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殺人滅口
歐陽影握著藥包的手微微顫抖著，那嬰兒似乎知道自己悲慘的命運而嚎啕大哭著，歐陽影聽了也不禁心生不忍，無意間看見蘇貴人的下身出血量越來越多，血緩緩地沿著床沿滑落。
歐陽影立刻從衣袖中拿出一個小藥瓶，然後倒出一顆鮮紅的丹藥遞到蘇貴人幾乎沒有血色的嘴邊，「你失血太多了，先吃一顆補血丹吧。」
「呸——」蘇貴人吃力地用手揮開歐陽影的手，鮮紅的丹藥隨即跌落在地上滾動，「我知道，你們……是哈姆特爾?袁儀那賤人的奴才，我才不相信……那是什麼補丹。」
「那真的是補血的丹藥！你再這樣下去，肯定會失血過多的！而且寶寶一直這個狀態，恐怕也活不久，只有把這葯吃下，你才可以保住你和寶寶的性命。」歐陽影繼續倒出一顆補血丹藥遞到蘇貴人的嘴邊。
「你瘋了！」杜嬤嬤見狀，眼明手快地一把拍開歐陽影的手大罵說。
「我瘋了？我說是你瘋了才對！你到底有沒有人性和良知啊！若是被皇上知道這事，你和袁貴人死定了！」歐陽影反駁道。
「哼，」杜嬤嬤露出一個嘲笑的表情，「人性？良知？自從我八歲進宮之後就再也沒有這兩樣東西了！在這紫禁城裡，每一年都會有阿哥公主夭折，皇上是不會管這小事的。」
「小事？這可是他的親骨肉啊！」歐陽影不可置信地說。
「皇上膝下有這麼多阿哥公主，若他們不是出類拔萃的人，皇上根本就不會注意到他們，更何況蘇貴人並不得寵，這個孩子將來也只不過是個掛著頭銜而無實權的普通阿哥罷了。」
「無論他受不受寵，他都有活下來的權利，你無權扼殺！」
「你這死丫頭！難道你不怕你的父母被你的一時仁慈而害死嗎？我早就告訴過你很多遍，袁貴人是不能惹的！」杜嬤嬤氣得青筋顯現地說。
「哼，不能惹又怎麼樣啊！我已經決定了！我要把這事告訴給皇上知道，我相信這事一旦揭露，不管他是否重視這個嬰兒的生死，但他一定不會放任自己的老婆去害死自己的兒子的，他一定會嚴懲袁貴人，到時候袁貴人哪來的權力去對付我爹娘啊！」
「你……你……天大地大，保命最大！你跟蘇貴人毫無關係，你幹嘛非得把這麻煩事攬上身啊！蠢死了！」見歐陽影一臉堅持，杜嬤嬤不禁頭痛地說，這丫頭太天真了！恐怕她還沒見得著皇上稟報一切就已經身首異處了啊！
「謝謝你，」蘇貴人看見歐陽影為了自己竟義憤填膺地與杜嬤嬤爭鋒相對，不禁感激地向歐陽影道謝，「說到底，袁儀只不過……擔心我生下一個阿哥，怕他將來會受寵，風頭蓋過她，所以……才出此狠招。」
淚水從眼角滾滾而下，蘇貴人氣弱柔絲，語氣哀求地說：「你們是奉命……行事，我不怪你們，我甘願受死，但只求你們，別傷害皇兒，無知稚童，不足為懼，我死了，皇兒即使……他日受寵也……與我無關，求你們……只奪取我的……性命就好了，求求……你們……」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蘇貴人的情真意切所感動還是同情她的處境，歐陽影不禁紅了眼眶，喉嚨微微哽咽，剛想對她說，自己一定會想辦法保住她和孩子的，但被杜嬤嬤搶先開口說。
「好，我們答應你，只要你閉著雙眼，張開嘴巴等著我把毒藥倒進去，我就不傷害小阿哥。」
「好，謝謝你。」蘇貴人感激地對杜嬤嬤說，然後吃力地用雙手撐著床板，頭不斷地仰起向前張望。
「你想幹嘛？」歐陽影連忙扶著搖搖欲墜的蘇貴人。
原來蘇貴人掙扎著要看看自己的下身，是為了見自己孩兒的樣貌，「好俊俏，皇兒……你將來一定要……好好讀書……長大成才，為你皇阿瑪……分擔國事啊！」蘇貴人眼淚像是斷線的珍珠，不斷沿著臉頰跌落在錦被之上。
「時間無多，御醫很快就會來到，水伊，快點把藥包給我。」杜嬤嬤伸手催促說。
「不行，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蘇貴人就這樣死了，若不把袁貴人事公諸於世，後面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蘇貴人受害的！」
「這就是後宮啊！既然入宮想當皇上的女人，就應預料到自己會有這樣的下場！快點給我。」
「不行！」歐陽影仍是堅決地說。
「你！」杜嬤嬤氣得簡直面容扭曲，說不出別的話來。
「把藥包……給她吧。」蘇貴人竟開口勸說。
「這可是你自己的性命啊！你怎麼可以這麼不重視自己的性命！」歐陽影氣憤地說。
