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9章 無限、輪迴
……
「怎的起風了？」
酒樓里，有人向窗外看去，只見微風吹拂在整座城裡，落葉灰塵被打著旋卷了起來。
「這風好生奇怪？」
街道上的行人望著這風，也都嘖嘖稱奇。
這風並不大，但自下往上看，就覺這風好似一道龍捲，打著旋的向著高天而去。
沒有任何徵兆，好似一瞬間，這風就卷了起來。
呼！
無聲無息間，秦冥二人已然落在城樓之上，遙望西城方向，神色各異。
「世俗之中，居然有人能凝練出極品『天地之種』，哪怕親眼所見，也實是令人無法相信。」
煉明台目光幽幽，心中難免有些複雜。
僅論及『初始之地』，極品天地之種就是自己三倍以上，且每渡一劫，這個差距又要拉大極多。
而這，僅僅是福地大小。
其他諸如底蘊，福澤，培養道兵，應對劫數等等方面的優勢，還要更加巨大。
若無補救之法，即便同為四劫，自己也不是身懷極品天地之種的同階修士一合之敵。
甚至於，其培養的道兵都會有著不可思議的加成。
相傳上古之時的一位極品天地之種的擁有者，僅憑道兵，一戰就橫推了數十上百位同階修士。
一舉轟動天下，且直至如今，仍有人知曉。
「是啊，不可思議。」
秦冥也是嘆了一聲：「我真箇見過的極品天地之種擁有者，也僅我『浮幽門』當代大師兄『閻宮陽』一人而已……」
可惜，天地之種一旦凝成無法『轉送』他人……
不過……
「或許是哪位歷練紅塵的高人的弟子？」
似是看出秦冥的心思，煉明台低聲警告了一句：
「要凝練這個等階的天地之種，可不是僅憑運氣就可以辦到的，必是有高人以異寶奇珍相助，秦兄莫要自誤！」
凝練天地之種固然有著冥冥之中不可言說的氣運的關係，但更多還是與修行法門，以及其他東西有關。
某些傳承久遠的世家聖地，往往會有大修士護法，催使奇珍增加天地之種的品階。
世俗雖然不算什麼，可世俗之中未必沒有真修。
比如大永王朝那位國師『乾無妄』。
秦冥一怔，收斂心思，輕笑道：「明台兄多慮了，在下雖非正道，卻也不是魔道中人，豈會生出妄念？」
「如此最好。」
煉明台不置可否。
浮遊門自然非是邪魔之屬，但行事極為偏頗，也算不得正道。
「秦某自知輕重。」
秦冥眸光微轉，幽幽道：
「稍後我等倒可去見一見那位幸運兒……」
……
「洞天福地，洞天福地……」
城南，小院，房間里，莫因聚精會神，小心翼翼的接引著天地之種，頗為緊張。
甚至於都沒有發現，自己放在懷裡的沙盤已然消失無蹤。
嗡~
似有嗡鳴在心海泛起。
莫因一個激靈，只覺原本昏暗無光的四周有著青光泛起，割裂昏暗，一半上升，一半下沉。
隱隱之間，似有諸般物質在其中生成，或碰撞，或組成，漸漸地，有了輪廓。
似有一方不同於沙盤世界的天地，在自己體內形成了。
「這……」
小胖子被驚呆了，喃喃自語著：「難道我在開天闢地嗎？」
「開天闢地？」
靜觀著小胖子凝練內景天地的安奇生啞然失笑：「這麼點點大的地方，算什麼天地？」
呼~
說著，他伸手一指，一面沙盤就自虛無之中跌落，跌入了正在形成，似星辰似大陸的物質之中。
嗡！
沙盤震顫，四面八方的物質就似受到了感召一般，紛紛涌了上去。
「我的沙盤！」
小胖子下意識的驚呼一聲。
就見在物質的涌動之下，自己的沙盤世界變得更大了，甚至於連天上的太陽，也多了三顆。
變成了十三顆太陽！
「天啊！」
「多，竟多了三個太陽？！」
「神明在創造世界嗎？」
……
莫因只是詫異，輕鬆，而沙盤天地之中卻是石破天驚。
突然多出的三輪大日驚呆了天地之內的一切物種，生靈，無數人全都被震撼的無以復加。
而這方沙盤天地的變化還遠不止如此。
唯有安奇生看的真切，隨著諸般『物質』被吸收，這方沙盤世界的『天』變得更高。
地，變得更厚。
曾經的邊緣已不再是邊緣，大地的厚重生出更多的礦藏與靈植，甚至於，有著新生的物種在悄然誕生。
「我的沙盤沒事……」
見到沙盤並沒有被覆蓋，小胖子這才鬆了口氣。
全沒有在意自己的天地之種融入這沙盤會不會有什麼不好的後果。
「按照一些典籍的記載，新生的天地之種多是一片荒蕪廢墟，有沙盤天地在，能省卻你不少功夫……」
安奇生看了他一眼：「至少五劫之前，夠用了。」
劫過五重，可登仙。
蠻荒五劫之實力，已然超脫了生靈的原本壽限，甚至於觸及不死的邊緣。
這，卻是這方衍界沙盤的寶貴之處。
「哦……」
小胖子似懂非懂的撓撓頭，見安奇生合上眸子，才一臉興奮雀躍的衝進了沙盤天地。
「天地之種……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感受著細緻入微的變化，安奇生心中漸有了明悟，一些猜測也得到了驗證。
