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燭光中的卡布奇諾
豪利特的傳奇經曆簡直像奧運會開幕式一樣精彩，安吉拉與洛娜覺得她們這輩子都忘不了，視覺與精神上都備受衝擊的這一天。她們全神貫注地聆聽著豪利特的講述，時而拍手叫好，時而扼腕歎息。安吉拉發現，豪利特的敘述並沒有任何粉飾或吹噓的部分，他波瀾壯闊的一生和他本人一樣，複雜卻真實。難怪在原來的X學院裏，他會擔任曆史老師。
或許厚重的曆史故事，本無需刻意的打扮，就足以值得人們敬仰。
在豪利特漫長人生的襯托下，一個白天的時間顯得是那麽短暫。不知不覺，玉兔東升，安吉拉邀請他今晚住在店裏，微醉的豪利特也欣然答應。
洛娜又與安吉拉擠到了同一張床上，她將自己的腦門抵在了安吉拉的後腦勺上，呼吸很不均勻，像是在想著心事。
“那黑暗的未來已經被逆轉了，洛娜，我相信我們的前途一片光明。”安吉拉聽到洛娜起伏的心跳聲，知道她此刻的內心並不安寧。
“我沒有在為那些事擔憂，我很高興，我的父親沒有成為那執著在自己惡念裏的人。我……想的是你……”洛娜的手攀上安吉拉的小腹，“X教授給神盾局的報告裏提到，鳳凰之力本體在宇宙中隨處飄蕩，它是一切生命的源泉，可以促使生命向任何方向生長，包括邪惡的方向。1992年9月12日，琴·格蕾為了拯救奮進號宇航員與X戰警，不得不將飄蕩至地球的鳳凰之力吞噬。之後，她便無法遏製心中憎恨與毀滅的欲望，她殺死了‘魔形女’瑞雯·達克霍姆，她還差點殺死萬磁王和其他X戰警……”
“嗬嗬，小北極星，你是在害怕我會像她一樣黑化嗎？”安吉拉翻過身子，在黑暗中凝視枕邊的人。
“……啊！我在想什麽呢？你那麽善良，怎麽可能會被惡念影響呢？神盾局的資料裏記錄，‘超級戰士血清’也會放大人心中的善意與惡意，而美國隊長的善念遠遠蓋過了人性中的惡，安吉拉你一定和美國隊長一樣……”洛娜朦朧地看到安吉拉嘴角上的笑容，掐停了了自己悲觀的猜測。
“我可遠沒有美國隊長偉大，也遠沒有你想得那麽好。你在我身邊可要小心點，否則一不小心就會吃虧哦！”
“嗬，我倒要看看是誰吃虧。”
“聽我說，洛娜，”安吉拉按住了洛娜不安分的小手，“我不像美國隊長那樣生而為善，我在黑暗中行走過，也擁抱過光明。我沒有沉淪墮落不是因為我沒有被邪惡誘惑過，我與人為善也不是因為身邊人都很善良而想要合群。我經曆了諸多嗔妄與侘傺，掙紮與反思，最終自由地選擇了做個好人。我會在麵臨抉擇時，再次做出正確的選擇。”
“原來如此……”洛娜見自己怎麽也擰不過安吉拉，便不再白費力氣，“根據X教授的筆記，琴·格蕾也經曆過很多不解與排斥，所以她在最後也自由地決定，犧牲自己，保護眾人。安吉拉，我沒想到的是，你——也有黑暗的一麵嗎？”
“當然，人是宇宙的一部分，宇宙中有驅散不盡的黑暗，人心當中自然也有，我也不例外，誰都不例外。”
“……小醜說，摧毀一個人，隻需要糟糕的一天。”
“他發現了所有人內心中的陰暗麵。哦，我想起來了，你說過這位犯罪心理大師是你最喜歡的角色……”
“安吉拉，你是怎麽挺過那些天的？我還有丹恩姨媽照顧我，你，隻有自己一個人……”
“你又是怎麽擺脫情感障礙的呢，洛娜？”
“就像你教導我的，我正確地認識了自己與世界，解開了心中的諸多矛盾。後來，我還試著與自己的情緒做朋友，當它快樂時，我與之分享，當它鬱邑時，我幫它振作起來。”
