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這個世界真的很小
唐羽愛用手拭了拭臉頰的淚水,說道:「好的,宋醫生。不過我應該如何說起呢,現在我的腦子裡一團漿糊,讓我理一理我最後清醒時都發生了什麼……」
宋主任安慰道:「羽愛,你不要著急。現在我們有的是時間整理思緒,你可以閉上眼睛慢慢回憶一下。」
嚴旭堯十分想了解那起案件發生的經過,於是試著徵求宋主任的意見說:「宋主任,我可不可以跟她簡單聊上幾句,或許我能夠幫她想起某些關鍵的事情,我保證不會幹擾她的回憶。」
宋主任緩緩地說道:「我這沒有問題,但你得徵求一下她本人的意見。」
唐羽愛望著嚴旭堯,說道:「嚴律師,你是我的辯護人,你有什麼問題當然可以問我。」
「謝謝你的理解!」嚴旭堯皺著眉頭,提示了一句說,「羽愛,我剛才注意到你說你日本籍養父母有個中國朋友一直很照顧你,甚至帶著你幾次去醫院看病,看樣子對你很關心。有一點我感到很疑惑不解,你這次被抓進看守所羈押了大半年,那個人為何就不聞不問了呢?」
「嚴律師,你提到了那個很照顧我的人」唐羽愛神情木然地回答道:「其實,我開始還以為你就是那個人給我聘請的律師呢……」
嚴旭堯攤了攤手,說道:「我與周琛律師是被一個自稱為林蕾的女子高價聘請的,林蕾身上有你日本籍養父淺田橋的親筆授權委託函,莫非你口中所說的那個一直很照顧你的人便是她嗎?」
「林蕾?」唐羽愛機械地重複著這個名字,眼神中一片茫然,明顯她是對嚴旭堯提到的那個女子十分陌生,「嚴律師,我不知道你說的這個林姓女人是誰,我從來就沒有聽說她的名字。我日本籍父親的中國朋友是一個男人,他大概有四十多歲,是濱海一家上市公司的老總……」
「羽愛,雖然你說那個姓田的男人對你十分關照。但是,自從你被關進看守所后,他確實沒採取過什麼挽救措施幫助你,反倒是那個在你看來很陌生的女子在奔前走後打點。」
剛才,唐羽愛對那個男人的描述讓嚴旭堯不禁為之一震,嚴旭堯的聲音有些顫抖,問道:「等一下,羽愛,你說的那個男人是不是叫……叫田學東?!」
唐羽愛驚訝地張了張嘴,問道:「對,我說的那個人就叫田學東,可你是怎麼知道的這些的呢?」
唐羽愛的話像是一顆重磅炸彈在耳畔引爆,讓嚴旭堯腦子中轟鳴不已。田學東!果然是那個曾欺辱自己妻子的狗雜碎!
儘管嚴旭堯最初十分懷疑唐羽愛口中的那個人就是田學東,但也只是他自己的一種猜測而已,當被唐羽愛親口予以證實后,嚴旭堯的震驚程度無以復加,這個女孩果然和那個雜碎有瓜葛!
