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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6章 老佛與先聖

  「.……更有人說,禹王的鼎易龍形三三式,孔雀的五色神光,夫子傳下的浩然長河,都與其有關!

  甚至於,相傳他才是那一場驚天之戰的幕後之人。」


  曾叄看著安奇生,言語之中也帶著探究:「道友自何處得到五色神光老夫無意知曉,卻想知道,道友所得的傳承之中,是否有關於那位『大夏先聖』的記載……」


  儒家對於歷史人文的看重是遠遠超過其他任何宗門的,他身為當代儒家之主,自然不會例外。


  然而,在儒家數萬年積攢下來的典藏室之中,獨獨缺少了大周立國直至大夏立國之前的記載。


  有關於那一段歲月的記載,多是『傳說』『據說』,甚至是後人的臆想,杜撰。


  就比如,曾有傳言。


  說有道人自天外而來,養成了大夏聖王『禹』,養成了『諸紀第一妖』孔,養成了妖族七大聖。


  甚至,夫子都曾求教於其門下。


  這般誇大到近乎失真的傳言,起初,曾叄也是不信的,只是多年追尋那段歲月的過程之中,卻有些動搖了。


  因為,在很多的古迹,前朝廢墟之中,他分明能夠感覺到,那一段被人掩埋的歲月之中。


  必然有著一位超乎想象的存在。


  否則,他無法理解,在那個萬族征戰的歲月之中,彼此視為大仇的人族與妖族,怎麼會站在一起。


  「大夏先聖.……」


  安奇生輕扣石桌,微微自語著。


  缺乏必要的信息,他無從探究曾叄口中的『大夏先聖』,但隱隱間,卻覺得那人必然與自己有關。


  他心中泛起漣漪,不由的回想起數月之前通過那地底大妖所見到的一幕幕。


  那所謂的『大夏先聖』會是自己的元神化身嗎?

  一念至此,他心中反而生出莫大的沉重來。


  因為他清楚的記得。


  那一道自天而落的七色小樹,刷落了那持斧怒嘯的巨人,持棍盪天的大妖,頂翻須彌大山的牛魔,

  以及那翅展五色的桀驁孔雀……

  若那大夏先聖果真是自己的元神化身,那麼,毫無疑問,他已然大敗虧輸了。


  而若那大夏先聖不是.……

  「道友?」


  見安奇生沉吟許久不語,曾叄微微搖頭:「若是有所勉強,老夫也不是刨根究底之人。」


  「這倒不是。」


  安奇生捏著酒杯,搖頭反問:「儒家典藏室天下聞名,卻不知其中可有關於那『孔雀』的詳細記載?」


  「那孔雀以五色神光聞名天下,無物不破,乃是聖下十神通之王,與我儒家的『浩然長河』齊名.……

  後來,隨著那隻孔雀敗給須彌山上那位老佛的『七寶妙術』,五色神光,也就慢慢的消失在天地之間,孔雀一族,也無有這門神通之王了。」


  曾叄嘆了口氣:「儒家歷代門徒都在尋覓當年那段歲月,可惜,所得寥寥,甚至,那位孔雀的姓名,都沒有幾個知曉了……」


  話至此處,曾叄微微一頓,臉色變得極不好看。


  他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


  那就是,何止是那孔雀的名字他不知曉,便是傳下儒家一脈的夫子,真正的名諱,他也不知道!


  這,是他,也是整個儒家的恥辱。


  儒家數萬年裡苦苦追尋,未嘗沒有這方面的原因在。


  儒家大忌『數典忘宗』,偏生他們自己,就連先人的名諱都不知曉!


  「那段歲月,似已無人知曉了。」


  安奇生並不意外這個結果,連薩五陵跨越時空的傳訊都被扭曲失真,儒家也不會有太過詳細的東西。


  「或許真是如此了。」


  曾叄喟嘆一聲,平復心中悵然,不再糾結於這個話題,轉而道:


  「道友身懷五色神光,或許,會有著麻煩。聖下十神通之王的名頭,太大了。」


  古往今來,萬族萬靈誕生過幾多高手,神通之數如恆河之沙。


  五色神光橫壓無數神通,名列聖下十大神通之王,自然就有著覬覦,這是難以避免的。


  就如儒家,數萬年裡又有幾多弟子以尋回『浩然長河』為畢生追求?


  五色神光的現世,必然會有波瀾。


  「佛門與妖族嗎?」


  安奇生自然知道這一點,不過卻也不如何在意。


  相比起那幕後之人,五色神光可能引起的麻煩,簡直不值一提。


  「五色神光干係很大,不止是佛門,妖族或許也會有動作。」


  曾叄掃了一眼躁動尚未平息的群山,微微搖頭:

  「雖然上古之年,妖界被打落塵埃,淪為『畜生道』,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難免有著幾個老怪物。」


  「妖界被打落成為『畜生道』?」


  安奇生眸光微動,又想起了那一頭跨界妖王。


  似乎妖族,比他想象的還要慘淡不少。


  不過也對,若非真箇慘淡,一方大妖王,又怎麼可能會行險跨界?

