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躊躇
“這本書我已經讀完了，你無聊時也可以讀一讀哦！”另一頭，方也正把一本書遞給洛娜。
“《伯羅奔尼撒戰爭史》第二卷……”洛娜好奇地端詳著這裝訂得極為拙劣的書本。
“其他獄友們說，別的拘留所裏都有《哈利·波特》可讀，要求了好幾次引進類似的讀物，但都被典獄長拒絕了。”方緊挨著洛娜坐在床上。經過一下午的“共同奮戰”，她對洛娜的好感倍增。“岡頓先生說，無論奇幻文學裏把正義與友情描寫得再怎麽精彩出色，人也需要通過現實中的社會活動，來理解什麽是真正的公平秩序與人際關係。所以在與世隔絕的拘留所裏，倒不如把時間花在吸取有用的學識上，這些豐盈的知識才能幫助我們在出去後，得到他人的敬佩與尊重。”
“我可不太同意他的話，心中沒有正確的信念，哪能產生正確的理解？但不管怎麽說，這裏隻有這種枯燥的專業性書籍嗎？”洛娜本是靈動的眼簾失望地耷拉下來，“我不是排斥學術，我最喜歡和安吉拉一起研讀每一期的《自然》與《科學》了，但我實在對文史類的提不起興趣。”
“我剛開始時也一樣，但這是我能搶來的唯一一本書了，就硬著頭皮看了下去。但後來發現裏麵的內容非常引人入勝。尤其是伯利克裏的那段演說，真不敢相信兩千五百年前人們就有如此輝煌的智慧……嗨！歡迎，安吉拉！”方感到一陣空間能量場的波動湧進了她的大腦，興奮地向安吉拉打了聲招呼。
“晚上好，姑娘們！雖然我們剛分別不一會兒……”安吉拉興致勃勃將三人的思維連到一起。她欣喜地發現，雖然方對她的思念不像洛娜和瓊斯那樣強烈，但與方連接過一次後，她依然能憑著感覺找到通向方心靈的門扉與道路。或許她發動心靈連接的條件不再那麽苛刻了。“洛娜，你這是什麽表現？克拉麗絲好心地把書分享給你，你竟然還嫌棄？”
“啊——對不起！我會仔細閱讀它的！”洛娜趕緊在心裏連連道歉。
“沒關係的，洛娜！”方笑著搖了搖頭，“和你一起打牌的感覺真是太好了！沒想到我真的能遇見與我心有靈犀的朋友！你對我說什麽都可以，我不會介意的。”
“那可有你好受的了，克拉麗絲。”安吉拉接著打趣，“洛娜的甜言蜜語能膩死人，我相信你很快就能胖起來的！”
“啊，克拉麗絲！我最美麗的同胞！”洛娜立刻展現出她的恬言柔舌，“當你用蔥白的指尖梳理那氤氳著紫霧的雲發，仿佛是一身素裝的少女，徜徉在普羅旺斯的薰衣草田；當你淡青色的明眸躲閃到眼瞼後麵，仿佛是善妒的赫拉偷來宙斯的雷電，憐惜地在最漂亮的雲朵上留下一道驚擾世人的疤痕……”
“那是胎記，不是疤啦！”方羞澀地撫摸著自己的右側臉頰，嬌嗔的口吻裏道滿了無盡的歡喜。“還有你這油腔滑調的語氣，矯揉造作的詩詞，讓我想起了《獵魔人》裏的丹德裏恩，簡直……簡直像一個流氓！”
“咦？好吧，既然被你發現了，那我就不繼續偽裝了。”洛娜對著方伸出蠢蠢欲動的爪子，露出邪魅的笑容，“我最喜歡當一個流氓了！可以自由自在地欺負軟綿綿的小姑娘！你現在可逃不掉了呦！”
“啊啊啊！”方也配合著洛娜的嬉戲，裝出一副慌張的樣子，躲著洛娜在床上蹭來蹭去。“安吉拉，快幫幫我！用心靈感應控製住她！”
“哈哈哈！這你可要大失所望了！安吉拉的能力很弱噠！根本不知道怎麽控製別人。”
“這、這不可能！會心靈感應的人肯定會精神控製！”
“或許是吧！但她目前隻能控製一些小動物，從沒有控製過人類。”
“安吉拉，自信一些！你能控製動物，是因為你知道你的精神力理所當然地比它們強大，但人類也是如此。不要害怕，你的‘力氣’比其他人大的。心靈感應者的精神力是最強壯的！”
“哈哈，實話跟你說吧！安吉拉從沒練習過精神控製，是因為她對控製他人這個行文有所忌憚。即使我央求著她控製我，她也不忍心在我身上使用這項能力。”
“原來是這樣……這就是你的心靈感應如此溫暖的原因嗎？”方的身形突然一頓，立刻被四肢修長的洛娜擒住了，像洋娃娃一樣，被洛娜抱在懷裏揉來揉去。
安吉拉本想製止已經得逞的洛娜，但看到方也是一臉享受的表情，隻得作罷。她還想問一問方，她剛才所說的“原因”是什麽，她為什麽對心靈感應了解得比自己還深。但眼看著兩位少女之間的友誼正逐漸升溫，安吉拉還是不忍心打擾，解除了心靈感應，回過神來，在昏暗的燈光下研究起國際象棋的棋譜。
“……方，安吉拉走了嗎？”洛娜感受到心裏忽然一陣空落落的，停下了對懷中柔弱少女的“蹂躪”。
“是的，她離開這兒了。”方朝著四周望了望，確認房間裏已不剩心靈感應的波動。
“……”洛娜坐那裏沉默不語。她想來想去，決定還是順其自然地把戲演下去。
“洛娜，剛才你其實並不是抱怨書不好看，而是有別的心事吧？”方從洛娜的大腿上起身，坐到了她的身旁。
“你確定你不會心靈感應？”洛娜驚訝地看著方，苦笑了一聲。“我是在擔心一周後的庭審，我真的怕我被遣返回波蘭，而安吉拉還要留在這裏服刑……雖然她說無論什麽結果她都能接受，並且會在出獄後直接來波蘭找我……但不知為什麽，我總感覺我們若是在此分別，就再也見不到對方了……”
“怎麽可能見不到對方？隻要好好活著，總會遇到彼此的……”
“克拉麗絲，你不知道……與安吉拉分隔，比死還要讓我難受……隻要能和她在一起，無論是身陷囹圄，還是搖尾塗中，我都不在乎。實在不行……我會選擇帶著她一起越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