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 一碗十五
“別誤會，我隻是想趕在我晚上離開這裏的時候吃上一碗熱氣騰騰的螺螄粉。我十點鍾的火車。”羅文笑哈哈的說道。
“我們正常的營業是到晚上九點半，你完全可以趕上的。”女人說道。
“那就好。”羅文點點頭後離開了，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女人陷入了沉思，似乎想起了記憶中某個已經遺忘的片段。
離晚上還有好幾個小時，羅文百無聊賴的在大街上徘徊，東北這邊的女孩性格果然比較開朗，而且也很漂亮。一路上羅文碰到許多長相可人的妹子，但苦於沒有勇氣上去搭訕。
……
“老公，媽打電話說孩子鬧騰呢，你回去先哄哄她。”看到店裏幾乎沒什麽客人了，女人就讓自己的男子回家哄孩子了。男人點點頭叮囑了幾句後騎著電動車回去了。
“老板，來一碗熱氣騰騰的螺螄粉，少放點辣椒啊！”羅文大步流星的走進店裏。
“好的。”女人鑽進了廚房不一會兒便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粉出來了，羅文拿了雙筷子不經意的瞥了一眼身邊的林南，隻見這家夥雙目含淚，癡癡的望著坐在另一張桌子上玩著手機的女人。
“老板娘，能不能麻煩你再做一碗。”羅文說道，女人抬起頭看著他麵前那一碗沒動的粉好奇道：“你那一碗不夠嗎？還是要打包坐車上吃？”
“這個你就別管了，你給我再做一碗。”羅文說道，老板娘雖然好奇但還是鑽進了廚房重新做了一碗。趁著她做粉的空擋羅文和林南又交流了一番。
“你大老遠的來了就請人吃一碗螺螄粉？你可真夠大方的，怎麽著也得整點硬菜不是。讓我也過過嘴癮，早聽說東北的亂燉超級好吃了。”羅文鄙夷的說道，林南搖了搖頭：“如果你想吃可以隨便點，費用我出但是今天你必須和她吃這碗粉。”
“算了算了，死者為大，就聽你的安排吧。”羅文有些無奈，看來印象中的亂燉是吃不了了。
“粉來了。”老板娘又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粉，放在桌子上正要離開卻被羅文叫住了：“老板娘，其實這碗粉是我請你吃的。確切的來說是我的一位朋友請你吃的，他覺得自己很對不起你。”
“你的朋友？是誰啊？”老板娘好奇的說道，但還是坐在了羅文的對麵。
“就是早晨我打電話的那個家夥，林南啊！你不記得了？”羅文惆悵的說道。
“林南？我不認識叫林南的人哎，你可能認錯人了吧？”老板娘搖了搖頭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準備離開。誰知羅文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老板娘嚇了一跳連連驚呼以為羅文準備耍流氓呢。
“你要幹什麽？快點放開我。”
“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想告訴你我的朋友想請你吃一碗粉，希望你能吃完這碗粉。”羅文說道，老板娘一把抽出自己的胳膊：“我告訴你了我不認識你那位朋友，希望你能克製你自己，否則我就喊人了。”
“你是不是叫李明月，你前男友是不是叫林南，你們兩個談了八年戀愛。準備談婚論嫁的時候他卻提出了分手，然後你準備尋死的時候，你的好朋友突然出現攔住了你。你的好朋友和你說了許多關於林南是個人渣的事情，然後勸慰你為了這種人渣不值得，最後你心灰意冷的離開了那裏，回到了老家。找了個相親對象，結婚生子開了這樣的一家店麵，對不對？”羅文把林南說的話一字不差的全都轉述了出來，李明月愣住了。
“是不是很好奇我怎麽全都知道，這些都是林南告訴我的，不過不是他本人而是他的靈魂。我知道你很難理解，不過這麽跟你說吧，他快死了。你知道他為什麽會和你提出分手嗎？是因為那個時候他已經癌症晚期了，他知道自己將不久於人世，所以不想拖累你。希望你能找個好男人，幸福平安的過完下半生。”這些話不是林南說的，這是羅文的原話。
