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春蠶的話
師太並不再言語，雙手合十，秋無痕便帶著錢金芝他們離開墓地回城了。
坐在馬車上，錢金芝問秋無痕：「你們家老宅聽到地下有鬼說話？」
秋無痕點點頭說：「是呀，老太太和謝媽媽，包括太太都聽到了，而且在不同的房間不同的床上聽到的。」
「但是說話的聲音根本聽不清楚，有男有女，而且有哭有笑，聲音非常輕，時斷時續的，不過我都沒聽到。」
錢金芝緊張的說道：「那還真不是開玩笑的，那是一個鬼宅。謝家滿門被殺，我當時去看過。」
「天吶，那真是叫一個慘，連狗都沒有放過，上百口人全都殺死了。」
「要說這麼狠毒的滅門慘案簡直聞所未聞，他們不就是要錢嗎，把人殺住了把錢搶了就行了，幹嘛把人全都殺死。如果說要滅口，那也不存在啊。」
「畢竟他們三個都是謝家的護院，其他人都死了，唯獨他們三個還活著，又有誰不知道是他們乾的，還滅什麼口。」
「反正我覺得那宅子挺邪門的，現在又出了這種事，你還真的該聽一聽師太說的話，趁早搬出來吧，不要住那兒了。」
「如果沒有錢，我可以先借給你，租一個宅院不用那麼大，你們家人也不多。實在不行搬到我那裡住也行，我那雖然小一點，但住你們一家應該夠了。」
秋無痕點頭說道：「多謝，不過宅院才收拾出來了，一家老小也都很喜歡，目前還沒有搬出來的這種想法。」
「那咱院鬧鬼我們也是知道的，但是蘇家都相信我這個人命硬，鎮得住這些鬼，目前也沒發現什麼詭異的事。」
「至於地下有鬼說話什麼的不用在意，又不是真見到鬼了，也許只是一種幻聽吧。」
「那好吧，我也不勸你，反正哪天你想搬出來就跟我說，我幫你想辦法找房子。」
「如此多謝了。」
「那我們現在去找那些燒銀釵衣服鞋子的同學嗎？」
秋無痕點頭，同時很讚許的瞧了她一眼，心想這個藥鋪掌柜的真是思維敏捷，很快就發現了關鍵。
秋無痕點頭說道：「是呀，我覺得王小四見到那兩個所謂的銀釵的鬼魂肯定是有人假冒的。穿了她的衣服鞋子，利用光線昏暗，裝成她來嚇王小四。」
「有這種可能，剛才我們已經開棺驗屍，她的屍體好端端的在棺材裡頭，況且也根本沒有破壞過的痕迹，那會不會是燒衣服的人把衣服拿走了假扮她呢。」
「可是話又說回來，他幹嘛要嚇王小四呢？」
秋無痕說道：「我不清楚，但是邋遢和尚當時曾經說他雕了八個人的塑像全部放在那如來佛的肚子里，是想用如來佛鎮住他們的鬼魂。」
「七個人死了的都是雕刻好的，唯獨第八個，就是王小四的雕塑沒有完工。」
「或許他當時還不該死，後來才死的，這跟邋遢和尚所說是吻合的，也就是說王小四肯定是要死的。」
「至於這個人為什麼要嚇王小四，只有找到他才能知道答案。」
「或許他就是想要王小四的命，裝鬼嚇死對方只是一種手段，所以找到他也許就能揭穿王小四自殺的秘密。」
錢金芝說道：「那我們現在去找誰？」
「找我的學生春蠶。」
「春蠶是你的學生？」
「嗯，不過我教他們的不是八股文，而是算術，做題的。」
「算術？難道她想當賬房嗎？」
秋無痕沒有更多解釋，笑了笑說道：「人各有志嘛，或許這是她的愛好呢。」
說話間車已經到了衙門口，秋無痕和錢金芝下車，徑直來到了費知縣的私人學堂。
令狐鼎正在講解論語，令狐芷和春蠶聽得很認真，還不時記筆記。可是費無通和費無旦兩個只能算強打精神，眼睛盯著書本，眼皮都在打架。
秋無痕在門口看著直搖頭，這兩個這樣的學習態度，還想考秀才，烤燒餅還差不多。
秋無痕在門口招呼令狐鼎：「令狐先生，我找春蠶有點事。」
令狐鼎一聽，趕緊把書本放下，起身躬身一禮說道：「秋先生來了，春蠶，秋先生叫你，快去吧。」
春蠶喜上眉梢，趕緊把書本和筆都放下，整了整自己的衣衫，這才蹦蹦跳跳的出來。仰著一張俏臉，笑眯眯的對秋無痕說道：「先生叫我？」
秋無痕指著外面說道：「咱們到院子外面去說，別影響別人上課。」
說著帶著春蠶出了學堂，到了外面。
秋無痕說道：「銀釵辦喪事的時候，她的衣服裙子是不是你和其他同學一起幫忙燒的？」
春蠶一聽秋無痕原來問的這件事，不由得有些黯然。
點了點頭說：「對呀，是我跟幾個同學一起燒的，在學堂里我跟她是最好的姐妹，所以幫幫忙，怎麼了？」
