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故人來
接下來的幾天，輕鬆而平靜。夏至剛過去不久，日照時間還很長，每晚閉店後，安吉拉和洛娜還可以迎著夕陽，在河邊綿長的樹蔭下，悠然地徜徉許久。洛娜會悄悄地用能力加重安吉拉的鞋子，讓她走起來很累。安吉拉發現後就會讓伊卡洛斯飛撲到洛娜身上，弄她一身難以清理的白毛。追逐嬉鬧著，兩人戴著月色回到店裏，結束歡懷的一天。
美好的工作日過去後，周六卻下起雨來。
“安吉拉！”帕爾默如約前來，她收起滴水的雨傘，站在店門口欣喜地呼喚櫃台後的埋首工作的女子。
“克裏斯汀！”安吉拉聞聲抬頭，看到老朋友，興衝衝地跑向帕爾默，也不顧忌她微濕的外套，直接抱了上去。之後便把她拉進店裏，兩人聊起天來。
“你說你不會離開曼哈頓，但我可沒想到你會跑到曼哈頓上城。你們兩個女孩子在這裏安全嗎？”
“放心吧，克裏斯汀。對麵的公園裏每天都有很多人打籃球到很晚。那些正義的小夥子會嚴懲任何在這個‘街球聖地’行不軌之事的人。”
“是嗎？我怎麽記得一個月前的新聞說，兩撥湖人與凱爾特人的球迷在這裏打起來了？”
“賽季結束了，現在是和平時期。你不在我的店裏逛一逛嗎？我猜你絕不是單單來看望我的。”
“我就是太久不見你思念成疾了，小天使。我才不記得史蒂芬的生日就要到了。”
“好吧，我信了，畢竟這家廉價商店裏應該也沒有斯特蘭奇醫生看得上的東西。哦，抱歉，我說錯話了。你送出的禮物他怎麽會看不上。”
“別再取笑我了，安吉拉，你好像比我自己還更加看好我和他之間將來的關係。”
“那是當然，他除了你也沒有別人了。想好要送他什麽了嗎？”
“還沒有，真傷腦筋。我還沒當上主治醫師，工資較他相差太多了。他今年竟送了我一套鑲了鑽石的梳子，我該怎麽還這份禮……”
“這還不簡單？把你那頭閃亮的秀發賣了，給他買個鑲鑽的表帶。說不定他為了那套梳子也賣了幾塊表。”
“很好的笑話，安吉拉。21世紀美國的醫生們還活在歐·亨利的小說中，這要是上了新聞肯定比NBA總決賽雙方的球迷掐起架來精彩多了。”
“不開玩笑了，我帶你選選吧。店裏商品的花樣還挺多的，也許你可以出奇製勝。”
“……不，算了，我還是找塊買得起的手表吧。他除了手裏的柳葉刀和手腕上的奢侈表，沒有其他任何興趣愛好。”
“也對，虧他還長了一副英倫風的氣質……”安吉拉走向貨架的一處，拿起一塊手表，“積家萬年曆超薄大師，這是我店裏最昂貴的奢侈品了，克裏斯汀，但也遠不如他平常的那些玩物。”
“更貴的我也負擔不起了，它的名字裏有‘萬年’兩個字，我還真挺喜歡的。”
“萬年……看來你對時間很在意啊，克裏斯汀。我還記得，那天晚上在醫院門口與你作別時，你說，時間會證明你對他的愛。哇哦，簡直太浪漫了。”
“天啊，我竟然會說出那種話，我當時絕對被你刺激到了，快忘了它，安吉拉！”
“說不定我做筆買賣一開心就忘記了。”
“真拿你沒辦法，就它了，安吉拉，我確定要買它了。”
“洛娜！”安吉拉轉身徑直走向工作間，“在背麵刻上‘時間會告訴你，我有多麽愛你克裏斯汀’。”
“安吉拉！”帕爾默追了上去，拉扯著安吉拉的衣袂，試圖阻止她前進。
“別害羞，克裏斯汀！承認吧，你非常喜歡這個主意！”安吉拉護著手裏的積家，歡樂地與帕爾默躲閃推搡。
洛娜從工作間裏探出頭來，用複雜的眼神注視著正在喧鬧的兩人。
“嗨！洛娜，快出來，我正式介紹下，這位是我的良師益友，克裏斯汀·帕爾默醫生。克裏斯汀，這是我酷斃了的合夥人，洛娜·丹恩。”
“很高興認識你，洛娜！”帕爾默大方地伸出手。
“我也很高興認識你，帕爾默醫生！”洛娜走出來回以握手禮。
“非常感謝你能在安吉拉離開醫院後陪伴著她，洛娜。你看起來真得很酷！”
“謝謝，你也很有氣質……我去給手表刻字”洛娜有些回避帕爾默的目光，點了下頭，拿起安吉拉手中的表走回裏屋。
“抱歉，克裏斯汀。她一般不怕生的，也許是你的知性美震懾住了她。”安吉拉雖然說著不太正經的話，但目光依然帶著一絲擔憂地望向工作間。
“安吉拉，就是她取代了我的位置嗎？”