“我也和你一樣，不去偏信地認識世界，不去執拗地欺騙自己，小心翼翼地保持自我，從而能夠與心裏的黑暗結成朋友。它提醒我避開了很多社會上的陷阱，看穿了很多人別有用心的動機；我也沒有被它牽著鼻子走，並不會用惡意揣測他人的各個方麵。”
“與黑暗做朋友？真的假的？”
“當然，還有人能將黑暗馴服，從其中汲取力量呢！”
“誰啊？”
“……蝙蝠俠不就是嗎？”
“你就笑話我吧！你還真以為我分不清漫畫與現實啊？安吉拉……安吉拉，我還從沒和你一起去電影院看過電影呢！”
“對了，明天就是周末了，我們抽空去看《黑暗騎士》吧，網上說這是最好的超級英雄電——”
“你不知道我等你這句話等了多久！”洛娜興奮地將安吉拉抱住。
“我高中畢業的那天，我的語文與化學老師分別將兩句話贈給了我們——‘做個好人’與‘保持自我’。這兩句是我此生不變的信仰。洛娜，我現在將它們傳遞給你，希望你也可以更好地理解它們，更好地理解我……”
“你就是我的信仰，安吉拉。我都聽你的！”
“你晚上忘了刷牙嗎？小嘴怎麽這麽甜。快去睡覺！”安吉拉拍了拍洛娜的臉蛋。
“……安吉拉，我還有一個疑問，不被解答的話今晚是睡不踏實的。你——也可以通過鳳凰之力預知未來嗎？”
“……是的，洛娜，我腦海中是有一些關於未來的片段……”安吉拉閉目思索了一陣，決定說出實情。
“未來——是什麽樣子的？可以告訴我嗎？”
“未來很美好，幾位偉大英雄的犧牲換來了全世界的和平。但我體內的鳳凰之力似乎不滿足於這一點，它不斷地提醒我要將這未來改變，變得更好。”
“誰犧牲了？是你嗎？”
“你太崇拜我了，洛娜。鳳凰之力給我的預言裏完全沒有我的事。所以——未來還是要由我們自己譜寫。”
“那——你見到的未來裏有我嗎？”
“……我見過與我毫無關係的你，你有興趣知道嗎？”
“與你毫無關係？那還是我嗎？千萬別告訴我，我不承認那個是我！”洛娜打了個冷顫，搖著頭翻過身去。
“哈哈！”安吉拉的手攀上洛娜的小腹，“自從鳳凰之力在我體內覺醒後，我從未夢見能有一天，你會來到我的身邊。洛娜，你比我最具野心的夢還要美好，我不知道鳳凰之力想讓我把未來修繕成什麽樣子，但我想，那個未來裏的你和我，一定在一起。”
“安吉拉，你才是沒有刷牙吧！”
……
第二天，豪利特大大咧咧、毫不見外的蹭著早餐。
“羅根，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安吉拉將滿滿一杯牛奶遞給了餐桌對麵的豪利特。
“那得由你來告訴我，琴隻是讓我來找你，你有什麽計劃？”豪利特點著了一支雪茄。
“計劃？這太平盛世的，我哪有什麽計劃。要不你來訓練我和洛娜的力量吧！”安吉拉看著豪利特就著牛奶抽雪茄，不可思議地咧了咧嘴。
“一小時100美元。”豪利特不顧情麵地報出一個價格。
“……你覺得我像是能養得起兩個變種人的人嗎，豪利特先生？”安吉拉無奈地聳了聳肩，“洛娜，你剛掙的那筆錢……”
“想都別想，安吉拉，這筆錢一定要為你買輛車。還有，可以把煙掐掉嗎，羅根叔叔？”
豪利特本來滿不在乎，但聽到“叔叔”這個詞後，又放慢了手中的動作，最後掐滅了煙頭。
“羅根叔叔你真好，你會無償幫助我們的，對不對？”洛娜站了起來，將上半身跨過餐桌，靠近豪利特央求著。
“一邊待著去。”豪利特看都沒看洛娜一眼，專心地讀著報紙。
“哈哈哈，洛娜，你那金屬質感的嗓音還要扮甜，簡直是一場災難！”安吉拉不顧形象地笑了起來。