嚴旭堯努力使自己從震驚中緩過神兒來,說道:「你不必感到驚訝惶恐,這僅僅是我的猜測而已,沒想到還真給猜對了。我之所以提到田學東這個名字,是因為有人看到你和田學東以及一名叫曹靜的女人在濱海大學附近的一家餐館吃飯。如果我說的沒錯,那天你們吃完飯後不久你就出事了對吧?現在,你能跟我們講講那次就餐究竟是怎麼回事嗎?」
唐羽愛嘆了口氣,眼淚又不爭氣地掉了下來,哽咽著說道:「這件事情真的一言難盡,我還得從頭開始說起。」
嚴旭堯和宋主任相視一眼,紛紛表示願聞其詳。
唐羽愛苦澀地回憶道:「我是一個孤兒,一個剛生下來就被人遺棄了,不過這些事情都是我九歲那年方才知道的。」
宋主任說道:「也就是說,你知道你的身世是在你父親出了交通事故之後吧?」
唐羽愛點點頭說道:「是的,在那之前,我從沒有懷疑過他們不是我的親生父母。」
宋主任說道:「那……孩子,你繼續說吧……」
唐羽愛陷入了回憶:「自我記事以來,我的父母就經常吵架,後來越吵越凶,最後那次吵架的起因是我母親突然懷孕了,她爭吵著讓我父親把我給送走。我那時並不明白她所說的送走是什麼意思,我以為母親要生小孩了,所以讓我到別的地方住去。現在一回想,才知道她是想把我攆走。我父親堅決不同意,所以他們兩個人就爭吵起來,實際上我父親非常疼愛我。後來我父親發現我母親在外面有了男人,她肚子里的那個孩子很可能就是那個男人的。我父親知道這些后無法容忍,就和我母親徹底攤牌了,並對她大打出手,那時我正好放學從外面回來。我年齡還很小,大人間的許多事情其實並不明白。那次我父親外出尋找我,過了好幾天也沒有回來,直到警察通知我們他在水庫附近的盤山路出了交通事故,連人帶車一起沉入水庫了。我母親也因為那天被我父親的毆打在地,肚子里的胎兒流產了。她一直怨恨我,咒罵我,說是我害死了父親。那段日子我以淚洗面,心裡充滿了懊悔和自責。我父親去世后不久,我母親以及我外婆一日之間突然全部失蹤了。我在這個世界上頓時沒有了任何倚靠,只好把事情告訴了我的班主任老師。班主任聽完我的話后立即報了警。警察對這件事情進行了調查,他們告訴我,我的母親和外婆一家人上了去南方的火車,已經失聯了。我意識到那是一件早已預謀好的事情,她們早就想撇下我不管了。我當時傷心欲絕,我想不明白這天底下為何會有如此狠心的家人,我一定不是她們親生的,所以才覺得我是個累贅!我的這個想法很快就被警方證實了。警方通過調查,發現我原來是一名遺棄兒,他們找到了最初收養我的那家兒童福利院,證實我一生下來就被人遺棄了,在我二歲那年才被一對唐姓夫婦——也就是我說的父母從兒童福利院領養。警方認定我母親的行為已經構成了遺棄罪,將我母親列為了網上追逃對象。至於她是否被抓獲判刑我不清楚,因為我從那時起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也沒有任何關於她的消息了。我離開那家兒童福利院七年後,又重新回去了,一時間讓所有的人都唏噓不已,嘆息我是一個苦命的孩子。不過,我沒有感覺到被人兩次遺棄的悲傷和痛苦,因為我心中已經被我父親死亡后引發的悔恨和自己填滿了。我甚至覺得自己就是個掃把星,跟我在一起的人都遭殃了。直到半年後,我被一對來華的日本籍夫婦收養,跟隨他們在日本生活了六年多。那六年多時間裡我雖然換了一個環境,但其實一直生活在心理陰影當中不能自拔,久而久之就產生了情緒上的問題。後來,我因為精神上的問題輾轉返回了中國,在濱海大學讀書。我在濱海大學交流學習期間,有一個自稱是田學東的男人出現了,田學東對我說,他是我父親淺田橋的朋友。那個男人日語說得相當好,可我在返回中國前,我養父淺田橋並沒有跟我提起過他還有這樣一個朋友。我於是也產生了懷疑,還為此給我養父淺田橋打電話進行核實,我養父給我的答覆是肯定的,原來是他拜託那個田學東來照顧我的。」
嚴旭堯沉思了片刻,眉頭緊皺,問道:「羽愛,你的意思是說,那個田學東實際上是你重新回中國之後才認識的,是這樣的嗎?」
唐羽愛說道:「我在日本並沒有見過這個叫田學東的男人,我首次見他是在我來濱海大學交流學習一周之後。不過,我最開始見到這個男人時覺得有些似曾相識之感,但就是記不起來究竟在哪裡見過他。後來,隨著另外一個人的出現,我才意識到自己很小的時候就曾見過這個叫田學東男子,只不過那時的記憶有些模糊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