“什麽什麽？”安吉拉回頭，“克裏斯汀，你知道的，沒人可以取代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沒有人可以代替——你在捉弄我，對不對？”
“哈哈哈！”帕爾默笑靨如花，“終於扳回一城，耶！不過說起來，你的這位酷斃了的合夥人的確很有魅力。剛才她點頭的那一下，那句詩怎麽形容的來著？”
“什麽詩？”安吉拉經過剛才的“運動”有些口渴，拿起了一瓶水。
“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噗！！！”安吉拉噴水。
“哈哈，嚇到你了吧，我最近也讀了幾首中國詩。”
“哼，徐誌摩的詩大多是無病無痛的呻吟，像你這樣曆經歲月滄桑的獨立女性應該多讀讀穆旦的詩。”
“安吉拉，你又皮癢了是不是？”
……
感謝糟糕的天氣，禮品店並沒有再來其他客人，安吉拉得以與帕爾默聊了很久，洛娜在中途也加入了她們。最後，連伊卡洛斯也受不住她們的聒噪，冒著大雨飛出窗外，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
陽光被烏雲遮住，即使剛到下午，天色已然很暗，克裏斯汀也覺得到了該離開的時候。
“你今晚可以住在這裏的。”安吉拉試圖挽留。
“你知道住院總有多忙，我晚上還要參加一個會議，哦對了，我還沒有付款……”帕爾默拿出一張信用卡。
“我按進貨價賣給你，別拒絕，克裏斯汀，這是我必須做的。”安吉拉接過卡，完成了POS機上的一套操作，“還有，我想也許我也能給斯特蘭奇送份生日禮物。”
安吉拉隨手拿起最近的貨架上卷起來的一張銅版紙，遞到了克裏斯汀手裏。
“脈輪圖？你認真的，安吉拉？我都懷疑史蒂芬會不會當我的麵扔了它！”帕爾默展開圖紙，吃驚地問道。
“他不會的，在你麵前他會盡力維持一個紳士的形象的。”
“史蒂芬對這些傳統醫學的態度可不像我們一樣開明，安吉拉。我要是當著同事們的麵把你的禮物轉交給他，他們一定會以為你在故意氣他。”
“然後呢？”
“他們會開心死的。”
“哈哈，克裏斯汀，你很久以前就教過我，當代醫學可以解決很多各個文明的傳統醫學無法解決的問題，但反過來也同樣如此。這麽簡單的道理，斯特蘭奇卻一直都不懂。沒錯，他的專業知識與技能無人可比，但他似乎一直在通過神經外科這個一個‘洞’來認識這個世界，他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這個洞上。我想通過這幅脈輪圖提醒他，是時候把注意力放到其他事情上麵了，比如——你。”
“我可不覺得他會理解你的這份好心，但，你這話說的，我根本拒絕不了，竟然也想嚐試一下……算了，不提他了，安吉拉，臨走前我要把這個送給你。”帕爾默又從手提包裏拿出了一盒DVD。
“戀戀筆記本？”
“嗯哼，你不是說我很像裏麵的女主角嗎？想我時就把它翻出來看一看吧！”
“真可惜，這麽好的影片就要放在我這裏吃灰了。”
“你在我麵前裝傲嬌沒有用的，安吉拉，我一離開你就會把它放到影碟機裏。”帕爾默笑了笑，打開門，撐開了雨傘。
“告訴我你多少錢買的它？我好標一個合適的售價！”安吉拉向已走出屋外的帕爾默喊道。
“再見！”帕爾默背著兩人瀟灑地揮了揮手。
“看來今天不會再有客人了，”安吉拉望了望黑雲滾滾的天空，用能力把店裏的燈光調得更亮了些，“洛娜，我們來看電影吧！”
“好哇，我還沒看過這部呢。”
然而，影片還沒開始多久，一個高大威猛的身影就粗暴地闖進了店裏，灌進屋裏的空氣將風鈴吹得搖搖欲墜。
“你是洛娜·丹恩嗎？”麵容硬朗、眼神炯炯的男子急匆匆地走向洛娜。
“呃，我——”
“我來自變種人組織地獄火俱樂部，我們在神盾局的資料庫裏得知了你的位置，但我們也被他們發現了，現在神盾局正在追捕我們的同胞，丹恩小姐，”男子終於把氣喘勻，頓了一下，“你是那位國王的後人，請你一定要幫助我們！”
“糟了，麻煩大了！”安吉拉在心中抱怨著，她看著男子熟悉的麵容，下意識地將雙手交叉抱在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