“哼——”洛娜沒有理安吉拉，轉變了自己的策略，“羅根大叔，你知道你全身都是金屬，而我的能力又恰好是操縱金屬吧？”
“你大可試一試，小女孩，”豪利特玩起了報紙上的填字遊戲，“我這身子骨連你爸都掰不動。”
洛娜撅著嘴巴，抬起被綠色幽光包裹的雙手，然後——把眼睛瞪得前所未有得大。
安吉拉看到紋絲未動的豪利特，意識到洛娜遇到了不小的挫折。她把洛娜按回椅子上，又往她嘴裏塞了片麵包。
“羅根，我也不知道琴為什麽讓你來找我。你本來的打算是什麽？繼續追查你哥哥嗎？”
“暫時不了。據上一次交手時他跟我說的話，地獄火俱樂部很長時間內不會再有大動作了。說真的我都無法理解他們為什麽會在這時候找上你，然後又放過了你。”
“他們知道我的力量根源嗎？”
“絕對不可能，全世界隻有我知道琴的秘密安排。”
“哦，對了！說到你的哥哥，我都差點忘了，其實我之前聽說過你們的故事……”安吉拉勾了勾手指，搶過豪利特手中的圓珠筆，在紙上寫著什麽。
“你們誰知道在中國民主革命時期，秘密進行革命活動的組織叫什麽？”豪利特依然把注意力放在填字遊戲上。
“地下黨。”安吉拉讓紙片飛到報紙上，擋住了豪利特的視線。
“這是什麽？這人是誰？”
“羅根，你經曆過那麽多戰爭，我猜，你最大的願望其實是擁有一個平穩安然的生活。”
豪利特拿著手中的紙片，抬起頭眯著雙眼看向安吉拉，沒有承認也沒有否定。
“他是這家店的原主人，去這個地址找他，他會成為你的朋友，你會在他和他家人的陪伴下過上你想要的生活。”安吉拉繼續解釋。
“洛杉磯？太他媽遠了。我費這麽大勁找到你，你就這樣攆我走了？”
“你隻是碰巧遇到我，羅根。而且……我覺得讓你過上一段安穩的日子，就是琴要交給我的任務。再說，你還想在我這裏長住不成？洛娜全身都是骨頭，抱起來一點也不舒服。”
“羅根大叔，你的理想也是安逸地融入這個社會，不去管變種人之間的恩怨嗎？”洛娜沒有理會安吉拉的吐槽，反而若有期待地向豪利特問了一句。
“……現在來看，差不多是這樣。”豪利特仰身靠在椅子上，想了半天，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這和我的理想一致哇！羅根大叔，你加入我的組織吧！我們一起為那些低調生活的變種人同胞提供幫助，怎麽樣？”
“你的組織？組織裏麵都有誰？”
“安吉拉，你加入嗎？”
“不了，洛娜，你也知道，我不是天生的變種人。”
“隨你便吧，你加不加入都沒有什麽區別。羅根大叔，雖然現在隻有你和我，但我相信我們一定會壯大起來的！”
豪利特不可思議地咧了咧嘴，然後對著天花板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好吧，我就陪你玩玩過家家吧，誰讓你是我侄女呢。”
“誰是你侄女？我現在是你的領導！”洛娜插著腰認真地說，“你要聽我的吩咐，遇到理念與我們一致的變種人就盡量幫助他們，有困難的話就讓他們來紐約找我和安吉拉。”
“行、行、行，”豪利特喝完最後一口牛奶，把紙條放進了牛仔褲兜裏，“我們的組織叫什麽名字？”
“呃……”洛娜一時哽住，“安吉拉，我剛才好像聽到你說了一個特別酷的詞，叫什麽來著？”
“……地下黨。”
“就這麽決定了，我們的組織就叫變種人地下黨！”洛娜向前探著身子，把手伸向向豪利特，“我是北極星，以後我們就是同誌了，金剛狼！”
