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章 仲夏夜的傷心魂
“你好,我是林南,謝謝你能來。”林南伸出手,他的長相很陽光,留著寸頭大概是對自己帥氣的長相比較自信吧。不過唯一不足的是他的臉略顯蒼白,沒有一絲血色,而且他的身體裏似乎在向外滲透寒氣,仲夏夜裏居然讓人忍不住打冷顫。
“你好你好。”羅文握住了林南的手,果然林南的的手非常冰冷,像一塊冰一樣。
“不好意思,這麽晚了麻煩你過來,如果不是事態緊急的話,我也…總之很抱歉啦!”林南的笑容很好看,有點胡歌的感覺。羅文擺擺手:“沒關係的,不是有那麽一句話嗎,贈人菊花手有菊香。”
“是贈人玫瑰手有餘香吧,你很幽默和李大叔所說的一樣。”林南笑著說道。
“哈哈,其實也沒有啦就是一身的幽默細菌,對了你找我來到底有什麽事嗎?是生前有什麽重要事情沒完成嗎?”羅文問道。
“其實也不算是什麽了,我還沒有死,不過也快了,我想在臨死前完成一件曾經使我追悔莫及的事情。”林南說到,羅文頓感詫異:“沒有死?那你現在是肉身了?可是不對啊你一點都不像是肉身啊!”
“我現在不是肉身,我是沒有死可是已經跟死沒什麽兩樣了,就是多了一口氣。我想隻有完成這件事,我才會安然離開吧。”林南失落的說道,羅文看著他的臉忍不住搖了搖頭。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這件事是關於一個女孩吧!”羅文問道,林南點點頭:“沒錯,是一個曾經我深愛過的女孩子,雖然現在已經分手了,不過我還是想陪她做一件事情,一件曾經我沒有完成的事。”
“不會是做愛吧?那我可幫不了你。”羅文以為林南是想和女孩來一發永別炮,急忙拒絕。林南搖了搖頭:“當然不是啦,是一件很小的事情,簡單來說是一起吃頓飯而已。所以你不用擔心,不會是什麽犯罪的事情的。”
“哦,那就好,要真是犯罪的話我絕對不可能幫你的。”羅文鄭重的說道。
“對了我們先去醫院吧。”林南指著醫院大樓說道,羅文抬起頭看了一眼住院部,隻見住院部上空烏雲密布大雨似乎即將來臨。
“從我快離開人世開始,這座樓上麵就一直被這片烏雲覆蓋,我想這可能和我的心情有關吧!”林南注意到了羅文的視線,便向他說道。
羅文點點頭:“看來這個心事對於你而言還是非常重要的。”
“沒錯,已經整整五年了。”林南握緊了拳頭,片刻後又鬆了開來。
“好了先進醫院吧。”林南帶著羅文進入了醫院,兩人來到重症監護室透過門上的探視窗口羅文看到了病床上躺著的林南,以及沒有一絲血色的臉。
消瘦的身體上貼滿了各式各樣的儀器,一位中年阿姨坐在病床邊握著林南的手在說著什麽。
“那是你媽媽吧,她很難過吧!”羅文說道。
林南苦笑著道:“我知道,含辛茹苦養大的孩子就這樣沒了,不是誰都能堅強麵對的。白發人送黑發人這事的。別人我不知道,至少我很清楚我的父母,他們絕對無法接受的。”
“你到底什麽病?治不好嗎?”
“癌症,晚期。想治也沒法治了,隻能靠著各種儀器勉強殘留一絲氣息,不過也堅持不了多久了,如果運氣好的話兩三天,如果沒那個福分的話也許下一秒就走了。”林南似乎看淡了生死,不過羅文有些不理解了:“不對啊,既然你還沒死為什麽能以這種狀態和我對話?”
