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小熊座阿爾法
與默多克交換了聯係信息並離開了律師事務所後，安吉拉沒有著急回到住所，而是就近去了趟這家剛歸於她名下的禮品商店。它的前主人肯定走得很急，酷酷地都沒有在櫃台的便簽上寫下任何留言，就把這頗具規模的小店交到了安吉拉手裏，仿佛她本來就屬於這裏一樣。
安吉拉把店門反鎖上，穿過已經積灰的工作間，從複式樓梯登上了二樓的起居室。單調的白色淋漓盡致地體現了軍人的極簡主義風格，也恰好把空間襯托得相當之大。安吉拉在主、客臥徘徊了一陣後，決定好了該把哪些東西收起來。她當然不會把它們扔掉，而是整理好，放到了儲藏室內。
“看起來，我明天就可以直接搬進來了。”安吉拉看著被陽光照得亮亮堂堂的廚廳，對未來的生活充滿期盼。
回到公寓後，安吉拉在黃頁上找到了搬家公司的號碼，預約了明天早晨的服務後，便開始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歸納目前收集到的信息。
顯然，這裏並不像原來世界裏的漫威宇宙，電影和電視劇各玩各的。這個世界有複仇者，有捍衛者，有神盾局，還有X戰警。現在是2008年，兩年後鋼鐵俠的故事才會開始，而X戰警與變種人的故事卻似乎早已落幕。
“按照之前夜魔俠告訴我的事情……”安吉拉一邊撣著床單一邊分析，“這個世界的時間線承接著《逆轉未來》裏所發生的故事，之後是《天啟》和《黑鳳凰》……對了，《黑鳳凰》！那是X戰警係列的最後一部電影，但它的故事並沒有與其他電影銜接上！”
《黑鳳凰》的結尾，“鳳凰女”琴·葛蕾戰死，X學院更名為“琴·格蕾少年天才學院”，X教授卸任，將校長之位傳給了“野獸”。而在《逆轉未來》的故事裏，2023年金剛狼再次醒來時，琴·格蕾還活著，X教授依然是校長。
“鳳凰之力告訴我的‘時間之弦’快要斷了，指的就是這個矛盾之處嗎？電影能爛得穿透次元壁，把人家世界的時間線弄斷，真夠可以的。”安吉拉吐槽著《黑鳳凰》的影片質量，又想起了穿越的第一天，帕爾默對她講過的故事。
“克裏斯汀說……1992年X戰警救過航天飛機裏的宇航員，也就是說這裏也發生過《黑鳳凰》的故事，但是她還說，X學院直接被關閉了，這一點與電影裏的結尾並不一樣……等一下，我現在要弄清漫威宇宙與這個世界的因果關係……”
她到底是穿越到了這個由人們虛構的世界中呢，還是這個世界本來就存在，英雄們的傳奇經曆借由多元宇宙中的神秘力量跑到了漫威編劇們的腦海裏，然後人們看到的電影和電視劇隻是漫威在講述這個世界的故事？
安吉拉現在非常傾向於第二個假設。這裏發生的一切如她在穿越前一般真實，這個世界原來的安吉拉也一直在真實地活著。而且，就如她剛才想到的，這個世界的某些事情並不完全如漫威所描述的那樣，比如《黑鳳凰》的結局。
“看來鳳凰之力說的時間被擾亂應該是這個世界的人們自己在時間線上穿越來穿越去弄壞掉的，和福克斯的電影沒有關係，錯怪他們了……”安吉拉想到《終局之戰》裏複仇者們的所作所為，“所以，我要做的就是，在2023年到來之前，使複仇者們可以不憑借穿梭於量子隧道而打敗滅霸，然後幫變種人再次融入這個世界，重建X學院，讓金剛狼在2023年舒舒服服地從X學院的床上醒來。最後可能最關鍵的一點是——複活琴·格蕾，她說我身上的是她最後的一點力量，那麽她想必也已與那個外星文明同歸於盡了……”
安吉拉繼續心情複雜地打包衣物，她一方麵慶幸自己從醫院離職，醫院繁忙的工作絕不會給她足夠的機會來參與到將要發生的各個重要事件中。她又有一絲擔憂，忖度著自己該做怎樣的計劃，考量著自己究竟能否勝任這項任務。
“煩死了，為什麽本來分開的故事都合到一塊兒去了，誰提議迪士尼收購福克斯的啊？”百思無果後，安吉拉不擇目標地抱怨道。就在此時，她翻到了一件短袖下的手術帽。
那是帕爾默為安吉拉準備好的禮物，卻因為那天突然的作別沒來得及送出去。第二天，梅爾將其轉交給了安吉拉。