豪利特不耐煩地看了洛娜一眼，直接起身準備離開。
“啪！”洛娜趁豪利特不注意，用能力轉過了他的身子，將他的右手貼在了自己手上。
豪利特無奈地笑了笑，握住了洛娜的手。
“咕”伊卡洛斯撲騰到了二人交匯的手掌上。
……
“安吉拉，天色不早了，我們出去看電影吧。”送走豪利特後，二人又花了近一天時間處理這一周瑣碎的事務。
“等一下，洛娜，有客人來了。”在外飛翔的伊卡洛斯捕捉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梅琳達！”客人剛一進門，洛娜便衝上去以熱烈的擁抱歡迎。
“洛娜！”梅抱著洛娜，又向安吉拉點頭示意，“齊格勒女士！”
“請叫我安吉拉，梅特工。”安吉拉微笑著點頭回應。
“梅琳達，我猜你可不是為了買禮物而來，是又有什麽新任務了嗎？”洛娜熱情地將梅拉向裏麵。
“洛娜……我以後不會再參加外勤的任務了。”梅的腳步有些遲緩。
“什麽？”
“我申請調到行政管理部門工作，希爾已經批準了。”
“……梅琳達，為什麽？”洛娜驚訝地一時說不出話來，最後隻得進行簡單的詢問。
“你看到那天的我了，我竟然會拿出槍對準一個小女孩……我發覺我內心有黑暗而扭曲的一麵，我怕再繼續外勤的任務，會控製不住它。”梅沒有避諱安吉拉，直接說出了自己的原因。
“這……安吉拉，你昨晚不是和我說過你是怎麽與內心的黑暗交朋友的嗎？跟梅琳達說說看！”
“謝謝你們的好意，安吉拉，洛娜。”梅用手勢止住了安吉拉上前一步的動作，“我的丈夫就是一名心理醫生，我已經聽夠那些話了，我已經被煩得跟他分居了。別擔心，洛娜，我們的感情與婚姻沒有問題，我隻是需要一段時間靜一靜。”
“可是……”洛娜語塞，轉過頭望向安吉拉。
“洛娜，你該不會以為，向梅特工這麽優秀的人，不知道什麽是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吧？”
“謝謝你！”梅向安吉拉頷首，又把住洛娜的雙肩，鄭重地對她說：“我這次來，主要是想向你表達感謝。謝謝你，洛娜。如果那天沒有你，我都不敢想象我接下來會變成什麽樣。你怎麽哭了？別以為我是來和你永別的，相信我，我很快就可以恢複過來。”
“梅琳達，我相信你！”洛娜用食指抹了抹眼角，“但我還是有話要對你講……小醜說，隻需要糟糕的一天，就可以讓一個正常人變得跟他一樣瘋狂。小醜是我最喜歡的漫畫角色，所以我非常了解他。我知道他還有下半句藏著沒有說出口——糟糕的一天，也可以讓人變成蝙蝠俠！你是守護神盾局的黑暗騎士，梅琳達！不論經曆多少磨難，你一定會回來！”
“那麽我不在的日子裏，就拜托你保護他們了！”梅臉上的笑意非常溫馨，她覺得自己似乎用不了之前所預期得那麽久。
“對了，還有一件事。”梅的表情又冷峻起來，她走向安吉拉，猶豫了一秒後對她說道：“我絕對不應該說出接下來的事情，但看在你和洛娜的關係上，我還是想要提醒你。弗瑞似乎發現了關於你身世一些不正常的地方，你在孤兒院的檔案和在CIA的檔案完全對不上。”
“對不上？”
“因為——CIA根本沒有你的檔案。如果弗瑞接下來對你做出了什麽出格的事，請不要害怕。”
“梅特工，你信任弗瑞嗎？”
“百分之百的信任。”
“那我也和你一樣信任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