  「道友似對古史有興趣?」


  曾叄隨手一翻,取出一卷泛黃的冊子遞給安奇生:「這是家祖在我儒家多年搜尋的典籍的基礎之上修出的『史』,后又有諸多門人補充,雖然缺了大夏一朝,上下諸紀,卻也有著記載.……」


  「多謝老先生。」


  安奇生接過古卷,真誠道謝。


  修史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無論是在玄星,還是在久浮界,在這地仙道,就尤為困難了。


  在一個有著可以抽離歲月的世界修史,其中難度可想而知。


  「家祖修史,本應該傳於天下,可惜……」曾叄自斟自飲,任安奇生翻看書卷,念頭飄忽。


  這薄薄的一側古卷,其背後是儒家數萬年來諸多門徒行走天下,尋幽探秘而成。


  珍貴異常。


  可惜,想要刊發天下,卻是絕無可能的。


  有些東西,哪怕是今時今日的儒家,也根本無法逾越。


  「好東西!」


  安奇生剛翻開書卷,耳畔已響起三心藍靈童的聲音。


  這小傢伙對於訊息極度敏感,透過安奇生的眼睛,第一時間就將這古卷之中的訊息悉數記錄下來。


  安奇生卻是不急不緩的翻看著書卷,似乎看的很是認真,眸光深處,卻已有著一道烙印緩緩凝成。


  這是這古卷之上殘留的意志,以此,安奇生可以窺探到儒家那位先祖曾經書寫此卷的情景。


  不過,他並未急著查看。


  「獲益良多。」


  待得烙印凝聚,安奇生將這書卷遞還給曾叄,表示道謝。


  「鴻道友此番救下老夫,區區一冊古卷,如何能償還恩情?道友之前說有所求,卻不知,有何處是老夫能幫上忙的?」


  曾叄收起古卷,正色道:「但凡老夫能做到的,必不會讓道友失望。」


  「那便多謝老先生成全了。」


  安奇生端起酒杯,直接說出自己的目的:「聽聞儒家有著一間藏有古今書卷的『典藏室』.……」


  「嗯?」


  曾叄眉頭微不可察的一皺,隨即舒緩下來:「自『聖』『王』分家,典藏室也一分為二。卻不知道友要看哪一家?」


  這個要求,看似簡單,實則並不容易。


  無論哪家哪派,宗門藏書之地,都是絕對的禁地,他雖為儒家門主,可儒家有著三脈。


  他雖地位極高,在其餘二脈之中的影響力卻未必足夠讓他們大開典藏室。


  「有何區別?」安奇生放下酒杯。


  「一者治世,一主修行。」


  曾叄回答。


  安奇生自然懂得曾叄的意思,也無意挾恩圖報,故意勉強的意思,只是笑了笑,道:「儒道雖好非我道,前者更合心意。」


  「如此,自然是沒有問題。」


  曾叄心下微送口氣,一抬手飲盡杯中酒,又晃了晃喝空的酒壺,這才起身笑道:


  「酒空了,人也該走了!道友此時要隨老夫去嗎?」


  「卻也不急。」


  安奇生起身相送,聞言卻只是搖搖頭:「尚有些事情要收拾一二,過些日子,再去麻煩老先生吧。」


  「如此,曾某靜候道友大駕!」


  曾叄大袖揮舞,話音飄蕩之間,一步跨出,已落在了元象紋綉車之上。


  安奇生駐足遠望。


  卻只聽這老儒一聲招呼,又將林白眉叫去拉車。


  後者先是一怔,隨即喜出望外,忙不迭的登空追上,背上韁繩,踏空而去。


  幾個剎那,已去的遠了。
……

  呼呼~

  雲流翻滾之間,車輦東去,其速極快,飛鳥難及。


  受了指點的林白眉,比之之前還要心甘情願,也將協助那王玄感追兇之事忘在了腦後。


  「老爺,你,你之前認得那,那道人嗎?」


  如玉般的小白象四仰八叉的躺在曾叄疊在丹田之前的手掌上,仰看著曾叄,語氣有些虛弱:

  「他的體魄,好生強大!」


  「還用你說?」


  曾叄手掌一翻,將小白象蓋在兩手之間:「睡吧,真傷到本源,那就真的彌補不回來了。」


  「嗚嗚~」


  小白象還想說什麼,卻已不可抗拒的睡了下去。


  「鴻玄道人.……」


  感受著身後眸光散去,曾叄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緩合上眸子,喟嘆之聲出口即滅,無人能夠聽見:

  「才五萬年而已……」
……

  須彌老佛……大夏先聖……

  五色神光……

  七寶妙樹……

  夕陽漸落的山巔,略有些冷意的寒風之中,安奇生跌迦而坐,斬卻心中繁雜念頭。


  神意微動,心中,那一冊古卷的烙印已然大放光明。


  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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