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示拿
“那是我們的鴿子，雖然大部分時間都是洛娜在照顧他。”安吉拉向二人解釋，“那枚戒指裏麵儲存有我的力量，可以增強洛娜的戰力。他應該是用戒指恢複了我的一些能量，然後去找洛娜了。抱歉，約翰，你來拜訪我們的那天，他飛到新澤西去了，所以沒來得及介紹你們認識。”
“沒關係，我能感受到他體內有一團昂揚不滅的靈魂，想必我們以後會成為好朋友。”普羅德司達的心情不錯，他也應該感受到了方的身體並無大恙。“你是事先就安排好，讓他在外麵待命的嗎？”
“不，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麽發現這裏出事的。”安吉拉試著從地上站起，“這裏的信號被屏蔽了，我無法通過心靈感應聯係到他。”
“雖然我很想問，你到底還有多少特異功能，”席林上前扶穩安吉拉，“但我現在更好奇地是，你們兩位——之前就認識？”
“沒錯。”安吉拉笑著說，“就是約翰委托我們過來幫助克拉麗絲的。”
“真是個幸運的女孩！”席林關切地望向仍躺在地上的方，“她一定會好起來的。”
“還不能放鬆警惕。”安吉拉愁眉微鎖，“約翰，你能感受到克拉麗絲的靈魂嗎？”
普羅德司達閉目凝神了一小會兒後，再次睜開的雙眼裏也充滿了憂慮。“我感覺，她，好像是在沉眠。”
“可能比這更遭。”安吉拉在席林的攙扶下跪坐到方的身旁，“先前我的力量與她的生命連結時，我隱隱覺得，她好像並不願意醒來。”
“不願意醒來？”普羅德司達驚問，“為什麽？”
“因為她已實現了自己的願望。”安吉拉對著方歎了口氣，又伸出手止住了普羅德司達與席林的追問，“兩位，先別急。我現在需要重新與克拉麗絲的思想建立聯係。但是我身上的力量還很少，不能動用生命力，隻能依靠心靈感應，希望洛娜已經破壞了信號屏蔽器……”
另一頭，洛娜看到正飛向她的小白鴿，簡直快高興得蹦了起來。
“伊卡洛斯，好孩子！媽媽愛死你啦！”發現白鴿喙上的另一份驚喜，洛娜激動地把伊卡洛斯摟到懷裏，不斷地用臉頰蹭著他光滑的羽毛。
“這戒指是安吉拉送的？”埃弗哈特注意到了令洛娜如此興奮的原因。
“嘻，別嫉妒呦！”洛娜熟練地將鑽戒戴到了右手無名指上。
“嫉妒？哼，這種便宜貨，撐死也就兩百美元。”埃弗哈特撇了撇嘴，“我現在有點懷疑她是不是真的愛你。”
“哈哈，克裏斯汀，看來有必要跟你解釋一下。安吉拉送我鑽戒，並不是因為商人們強行賦予它的象征意義，而是因為，真的隻有鑽石才能裝下她的無限愛意！”說完，洛娜閉上眼睛，體會著戒指裏溫暖的力量。“咦？不對，怎麽感覺‘電量’少了一點？”洛娜在心裏嘀咕著。
“那是因為伊卡洛斯先給我先用了一些。”
“安吉拉！”
“幹得好，洛娜！解除信號屏蔽後，我感覺呼吸都順暢了許多。可是，克拉麗絲的狀況不容樂觀。我現在需要集中精力將她喚醒，不能一直和你保持連接。你能搞定那幫人嗎？”
“可以的，雖然這附近的金屬很少，但撐到神盾局前來救場還是沒問題的。你不用擔心我，正如我也不擔心你能否救回克拉麗絲，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安吉拉沒再多說，默契地掛斷了心靈連接。感受到洛娜的心意後，她覺得似乎身上的鳳凰之力又恢複了不少。現在，她將注意力轉移到了麵前的睡美人身上。
克拉麗絲皮膚上的血管正若隱若現地發著微光。由於大量失血，她體內的各個髒器需要循環流動的鳳凰之力來提供能量。看來，鳳凰之力就算無法救活靈魂，也可以保證肉體不死。
“唉，靈魂，靈魂到底是什麽東西……”安吉拉默默苦歎。她可以治愈他人損傷的肉體，調動他人樂觀的情緒，但卻無法激活克拉麗絲沉淪的靈魂。她總是感覺鳳凰之力就生根在她的靈魂裏，所以也常常審視自己的內在，但仍未得到確切的答案。
有時，她感覺靈魂就像是一塊電路板，人的行為按照燒刻在上麵的回路進行習慣性的活動；有時，她感覺靈魂像是可消耗、也可再生的能量，給予人們在生命旅途上奔跑的動力；有時，她感覺靈魂隻是身體裏所有細胞電信號的集合體，清醒時匯聚，入夢時分離。