「那你好好回憶一下，她死的那天身上穿的那件橘紅色的衣裙，包括鞋子是不是你燒的？」
春蠶愣了一下，說道：「這個我可記不得了，當時我們幾個都在燒。」
「這銀釵家裡不是很有錢，可是衣服倒是不少，不過有一些都很舊了，有沒有那件橘紅色的我還真想不起來了。」
「因為銀釵喜歡穿亮色的衣服，好多衣服都很鮮艷的，到底有沒有燒那件我忘了。」
秋無痕點點頭問：「當時參與燒衣服的除了你還有誰？」
「還有兩個男生，一個叫壯牛，一個叫綉娘。」
秋無痕心頭一動，問道：「這壯牛是不是身材高大，很壯碩的樣子，所以才叫牛啊。」
「對啊，我們都這麼叫他，他個子比你還高，而且很壯，其實主要是肥了。」
「家裡有點錢，吃得好，肥頭大耳的跟豬一樣。其實應該叫肥豬更好，但是肥豬是罵人的，叫壯牛更好一點，他也愛聽。」
「那叫綉娘的是不是女的？」
春蠶咯咯笑了起來，說道：「我就知道你會猜他是女的，其實他是男的，只是長得秀秀氣氣的，個子跟我差不多。」
「但是他說話細聲細氣的，而且動作也像女的，他實際上是男的，還長鬍子呢，所以學堂里都叫他綉娘。」
「因為他媽媽和姐姐都是綉娘，在繡房里幹活的，刺得一手好刺繡，聽說這綉娘也能繡花呢。」
「只是他在我面前從來不承認，不過大家都這麼叫他，他也就默認了。」
「這綉娘和壯牛住在哪？」
「他家具體住在哪我不大知道，不過他現在可能在學堂里，要不要我帶你去找他？」
「好啊，那就辛苦你。」
春蠶帶著他們來到了縣衙的學堂。
湊巧的是他們來的時候正好課間休息，學堂在衙門的旁邊不遠處一個單獨的院子里，整個院子里都是學堂的學生。
春蠶很快就找到了綉娘，帶著秋無痕他們過去做了介紹，綉娘一聽春蠶介紹秋無痕是衙門的刑名師爺，頓時臉就白了，惶恐的舉手施禮。
秋無痕說道：「我聽春蠶說你跟她參加了給銀釵焚燒衣服，是這樣的嗎？」
綉娘又惶恐的看了一眼春蠶。
春蠶說：「你必須說實話，他們在查一樁命案。」
綉娘立刻就打了個哆嗦，瞧了一眼秋無痕，緩緩點了點頭，說道：「是的。」
秋無痕看他的這表情，便已經猜了個八九分。
說道：「我問你，銀釵死的那天穿的那套衣服，橘紅色的很鮮艷，你有沒有拿走？」
他馬上又打了個哆嗦，立刻搖頭說道：「不不，我沒有拿走。」
秋無痕說道：「如果你不說實話，我只有帶人到你家去搜一搜。」
「如果搜出了她的衣服，你可就是干擾衙門辦案。光憑這一點就可以治你的罪，打你的屁股，把你攆出學堂。」
秋無痕也不知道可不可以這麼做，他就隨口胡謅想當然。
沒想到這話一下子就切中了綉娘的心頭最擔心的事，因為他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這麼做。現在刑名師爺說了都可以，那還有什麼不能做的。
他嚇得雙膝一軟就要跪下，卻被秋無痕一把抓住了，把他提了起來。
盯著綉娘說道：「四周的學生都看著呢，你現在最好如實的說。」
「如果你現在交代了，我調查了之後你跟這案子沒有關係，我可以不追究你這件事。你還可以在衙門學堂繼續讀書，還可以參加科舉考試，博取功名。」
「但是如果你還想抵賴，那等待你的只有嚴懲，只有剛才我說的結果。」
綉娘終於抵不住這強大的壓力，點了點頭說：「是，是我拿走了她的衣服。」
秋無痕左右看了看，說道：「這裡人很多，走吧，你跟我們到你家去，你跑去跟先生請個假，就說有急事，不要說我們，說你不舒服就行了。」
「然後帶我們到你家去，把那些衣服交出來，然後在路上說到底怎麼回事。就不在這兒說了，免得引人注意。」
綉娘知道這是為他好，感激的點點頭，飛快的跑去跟先生請了假，然後帶著秋無痕他們出來。他們家離學堂並不遠，走路就可以到。
秋無痕對春蠶說：「多謝你，你可以回去上學了，這邊我們來調查。」
春蠶點點頭說：「令狐先生說了，這兩天你有空了再寫一篇範文，我們現在都是拿先生的範文來學怎麼做文章呢。」
「先生的文章比其他的寫的好的多，令狐先生說選你的文章最有用了，字也寫得最好，還讓我們模仿你的字跡，還練書法呢。」
望著她一臉崇拜的樣子，秋無痕笑了笑，揮揮手：「快去吧，我抽空會來的。」
春蠶點頭，喜滋滋的回學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