什麼要這麼對他?
鍾明峨左右想不明白,滿腔都充斥著徹骨的悲涼和酸楚,明明就在剛才,廖崇武背著他跨進這座宅院的時候,他還是那麼的欣喜若狂,明明,他還在暢想著後半生的喜樂恬然,可是為什麼一覺醒來,又要面對這樣血腥殘酷的抉擇?
為什麼?
他都不爭那塊金疙瘩了!他什麼都不要了!為什麼父皇就是不願意放過他?!
……
「明峨,不要多想了,交給我就好了,」廖崇武又坐了下來,伸手捧著鍾明峨的臉,湊過去輕輕地親了親他輕顫不已的嘴唇,一邊柔聲道,「明峨,好好兒睡一覺,睡醒了,一切就都完結了。」
「廖崇武,謝謝你,」鍾明峨看著男人關老爺似的肅穆剛毅的一張臉、還有那雙泛著款款柔情的眼睛,忍不住鼻頭陡然一酸,「廖崇武,要是沒有你,我該怎麼辦?」
「不會的,咱們說好了要糾纏一輩子的,」廖崇武抿唇一笑,一邊把鍾明峨扶著又躺在了床上,「乖,不要胡思亂想,好好兒睡一覺,有我在,你儘管放心踏實著。」
「好,我知道了。」鍾明峨點點頭,乖巧地把手縮進了毯子里,然後閉上了眼睛。
廖崇武俯下身親了親鍾明峨薄薄的眼皮,然後轉身出了寢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