「我是不得寵的貴人，死了也沒人會傷心，你只是……小小宮女，你幫不了我的。」
「我……」歐陽影欲言又止，是啊！我如今的身份只是個小小宮女，而且還第一天進入紫禁城，我連康熙住哪兒也不知道，恐怕還沒見到康熙，我便會被袁貴人捉住吧？這就是清朝後宮中不得寵的女人的下場嗎？真是可悲！
歐陽影不情願地緩緩伸出手，杜嬤嬤冷哼一聲便快速從歐陽影的手中搶過藥包。
蘇貴人按照承諾，閉起雙眼，緩緩地張開嘴巴。
歐陽影不忍心地扭頭看向別的方向，心中不斷地勸說自己，生死有命，每個人都終究會死的，只差長或短罷了！自己明明就是經歷過幾番生死的人，怎麼還是看不透啊？這不是江湖，偌大的皇宮就只有自己孤身一人去面對，自己又何必多管閑事要惹麻煩上身呢！或許蘇貴人死了更好，再也不用過著深宮寂寞的日子了。
嬰兒的聲音突然變弱了不少，歐陽影疑惑地看了過去，竟發現杜嬤嬤正在用絲帕擦走嬰兒嘴角的粉末。
歐陽影想也不想地衝到杜嬤嬤的身旁，憤怒地雙手拉扯著杜嬤嬤的前襟，「你這死老太婆！你明明答應不傷害孩子的！」
「什麼？」蘇貴人一聽，不禁驚恐地睜開雙眼。
「袁貴人說要滅了孩子，我就得要滅了孩子。」
「混蛋！你出爾反爾！這麼小的孩子！你怎麼能夠……」歐陽影哽咽著說。
「皇兒……皇兒……」聽著嬰兒漸漸收細的聲音，不禁悲痛地大哭著，哭著哭著竟然氣絕身亡，大概是因為下身失血過多加上打擊過大而亡。
歐陽影愣愣地看著床上已經氣絕的一大一小屍體，太恐怖了，太殘忍了！這樣的皇宮我再也不想待下去了！陰毒狠戾，出爾反爾，不擇手段！我要離開這兒，我要出宮！
「御醫，請跟奴婢這邊走。」忽然門外一把女聲大聲地響起。
「御醫來了，我們快經窗走吧，快！快跳出窗外。」杜嬤嬤快速地將歐陽影拉到窗旁，催促她跳窗說。
歐陽影面無表情地跳出窗外之後，杜嬤嬤也跟著跳出窗外，快速地用絲帕抹走窗檯的腳印，然後關好窗后就拉著歐陽影快步離開。
「要怎樣才能出宮？」歐陽影沉默地走了一會兒之後，忽然開口說。
「宮女不得私自出宮，除非是有恩准或需要幫主子辦事才能出宮的，你無須擔心，御醫見到蘇貴人的那種狀況，只會對皇上稟報，蘇貴人提前臨盤，因血氣不足而身亡，小阿哥身子虛弱不幸早夭，絕對不會查到我倆的頭上。」杜嬤嬤淡淡地說。
歐陽影默不作聲，這麼噁心的皇宮我一刻也不想再多留了！我一定要儘快想想有什麼辦法可以離開才行！
不知不覺間，歐陽影已經跟著杜嬤嬤走進沉香榭。
「主子吉祥。」杜嬤嬤恭敬地向袁貴人請安說。
歐陽影跟著杜嬤嬤先前所說的動作去做，微微彎膝請安。
「事情順利？」袁貴人頭也不抬地撫摸著自己的手指問。
「稟主子，一切順利。」杜嬤嬤恭敬地回答說，然後緩緩地走到袁貴人的身旁耳語了一會。
袁貴人聽著聽著，神色越來越冷，目光陰冷地盯著歐陽影。
歐陽影不禁眉頭緊皺，這個死老太婆到底跟那個蛇蠍女說了些什麼啊？難道是將我攔阻杜嬤嬤殺害蘇貴人和小阿哥一事告訴她？若是的話，恐怕那個蛇蠍女肯定不會放過我的！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啊——」歐陽影突然抱著肚子驚呼一聲，然後跪在地上對袁貴人說：「奴婢突然肚子痛的要命，請主子准許奴婢先行退下。」
袁貴人唇角含著一抹陰險微微上揚，沒有說話，只是向杜嬤嬤使了個眼色。
杜嬤嬤立即會意，用手大力地拍了一下桌面，看著歐陽影憤怒地大聲喝道：「好個無恥賤婢！竟敢偷取皇上送給主子碧玉金釵，來人，趕快把這賤婢拿下！」
什麼？歐陽影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死老太婆！什麼碧玉金釵的，我聽也沒聽過！無意間看見袁貴人用著一臉陰狠的樣子看著自己，頓時恍然大悟，蛇蠍女果然是蛇蠍女！恐怕是她擔心我把蘇貴人這事抖出來，所以決定先下手為強，故意栽贓於我，想殺我滅口啊！
聽到杜嬤嬤的呼喝聲，房內的其他奴婢一擁而上捉住歐陽影。
歐陽影拚命掙扎，正想運力彈開鉗制著自己的宮女之時，竟然出現了四名侍衛分別捉住她的雙手和握緊她的肩頭，任一介女流之輩的歐陽影如何掙扎也甩不開四名身懷武藝的男子。
該死的！這四個人力氣太大了！手腕和肩頭感覺像是快被捏碎似的，好痛！難道我歐陽影就要命喪於此？不會的，王母娘娘延長了我一年的壽命，我絕對不會死的！而且我還沒見回石頭，我絕對不會死的！絕對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