此界修士，入道所凝練的天地之種，來自於天地本身。
更深入一層來說，則來源於天地的殘骸！
蠻荒大世界自古而今，不知吸引了多少宇宙的匯聚，這一步步將蠻荒大世界的本源推升到了一個極高的地步。
依附於蠻荒而生的世界有很多，可還有更多，在融合的過程之中，或隕滅於三災九難。
或是毀滅於彼此的碰撞。
此界修士的所謂天地之種，便是這些宇宙天地走到終結，卻並未徹底消失的世界殘骸！
同理，此界修士稱之為『內景』『福地』『洞天』『次元』『山門』的內天地中所出現的生靈。
也並非憑空而來，而是那些世界之中曾經的生靈！
「創出此道者，真箇了不起……」
安奇生眸光深處泛著光芒，心有讚歎。
以諸天修士之修持，將原本有害於蠻荒天地運轉的殘骸化為可控的內天地。
將諸界融合歸一的碰撞化為劫數，由天地眾生共同承擔，且成為諸多修士進階的通天大道。
凝練了福地洞天的修士，若隕落，則自身內天地或歸於天地，化為星辰大陸，或為大海雷霆，滋養天地。
若真箇能成道，也可將自身歸於蠻荒一統，擁有無盡威能的同時，仍是在反哺天地。
這或許不是最強的修行之道，但必然是最為適合蠻荒世界的修行大道。
沒有之一！
這樣近乎完美無缺的修行之路，哪怕是此時的安奇生，都不由的心生驚嘆。
甚至起了嘗試的念頭。
「我若要徹底參悟『寰宇三千殺道圖』，不免要走一走此界的『九劫天主道』……」
安奇生心中動念。
他的『輪迴福地，無限洞天』似乎，也可以算作是此界的『天地之種』吧？
如果可以……
……
呼呼！
冷風如刀，斬人心脾。
漫卷的寒風之中，大雪呼嘯。
如被冰封的陽明山前，一襲單薄黑衣的景小樓輕輕一跺腳，自他身前直至山頂的積雪就拋飛而起。
又被狂風漫卷著四散翻飛。
「這鬼天氣……」
景小樓嘆了口氣，銀髮下雙眼有著疲憊。
駐足片刻，他才提著已凍的僵硬的不知名凶獸之屍，向著山頂而去。
自抱丹坐跨，他就不畏懼尋常意義上的寒暑了，但這數十年不變的寒冷，他也是厭的很了。
山上一片寂靜。
大雪封天的數十年裡，絕大多數的人還是更願意留在恆溫符遍布的城市裡，而不是零下百十度的野外。
不止陽明山，曾經的旅遊勝地都已人跡罕至。
往日熱鬧的莊園之前，也沒有了拜訪的人，冰雪中的山莊，顯得越發冷寂。
「也只有老師能數十年如一日的在山裡待下去了……」
景小樓不疾不徐的走進莊園，熟練的將凶獸開膛，切割，做成飯食。
符道的發展，曾經的辟穀丹早已改良了多次，效用極好，但辟穀丹哪裡有飯菜可口？
不多時，景小樓已端著菜肴向著後院走去。
行至後院，他的眼前頓時一亮，千篇一律的冰雪之中，終於出現了其他顏色。
水汽蒸騰的人工湖中，魚蝦嬉戲。
儘是歲月氣息的湖心亭中，薛錚持竿垂釣，一如當年。
「老師……」
景小樓心中有著一抹酸澀，幾步上前，恭敬的將菜肴放下，方才道：「弟子看您來了。」
「蘇傑，還未回來。」
薛錚放下魚竿，輕嘆一聲：「或許碰到了難處……」
「您…」
景小樓眉頭一皺，察覺到了老者的心意：「您要去太空？」
「波特去得，老夫就去不得嗎？」
薛錚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弟子，示意他坐在自己身邊上，且將魚竿遞給他：
「希望老夫回來，還看得到這一湖魚蝦。」
「一定看得到……」
景小樓略有黯然，卻知自己阻攔不得。
「手藝沒有退步，味道還是那麼好。」
薛錚卻是洒脫的多，吃了幾片肉，喝了一杯酒，就在弟子的注視下，踏向風雪瀰漫的天外。
景小樓怔怔的坐了半晌，一抬手，將菜肴掃盡湖中。
繼而緩緩地閉上眼。
【歡迎來到無限洞天】
呆板冰冷毫無感情的聲音響起的同時，遮住目光一瞬的迷霧散開，柔和的白光涌動起來。
白玉鋪徹，一望無盡的平台之上，有一座高塔聳立。
於巨塔並列的，是一扇明亮至極的光門。
「無限洞天……」
景小樓立於高塔之前，自能不通過這一扇光門自主出入『王權夢境』之後，他就很少來這無限洞天了。
因為這座塔，他攀不動了。
那名為李太白的道人，如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攔在他，以及其他如他一般的『輪迴者』身前。
哪怕自己又多了幾十年磨礪，景小樓心中也沒有絲毫的把握。
「你若真箇是神魔的造物，那也該能解決玄星所面臨的困境吧？」
自言自語著，景小樓就要再度踏入那一座看不到盡頭的試練塔。
「嗯？」
就在他要踏入塔中的前一瞬，景小樓的心中突然一動，回首望去。
卻見那數十年如一日綻放白光的門戶，在這一刻，突然泛起了其他顏色！
純金中，帶著一抹紫意！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