……
“她覺得你仍然配得上它。”那天在酒吧裏，梅爾喝了兩輪後神態微醺，趁著還清醒把它塞到了安吉拉的手裏。
……
帽子裏的一張紙條上，是帕爾默的字跡。
“你永遠會是一名好醫生。”
現在，安吉拉傻笑著捧著手裏天藍色的手術帽，撫摸著上麵錯綜的羽毛圖案。緊密而溫順的布料，可以防止纖塵掉到病人身上造成感染，可以防止發絲掉到視野裏幹擾視線。
“我有點明白鳳凰之力為什麽選擇我了，”安吉拉收拾心情，將手術帽裝好，“她需要的不是一個熱血的少年，在這已經開始凋謝的時空裏造成更大的動亂；而是一個內斂的女孩，去細心安撫這躁動不安的時間！”
……
所有東西都收納好了，安吉拉打開淋浴將汗水洗滌，之後又用鳳凰之力加熱身邊的空氣，讓頭發與身子在頃刻間恢複幹爽。然後便披著浴巾愜意地躺在沙發上，用能力按摩著全身的關節與肌肉。說起來，穿越了快一周了，她還不知道如何用能力去做真正有用的事。
控製電子設備的“能力”她也探究明白了，根本不是她之前所設想的——鳳凰之力可以附在其上自動地操控複雜的門電路。她隻是用能力在不按下各個按鍵與開關的情況下，激活了按鈕所對應的輸入信號，非常低端。安吉拉本來還以為自己可以做一個無所不能的“硬件黑客”，直到她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破解不了租戶們公用的那台無線路由器。
“但現在終於可以告別那被限製得死死的網速了，”想到這裏，安吉拉給房屋租賃公司打了個電話以結束租房合約，辦完了她今天的最後一件事……
第二天清晨，安吉拉便被搬家公司的敲門聲叫醒。她本人也奉行簡約主義，並沒有多少需要隨身的事物。眾人隻忙了一小會兒，就一起搭上了大貨車，一路向北。
安吉拉趴在車窗邊，聽著司機講著關於總統選舉的段子，望著天空上的一隻與貨車同速飛行的小麻雀，心情開心至極。她幻想著自己變成那隻的小鳥，快樂地飛到新的窩巢。
就在此時，又一件令她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她發覺自己眼前的一部分視野竟變成了從天空俯瞰大地的樣子：河麵上粼粼的灩紋，高橋下光豔的遊艇……她想看西邊方向的哥倫比亞大學，鳥兒便向左飛去；她想回望南部的斯塔克大樓，鳥兒便在空中轉了個大彎。閉上眼睛，腦裏便全是這鳥瞰的景色。
“這是！”安吉拉猛然搖了搖腦袋，視野終於恢複正常，天上的那隻麻雀依然隨車而飛。
“我能控製它！還能與它的視神經連接上！”安吉拉在內心中分析，似乎隨著心情的極度愉悅，心靈感應分支能力也有了一點小突破。
“那對人的效果如何呢？”安吉拉轉頭看向喋喋不休著的司機，她依然——什麽都感覺不到。司機師傅一邊看著路況一邊說笑，顯然並沒有完全集中注意力。
“果然，人的大腦太複雜了。”安吉拉默默思忖著，“但現在能和動物們建立心靈連接似乎也不錯！”她再次抬頭尋望著剛才那隻麻雀，卻已不見了蹤影。
“看來，我以後最好自己養一隻鳥。”
……
當安吉拉將最後一件衣服掛進壁櫥裏時，時間還很早。但既然今天是穿越的第七天，她打算好好地在新家休息一日，明天再開業。她內心無比期待著，自己的第一個客人會是誰，買的第一件禮物是什麽，順便自己能賺多少錢……
想到利潤，安吉拉又無比頭痛起來，她還不知道店內各個商品的具體零售價格，她還不知道各個渠道的進貨價格，她還知道電費水費等日常運營成本是多少……
安吉拉不得不再次從床上爬起，走到一樓的櫃台，坐下來開始研究起厚厚的賬簿，再站起來與貨架上的商品一一對照……如此反複，直至深夜。
太陽落山時，安吉拉並沒有開燈，而是隨手一指，直接用能力點亮了全部燈火。望著手掌上因為能量過於濃密而閃躍著的光芒，安吉拉的興致也隨之活躍起來。雖然這一次消耗了很多能量，但她並沒有感覺疲憊，反而是感覺自己整個人也被點亮，內心裏的光芒驅逐著每一縷負麵想法。這種神奇的狀態相當不錯，安吉拉便一直這樣專心地工作，都沒有發覺自己的店鋪已經成為了整片街區中唯一的光亮。