“我不是說了嗎,我離死隻差一步之遙了,而且我必須要通知你。但是如果憑肉身的話我無法聯係你。所以我隻能提前拋棄自己的肉體來聯係你。”林南說到。
“等會,那你的意思是說本來你還有更多的存活機會,但是為了完成自己的遺願所以提前靈魂出竅?縮短了自己的生命?”羅文有些詫異的問道,林南望著病床上的自己無奈的點了點頭:“是的。”
“搞毛啊!為了一個女人居然主動放棄自己的生命,你是不是腦殘啊!你是不是覺得你這樣害的你父母還不夠是吧?你想致他們於死地吧?含辛茹苦養大你你卻為了一個女人拋棄他們,我真的不知道你的腦袋裏麵裝著什麽東西,我告訴你像你這種不尊重自己生命,不尊重父母的人,不配得到我的幫助。”羅文怒氣衝衝的吼道,引來了護士。
“這是重症監視室,請你保持安靜好嗎?不要大聲喧嘩。”護士氣哼哼的說道,她看不到林南隻看到羅文一個人在走廊裏破口大罵,還以為羅文是精神方麵出了問題的病人。
“病人?你是指裏麵躺著的那個家夥嗎?他配得上為人嗎?為了一個女人放棄自己的父母,他算人嗎?”羅文指著林南的病房說道,護士惱怒的瞪著羅文說道:“你在亂喊亂叫我就叫保安了。”
因為羅文的大嗓門,病房裏的林南母親也出來了。
“怎麽了?”林南的母親問道。
“沒事阿姨,您先進去這位先生可能精神方麵有些問題,保安馬上就過來了。您趕緊進去省的他傷人。”護士說道,聽護士這麽說林南的母親急忙進了病房,羅文也覺得自己的態度有些過激了,向小護士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剛才我失態了,我隻是隻是遇到了一些問題,對不起對不起我馬上離開。”
羅文離開了醫院,林南跟在他身後。
“你別跟著我我不會幫你的,你回去吧。”羅文很是憤怒。
“我不明白為什麽你會這麽激動,我早死或者晚死隻不過是幾天或者幾分鍾的問題而已。”林南不明白羅文為什麽會如此憤怒,他當然不明白對於一個內心深處無比渴望親情的人。別說幾天就算是幾分鍾能和最親最愛的親人在一起,那都是彌足珍貴的。
“不知道更好,總之我不會幫助一個絕情之人。”羅文當然不會把自己內心深處渴望親情的事情告訴林南,這是他心底的小秘密。
“可我並不是一個絕情的人啊!”林南說道。
“你是,不過你自己並不知道,相信我我的判斷不會出錯的。你走吧,不要再來找我了,我不會幫助你的。”羅文說道。
“可是這世界上隻有你一個人可以幫我,求求你了,幫幫我吧。我不想抱著遺憾離開這個世界,也不想讓她永遠的活在怨恨之中。”悲痛欲絕的林南哭了起來,羅文停下了腳步轉過身:“怨恨?怎麽你跟這個女人有仇?”
“不是有仇,是我欺騙了她。當初查出癌症晚期的時候我欺騙了她,這麽多年我一直很內疚,想告訴她卻又怕自己這幅樣子,我……”林南痛哭起來,羅文歎了口氣看著蹲在地上的林南,他很想過去拍拍林南的肩膀安慰他。可是一想到林南母親臉上那兩道深深的淚痕,他又憤怒了起來。
“算了,不管了,不尊重自己的生命就是不尊重自己的父母,那就是不孝。對這種不孝之人還是敬而遠之。”羅文想了想轉身大步離開。
林南蹲在地上埋頭大哭,在這仲夏夜之中,格外傷心。
羅文開著車回到了房間裏,滿腹心事的他連鞋子都懶得脫直接爬上了床。
為了忘掉林南蹲在地上傷心的畫麵,他足足數了一千多隻綿羊卻還是沒能入睡,百無聊賴的他拿出了手機看起了新聞。突然手指劃過了一則社會新聞,封麵圖上的人似乎有點眼熟,羅文急忙點了進去。
‘媽媽別哭,等我離開了就把我的腎給爸爸,把我的其他器官給需要的人。’醒目的標題下正是林南躺在病床上的照片,羅文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繼續向下看。
林南的父親得了尿毒症,隻有通過換腎才能挽救其生命,雖然他們家生活富裕但是腎源卻一直沒有著落。後來醫生告訴林南的母親,林南的腎髒和他父親的腎髒相匹配,可以通過手術將林南的腎髒移植到他父親的身上。
可是林南一直都有微弱的生命特征,這讓林南的媽媽很是矛盾,雖然醫生無數次的建議她可以實施安樂,但林南的媽媽卻一直堅信自己的兒子可以好起來。
另一方麵林南的爸爸情況也一度危及,時間刻不容緩。
“這個家夥,原來是這麽打算的,草。”羅文下了床拿上車鑰匙,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醫院。
林南的靈魂安靜的站在重症監護室的門口,當他看到氣喘籲籲的羅文時,又大哭了起來。
羅文皺著眉怒吼道:“為什麽不告訴我真相?”
“為什麽要告訴你呢?對於養育我多年的父親來說這隻是一種微不足道的報答方式,沒有必要大張旗鼓的公之於眾。”
“可是都他媽上新聞了,還不公之於眾。”羅文沒好氣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