“對不起，你認錯人了，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人。你走吧我要關門了，我的丈夫和孩子還在等著我呢。”李明月將羅文推向店門外，羅文無奈的歎了口氣：“我知道你還恨著他，可是他已經快要死了，但是他希望在死之前能陪你吃一碗螺螄粉。這隻是一個小小的要求，難道你就不能答應他嗎？”
“我為什麽要聽他的？憑什麽他說談就談說分就分，癌症又怎麽樣？難道就不能讓我陪他一起去對抗嗎？八年了我們什麽沒有經曆過？就因為這個他就拋棄了我？”李明月再也忍不住了，雙手捶打著羅文的胸膛，打的羅文差點吐血。
“挨打的錢另算。”羅文痛苦的說道。
打的累了李明月癱坐在凳子上，看著地麵無聲的流著眼淚。
“你還有什麽要說的？”羅文捂著胸口問林南，林南立在李明月身邊，用自己透明的手輕輕撫摸著李明月的頭發。
“你知道我不喜歡吃辣椒，但是你卻又特別喜歡吃辣椒，所以你總是讓著我。記得咱兩第一次吃螺螄粉的時候，你實在忍不住想吃，沒辦法我就帶著你去了，要了兩碗。我隻吃了一口就被辣的受不了，你看到我這副慘樣後，於心不忍便放棄了螺螄粉，帶著我去了另一家飯館，吃了一頓清湯寡水的飯。那個時候我還埋怨你明知道我吃不了辣，還非要去吃那麽辣的東西。哎，現在想來我真他媽不是東西，你隻是想吃一碗自己喜歡的東西罷了。”
“人呐就是這樣，活著的時候不知道珍惜。等到死了才知道所有的都是那麽彌足珍貴，哎…人真是個矛盾的東西。”羅文擦掉眼角的淚水，他可不是感情流露，他完全是想流些眼淚好加錢。
“這些是他說的話嗎？”李明月看著羅文說道，羅文點點頭：“沒錯，他現在就在我身邊，不過你看不到他。”
“在你身邊？他死了嗎？”李明月打量著羅文四周說道，羅文搖了搖頭：“簡單來說還有一口氣，不過等你吃完這頓飯後估計就徹底掛了，不過這家夥確實是個不錯的人。他把自己的腎髒移植給他老爸，身體的其他器官也捐獻了。哎…好人呐。”
李明月沒有在說話了她坐了下來，默默的吃起了那碗羅文請客的螺螄粉。
她吃的很慢但卻很仔細，連一口湯都沒有剩下，即使她已經吃過無數碗了。
“他所對你造成的所有傷害，你願意原諒他嗎？”見李明月吃完了粉羅文小心翼翼的問道，李明月抬起頭看著羅文，突然笑了起來：“其實我早就知道他得癌症了，是他派來安慰我的朋友告訴我的，不過那個時候我已經結婚了，所以沒辦法再像以前那般衝動了。不過我還是很感激他，謝謝他當年那樣不過我也恨了他很久，可是現在我已經釋懷了。與其活在讓自己痛苦的回憶中，倒不如灑脫的活在自己策劃的將來裏。”
“這麽說你是原諒他了？”羅文麵露喜色，一旁的林南也是一副苦盡甘來的模樣。
“你知道我的孩子叫什麽嗎？”李明月突然露出了狡黠的笑容，羅文撐大鼻孔猜測道：“不會叫愛男吧。”
“哪有那麽明顯，她叫憶楠，是回憶的億。”李明月小聲說道。
“臥槽……”羅文突然鬼叫一聲，李明月嚇了一跳：“你幹嘛？”
“不是我要幹嘛，是我身邊的這位要搞事情。”羅文指著身旁空空如也的位置說道。
隻見林南透明的身軀從腳底開始分解成了一個個小亮點，向四周飛去。
“不對呀，一般這個時候她應該就可以見到了你了。”羅文疑惑的問道。
“一般來說是可以，不過我還沒有死，我現在要回去和我的父母道別了。請你幫我告訴她，如果有下輩子，我希望她策劃的將來裏我是絕對不可以缺席的人。”話音剛落林南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小店裏的電棒閃了幾下，隨即恢複了正常。
“他走了，去和他父母告別去了。他要我告訴你他愛你，如果有下輩子他希望會成為你策劃的將來裏，絕對不可以缺席的人。”羅文笑眯眯的說道，李明月點點頭：“我知道了，我老公快回來了，我就不留你了祝你旅途愉快。”
“說的好像咱兩有啥似的，我就不是那樣的人。”羅文哼唧著掏出一張二十放在桌子上，還沒等李明月開口羅文便大方說道：“什麽也別說了，這頓飯是林南請客的，所以你不必說那些不用掏錢的話。”
“我沒想說那些，我想說的是一碗十五，兩碗三十。”李明月拿著那張二十得意的說道，羅文尷尬的又掏出一張十元放在桌子上，撒腿就跑，哎這把人丟大了。
“喂，謝謝你，你是個好人。”遠遠地羅文聽到了李明月的聲音。
“好多人都這麽說。”羅文嘟囔著朝火車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