“咚、咚、咚！”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安吉拉驀然抬頭，卻看不到門外一絲人影。
她走到門前向外望去，對麵便是洛克公園，再往外就是河道，周圍沒有任何高樓大廈，視野非常寬廣。
“奇怪，人呢？”安吉拉心大地打開門鎖，走出門外。
“喂！”突然，一個低沉的女聲響起，安吉拉應聲向左望去，眼前一個高挑纖細的身影向她走來，那人的頭頂之上，正北方向最明亮的一顆星在熠熠閃爍。
等那人走近之後，安吉拉細細地對她打量了起來。充滿鉚釘的朋克裝扮，黑色齊腰的長發從兩側搭在身前，透過櫥窗的燈光將她的肌膚照得通亮，像是奇幻文學裏的精靈一樣。
“你眼睛真大，比我還大！”注意到女人精致的五官之後，安吉拉莫名其妙地從嘴裏蹦出了這一句。
“……你也很高，比我還高。”女人停了兩秒後也回應了一句。
“你好，我叫安吉拉·齊格勒。”安吉拉微笑著朝女人伸出手。
“……洛娜。”女人又停了幾秒，回答了安吉拉，但沒有回應禮節。
“洛娜？隻是洛娜？”
“……洛娜·丹恩。”
“北極星！”此刻換作安吉拉沉默，她極力地保持著克製，終於忍住了沒有喚出她的名字。她將腦中那神馳已久的身姿與眼前人重合起來，現在的北極星，神態沒有她印象中的淩厲，麵容也不像十年後那樣鋒利，甚至還可以說有一點嬰兒肥，怪不得她沒有將其認出來。
為什麽要在第七天休息？因為人們要停下尋覓，準備好迎接驚喜。
“你為什麽一身濕漉漉的？剛從哈林河裏爬上來嗎？快進來吧，我幫你吹幹！”安吉拉不顧禮貌地抓起北極星插在兜裏的手，想要直接把她拉進屋裏。
“嘿！”北極星沒有移步，試圖把安吉拉甩開，就在此時，異變發生。
兩人頓時停下了自己的動作，呆望著肌膚相交之處，在兩人的柔荑之周，輕漾著的幽幽光芒，如絲絲金絡，如片片彩霞，瑩瑩擾擾，如夢似幻！
“你也是！”北極星率先反應了過來，她忽的一下從地上飄起，也順帶著把安吉拉摟了起來，然後飛速把她推進了屋內。玻璃門也隨著她們的身影自動合起、上鎖。藍色的風鈴“叮鈴鈴”地叫個不停。
北極星把安吉拉按在了最裏麵的牆上，雙腳落回地麵，欣喜若狂地對她大喊：“你也和我一樣！”
“什麽和你一樣？”安吉拉被嚇的不輕。
“和我一樣是變種人啊！”北極星的雙眼閃爍著光芒。
“不，我不是！我有官方開的證明！”安吉拉眼睛瞟向別處胡亂地說道。
“什麽官方證明？”
“他們測試過我的基因，說我不是變種人！”
“可你是！你一定是！我不會弄錯的！”
“呃——”安吉拉伸出手把熱情的北極星推開了一點距離，讓自己有呼吸的空間，“我也許是有些特殊能力啦，但這能力似乎並不鐫刻在我的基因上，也不儲存在我的肉體裏……”
“什麽意思？”北極星歪著頭盯著安吉拉。
“我一直覺得……好像我的能力是寄生在我的靈魂上的，與你並不完全一樣。”安吉拉沒有隱瞞，對北極星坦言自己一直以來的感覺。
“靈魂？小姐姐你讀過書嗎？”北極星無辜的大眼睛眨了又眨。
“我讀沒讀過書？”安吉拉深吸了一口氣，把情緒壓了下來，“我就是讀過了非常多的書，所以才明白自己知道的非常少！”
“看來我的這位同胞，好像腦子有些不太好。”北極星皺著眉，眼裏的疑慮更深了。
“嗬——”安吉拉搖著頭，不再試圖反駁，“很久以前人們認為複雜的遺傳信息要儲存在變化無限的蛋白質中，後來才發現它們其實藏在簡簡單單的脫氧核酸裏。也許靈魂也隻是貯藏在脊柱當中，我沒有腦子也能擁有它。”
“哦——”北極星做恍然大悟狀，“怪不得那部漫畫裏說身體裏最重要的器官是人的脊梁。”
“什麽漫畫？”
“銀之魂啊！”
“你是個二次元宅？”安吉拉對這個世界北極星的屬性非常詫異。
“你才二次元呢你們全家都二次元！我隻是書讀得比較多！”
“我沒有家，”安吉拉並沒有說出這句話，而是對著北極星微笑著在心裏默念，“但現在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