想著想著，安吉拉腦海裏不禁浮現起她穿越前所在的實驗室裏，那位超哥的身影。超哥總是很喜歡這些玄乎的東西。曾經，有個大學打算招募內丹修煉者參與腦科學實驗。在全網的嘲諷與抵製下，他卻說這項研究是有意義的。因為，冥想可以改變大腦，是已經被科學證實了的。這些花大量時間冥想的人，大腦與普通人的區別在哪裏，是值得期待的。就在大家分析超哥是不是反裝忠時，導師卻說，學識給超哥帶來的不是傲慢，而是開明，這是件好事，就像他也總喜歡稱自己的學生為“哥”一樣。
“超哥可不是真的那麽開明……”安吉拉心想，“他總是在遊戲和論壇裏跟別人吵架，還解釋說，用來捍衛自我的攻擊性也是一種心理健康。對了，他似乎還說過一句關於靈魂的話，我覺得挺有意思的，是什麽來著？”
“安吉拉，你現在——”普羅德司達見安吉拉長時間坐在那裏沒有動靜，不由得擔心起來。
“是的，安吉拉！安吉拉·齊格勒！”安吉拉的思維興奮地雀躍著。她趕緊示意普羅德司達噤聲，好讓她繼續思考。“當時超哥在玩守望先鋒。他抱怨說，暴雪在那款遊戲裏開創性地加入了點讚係統，旨在給玩家帶來更多的正能量。可是，遊戲環境依然烏煙瘴氣。當上帝為了阻止人們建成通天塔時，僅僅是分隔了彼此的語言嗎？看看互聯網這個當代巴別塔吧！即使人們在網絡上語言互通、頻繁交流，但它還是搖搖欲墜。被分隔開的不是語言，而是靈魂，是對彼此的善與愛。”
“我終於明白了！靈魂是一個人由內向外而生的激情！”安吉拉的思路豁然打開，“所以當滅霸嚐試拿到靈魂寶石時，紅骷髏告訴他，要犧牲自己的珍愛之物，要用一個靈魂換取一個靈魂。當時我以為這個靈魂指的是卡魔拉的性命，但其實，被靈魂寶石奪走的，是滅霸對世界僅剩的熱愛。所以當他打完那個響指後，他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熱忱與渴望，隱匿歸隱。這是靈魂寶石獨有的智慧嗎？為了防止滅霸繼續作亂，所以幹脆強迫他退休？”
安吉拉不再繼續往下想，不僅因為今天對前世的懷念已經足夠多，也因為她已經大致勾勒出了一個治療方案。她整理呼吸，閉上眼睛，心靈感應的浪潮湧入了方的大腦。
方的精神世界裏，一片黑暗。安吉拉幹脆將《聖經》裏的故事貫徹到底。
“要有光！”安吉拉說。於是，便有了——
“你要閃瞎我嗎？”一道清靈的女聲打斷了安吉拉的自我陶醉，“調暗一些，我這就過來。”
安吉拉將內心洋溢的熱情冷卻了幾分，看到方的身影正款款向她走來。
“你就不能讓我多睡一會兒嗎？”方的抱怨裏彌漫著哀婉，“我真的太累了……你不知道我有多痛苦，每天光是笑出來，就已經耗光了我所有的力氣。”
“不，克拉麗絲，我明白這種感覺，我也曾經和你一樣。請聽我說。”安吉拉知道自己必須抓緊時間。她發散的光芒正被周圍無情的黑暗吞噬，這空洞的靈魂裏，除麵前渺小的嬌軀外，沒有其他任何物體接受光輻射的溫度。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我知道你的夙願是什麽。”安吉拉繼續說道，“你想像《世界末日》裏的布魯斯·威利斯一樣，通過犧牲性命來拯救他人，以向這個令你感到絕望的世界證明你的善意，留下一個英勇的背影。”
“是的。”方坦然承認，“我知道這根本沒有那麽崇高，甚至是有一點偽善。與救下他人想比，更令我滿足的是，自己得到了解脫。我願意犧牲生命，並不是因為我有多熱愛這個世界，而是因為，我根本沒有多麽在乎我的命。”
“克拉麗絲，即使把生死看得再淡，按自己的意願選擇生死，也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我隻是想要提醒你，你並沒有真正達成願望。你和電影裏那位親手引爆核彈炸碎隕石的英雄，並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