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風雨欲來（7）
她盯著書房的門，眼裏淚光湧動。
她逃似的轉身離開，上了電梯，手指顫抖的摁下了“3”。
回到臥室，她鎖上門，進了衛生間。
她靠在衛生間的門上，淚水瞬間奔湧而下。
原來，對她無比重要的公司，在他眼裏卻隻是個小破公司，是個就算消失也不會讓他抬一下眼皮的垃圾公司！
這才是他內心的真實想法吧。
他跟那些人一樣，從來沒有把她放到一個跟他平等的位置去看，去對待。
她的所有努力，所有堅持，在他眼裏恐怕都是個笑話吧。
她以為他是不一樣的，起碼對她是不一樣的……
可……
蘇以沫抹了把臉上的淚，嘲諷又悲涼的勾了勾嘴角。
所有人都覺得她高攀他，連他也是吧。
她不過是想要他們的尊重，這是最基本的要求了，為什麽……卻這麽難！
為了一段感情，她把自己送到這些人麵前去承受他們的輕視，侮辱，唾罵，真的……值得麽？
她什麽時候又把自己活的這麽卑微了？
她好像又回到了五年前，回到了那個狼狽又不堪的時候。
不知道哭了多久。
哭的累了，蘇以沫走到洗手台前，看著鏡子裏自己腫成核桃似的眼睛。
她隱隱歎了口氣，用涼水洗了把臉，出了臥室，找來冰袋，敷了敷眼睛，直到沒那麽腫了，她才躺在床上，閉上眼睛。
可眼睛是閉上了，卻怎麽也睡不著了，翻來覆去，輾轉反側，直到淩晨兩點她才困的不行，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清晨。
蘇以沫困倦的睜開眼睛，看了眼時間，忙掙紮的坐起身。
她是真的困，真的還想再睡上幾個小時。
可時間不允許，她還要爬起來上班，還要去麵對安迪那張寫滿了期待的臉。
一想到這件事，她就覺得頭大如鬥。
“媽咪，你黑眼圈怎麽這麽大？沒睡好麽？”
小寶揉著眼睛坐起身，看到蘇以沫的熊貓眼，瞬間嚇清醒了，眨巴著大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問。
“嗯，昨晚沒睡好，我黑眼圈真的很大麽？有沒有那麽誇張啊，謔，還真是不一般的大啊。”
蘇以沫拿起手機照了照，給自己也嚇了一跳。
“我得趕緊起來給自己做個眼膜補救補救了。”
蘇以沫歎了口氣，放下手機，一臉愁容的掀開被子，下了床。
餐廳，餐桌旁。
顧厲琛給蘇以沫倒了杯豆漿，推到了她麵前，蹙眉問，“你怎麽……臉色這麽差？沒睡好麽？”
“嗯，沒太睡好。”
蘇以沫捧著熱乎乎的豆漿，喝了一口道。
“還在擔心公司的事？不相信我？放心，我說了幫你就一定會幫你解決的。”
顧厲琛笑著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嗯，媽咪，你不要擔心，爸比是我見過的說話最算數的男人了。”
小寶喝了口牛奶，舔了舔嘴唇，拍著顧厲琛的馬屁，笑嘻嘻的看著蘇以沫道。
“嗯，我知道。”
蘇以沫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低頭，拿著勺子，默不作聲的吃著餛飩。
顧厲琛見她情緒低落的樣子，以為她是因為沒睡好身體不舒服，也沒多想。
……
公司。
“以沫，不用說了，看你臉色我就知道結果了。”
安迪雙臂撐著桌子，揉著太陽穴，臉都要貼桌子上了。
“不然……我們再去見一次陸川？”
“他不會見我們的，我了解他，他是一個不會在無用的事情上浪費時間的人。”
安迪吸了口氣，起身，撕了袋咖啡，端著杯子走到飲水機前，接了半杯水，不斷用湯匙攪拌道。
“那我們……安迪，你還撐得住麽？”
蘇以沫走到安迪身後，握著她單薄的肩膀，紅了眼眶，歉疚又難過的道。
“我沒事，工作這麽多年，我什麽事沒經曆過啊，這對我來說不算什麽，我再去找他一趟吧。”
安迪喝了口咖啡，拍了拍蘇以沫的肩膀道。
“可是……你不說他不會見我們麽？”
“我去他家等他，他總不能不回家吧？”
安迪嘴角勾起抹悲涼的笑意道。
“你……好吧，那你自己注意點。”
蘇以沫雖然好奇安迪和陸川的過往，但她不願說，她也就不問了。
“嗯，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
漆黑的樓道裏，煙火或明或滅。
安迪靠在冰涼的鐵門上，仰頭，深吸了一口，吐出一束白煙。
