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默斯話音剛落，洛娜就興奮地搶著回答說：
“我知道、我知道！這個叫作——隧穿效應！”
她得意地看向安吉拉，一副“快來問我啊！”的期待表情。
“你真棒，丹恩小博士！”安吉拉的逗弄之心被洛娜明閃閃的大眼睛照亮，笑著問道，“快跟我解釋解釋，為什麽a粒子可以掙脫強力的約束、穿過勢壘，從而突破原子核的限製發生a衰變？”
“什麽嘛，原來你知道啊……”洛娜雖然噘著不滿的小嘴，但長住在她眼底的那一絲對安吉拉的崇拜之情依然沒有消失。她想了想老師在課上講的內容，回答道：
“由於微觀粒子的波動性，它們有概率出現在空間內的每一個點，當然也包括‘牆壁’之外的地方。所以，即使一個a粒子沒有達到跨躍勢壘所需要能量，它也有非常小的概率穿過那道將它束縛在原子核內的能量屏障，就好像高牆之下還存在某種隧道一樣。這就是量子隧穿效應，即微觀世界中的‘穿牆術’。”
“那麽——”安吉拉又向洛娜問道，“這種概率是多少呢？”
“是——是……”
“是波函數的平方！”
“對！平方！天啊……齊格勒大博士，你真的隻是學醫的嗎？”
“嘻！醫生可是什麽都要涉獵！我在醫學影像學和生物物理學的課上學過量子力學的相關知識。當然，我僅算是略懂一二，關於這個概率如何用薛定諤方程來計算我可是一竅不通。但是我知道，”安吉拉轉過頭來，望著對麵的普萊德和薩默斯說，“在宏觀世界裏，穿牆而過的概率是無限趨近於零的，說是根本不可能發生也不為過……不借助異能的話。”
“沒錯，”薩默斯點點頭，說道，“即使在很多很多年後，人類也沒有弄懂為什麽波涵數會坍縮——由不確定轉為確定——明明單獨的一個粒子是充滿不確定性的，它可以發生各種有意思的事情；但當大量粒子聚集、構成物質時，它們卻又變得那麽‘確定’，可以輕易地被計算、被預測——如我們所見所聽、所知所感。”
“我記得……”洛娜見身邊的安吉拉和羅曼諾夫都聽得津津有味，也來了興致，補充道，“關於這方麵，有很多不同的假說。
“單從數學角度看的話，經典物理是量子物理的統計平均，它自然而然就是穩定且確定的。至於物理角度——
“有人說，微觀粒子聚集後，引力的作用開始顯現，而引力有某種抑製量子化的效能。
“也有人說，在一個大量聚集的粒子體係裏，某個粒子自發的坍縮，會連帶整個體係發生退相幹、脫離疊加態，從而變成一個確定的宏觀物體。
“最富浪漫色彩的假說就是——從來沒有坍縮，也從來沒有退相幹，宏觀世界也和微觀粒子一樣，存在於波涵數之中。隻不過宏觀的波動性不以微觀的疊加態等方式體現，而是以‘多世界’的方式呈現。一個世界裏，一個a粒子衝出了原子核；而另一個世界裏，它還在被強力牢牢地吸引著。我們所感知、所觀察到的，隻是無數多重宇宙中的一部分。”
洛娜一條條的敘述點亮了所有人眼中的讚賞。薩默斯拍了下普萊德的肩膀，假裝嫌棄地說道：
“看看人家姑娘！小貓，你明明得天獨厚，比任何人都能更好地觀察與理解量子世界，為什麽就是不好好學？他們給你起外號叫幻影貓就是因為你真的很像薛定諤的貓……”
“哼！明明是你們大人都還沒弄懂的東西，就這麽糊裏糊塗地傳給下一代根本是不負責好吧！沒準你們的科學理論比波動中的微觀粒子更加不確定！”普萊德甩出一條歪理，不再理會薩默斯，繼續低頭翻看菜單。
“內森，”安吉拉好像明白了什麽，向薩默斯問道，“你提起量子微觀與經典宏觀之間的差異，是因為——時間也是如此嗎？”
“果然，還是跟聰明人說話省事。”薩默斯笑著回應道，“時間同樣具有某種波動性，某種不確定性。但當它們匯聚到一起時，就會變得穩定下來，像一麵牢不可穿的牆。想穿過這麵牆的話，就必須用各種方法把自己轉移到量子領域，重新賦予自己波動性，到牆的另一邊後再坍縮回粒子性——這就是時間旅行的基本原理。”
“但是——”羅曼諾夫搶在安吉拉之前追問道，“剛才凱蒂跟我說，她和小淘氣把一個人送到了過去，並且改變了過去，這又是怎麽回事呢？這麵牢固的牆壁是如何被改變的呢？”
“……”薩默斯斜眼看著普萊德，揶揄似的說，“你為了追妹子還真是什麽機密都往外說哈！”
“你知道什麽？”普萊德對薩默斯頻繁的挑刺很是不滿，“惡狠狠”地盯著他。但配上那稚氣外泄的娃娃臉，卻怎麽看怎麽可愛。
“我可是偷……偷偷看到古一親自給她們倒茶耶……”普萊德又補充說。
“哦？”薩默斯有些驚訝地眺了對麵三個姑娘一眼，“既然這樣……那我們就敞開了聊吧！”
“聚集後的時間有一點和基本粒子不同，”薩默斯幹脆利落地講述，“它不是凝固的，而是流動的。像超流體一樣，永不停歇，不舍晝夜。試想一下，當你往一片江流之中投入一粒石子後，會發生什麽？”
“激起一道轉瞬即逝、微不足道的漣漪。”安吉拉回答。
“完全正確！”薩默斯說，“這，便是時間線的收束性。一個人的力量是如此渺小，很多時候並不能改變曆史長河的流向。”
“但——”羅曼諾夫問道，“我們所處的當下，從某種角度來講，就是被‘魔形女’瑞雯·達克霍姆一人所改變的呀！”
“這，便是時間線的可塑性。”薩默斯順著提問解釋下去，“一個人對時間的作用是渺小的，但一個人對人民的作用卻可以非常巨大；而人民群眾對時間、對曆史的作用力，就是不可忽視的了。
“偉大的魔形女點燃了普通人與變種人和諧相處的希望，之後X戰警的努力也不斷維持著這份希望。人們思想中愛與恨相糾纏的疊加態，漸漸坍縮到了理解與包容的方向；由各種可能性疊加的時間流，也相應地坍縮到了和平與平等這一麵，繼而形成了現在的這條穩定、固定、確定的時間線。
“再進行一番比喻的話，就是往河裏扔石頭的人太多了，築成了堤壩；並且還有人不斷開墾新的河道，從而最後改變了河流的方向。”
薩默斯一下子講了很多，洛娜和羅曼諾夫仍在慢慢消化。但安吉拉卻很快發現了盲點：
“據我所知，超流體沒有摩擦力的束縛，絕不會這麽乖乖聽話。這曆史的長河之中，一定還有著‘頑固的暗流’和‘淘氣的浪花’。”
“是這樣的沒錯，哥倫比亞高材生。”薩默斯微笑著說，“這便是‘死侍’——韋德·威爾遜發揮作用的地方。他若是沒有值得佩服之處，我怎麽可能甘願給他的女兒教小學數學？哪怕雪兒再怎麽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