冰冷的涼意透過單薄的衣服滲透到她的肌膚，融入她的身體裏。
她卻像絲毫不覺似的。
她在出神，在想事情。
想她到底什麽時候開始抽煙的。
應該是他離開的那年吧。
自從他走後，她便開始整夜整夜的失眠，睡不著覺，為了打發時間，於是她學會了抽煙。
有時候，一晚上她能抽一盒。
她在用這種近乎自虐的方式懲罰自己。
抽完煙，她將煙蒂扔在地上踩死，然後撿起，扔到垃圾桶裏。
電梯“叮”的一聲響了。
她聽到聲音，把門拉開一條縫向外看，光驟然射了進來，她不適的皺了皺眉。
電梯門打開，一個高大冷厲的身影從裏麵走了出來。
安迪看到陸川，黯淡無光的眸子瞬間亮了。
她推開門，走了出去，攔在了他的身前。
她望著他，他也看著她，兩人四目相對，有人神情複雜，而有人麵無表情。
幾秒後，陸川像沒看到他一樣，繞過她，繼續向公寓走去。
“站住！”
安迪瞪著他的背影，紅了眼眶，叫住了他。
陸川頓了下腳步，繼續往前走。
“陸川！”
安迪咬著唇，追上他，握住了他的手臂。
“放手。”
陸川瞪向她，眸光犀利如刀。
可在看到她掛著淚痕的麵龐時，他的眼神微不可查的顫抖了一下。
“陸川，我知道你恨我，想報複我，可你有什麽事能不能衝著我來，不要針對我的公司，這個公司對我來說很重要，我為它付出了很多，我不能失去它。”
安迪握著陸川的手臂，顫抖著聲音淚流滿麵道。
“那你可以像以前一樣，騙個男人來幫你，這不是你一直的慣用手段麽。”
陸川推開她的手，嘴角噙著抹冷笑道。
“陸川，我知道錯了，你還要懲罰我多久你才滿意？你以為我很好過是麽？不，我一點都不好過，這幾年，我一直都很後悔，都很痛苦……”
安迪望著陸川冷酷的側臉，伸手想再次握上他的手臂，卻被他毫不留情的躲開了。
“嗯，感覺到了，你身上的煙味很重，重的讓人作嘔。”
陸川說完，看都不看她，走到門口，用指紋打開了門。
門開了，他卻並沒有立刻進去。
他站在門口，扔出了一句話。
“放心，我今後會跟HK繼續合作的。”
說完，他關門進了去，留安迪一個人站在走廊裏不敢置信的盯著門口。
她沒聽錯吧？他剛剛說……他會跟HK繼續合作？
她不是幻聽了吧？
竟……這麽容易？
她準備好的一大堆詞，一大堆話還沒說呢。
就……
安迪抹了把臉上的淚，轉身，像做夢一般走到了電梯門口。
她出了公寓，昏黃的路燈下，她抬頭，望著天空中掛著的彎月牙，勾著嘴角舒心的笑了。
不管他是因為什麽，是有什麽意圖，起碼，HK可以活下去了。
時間倒轉，轉回今天中午。
總裁辦。
向白進來，把一遝資料放到顧厲琛的辦公桌上。
“這是最新的陸氏集團的內部資料，總裁，你真要……為了蘇小姐與陸氏為敵？”
向白皺著眉頭，神情擔憂。
“記住，做生意隻有合作關係，沒有朋友。”
顧厲琛翻開資料一頁一頁的看著，繼續道，“你以為我會滿足現在所擁有的商業版圖？我要繼續擴張，遲早會跟他們碰麵，到時候，不是我吞了他們，就是他們吞了我。”
顧厲琛一目十行，很快便翻看了一遍資料。
“他們想要城東的那塊地？那我們就先他們一步拿到，到時候再以此為籌碼逼的他不得不妥協。”
顧厲琛把資料扔在桌子上，手指有規律的敲著桌麵道。
向白：“可是……他們不會有所防備麽？”
“不會，昨天陸川給我打過電話，我的那番話足夠讓他放下防備。”
顧厲琛起身，高大的身子走到落地窗旁，像隻雄獅一般，眯著眼睛掃視著他的王國。
……
傍晚，下班之前。
顧厲琛放下電話，嘴角勾起一絲笑意，看著向白道，“成了。”
向白也笑了，“沒想到陸川竟那麽在意那塊地。”
“他當然在意了，有了那塊地，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進軍房地產了。”
顧厲琛翹著二郎腿，彈了彈煙灰，姿態慵懶，運籌帷幄的道。
“總裁真是厲害！”向白點頭哈腰，一臉發自內心的尊敬。
“少拍馬屁，趕緊去工作。”
可顧厲琛根本不吃他這一套，手一抬，將桌上的一摞文件夾扔到他懷裏。
……
晚上。
被顧厲琛以一塊地威脅而不得不做出讓步的陸川，麵若冰霜的回到了公寓，剛出電梯便遇到了安迪。
他看著安迪淚流滿麵的模樣，雖然明知道她有演戲的成分，但他仍心慌意亂，煩躁不已，他推開她的手，扔下她最想聽到的一句話，開門進了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