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8章 蘭花離去;降門四宗
事實證明,我低估了女人的承受力,也低估了她們的隱忍力。
聽完徐四海的最後總結,海夜靈等人的激動情緒沒有維持太久,而是以驚人的速度平複下來。言行似乎都恢複了正常,但是,正常中又透露著駭人的憤怒。
就連一向衝動的藍蘭也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毒仔……知道你什麽都藏在心裏,是因為擔心靈姐,可……可我怎麽覺得你有點小瞧我們女人啊?就算是親戚,那女人也不會不分好賴啊?算了……我以後不叫你毒仔了,和那個畜生比起來,你都成天使了。我以後,還是叫你小安子吧。”
我:“……”
臨近中午,徐四寶有點急了:“立花他們怎麽還沒來?”
我們都看向石頭。
石頭得意一笑:“如果這麽容易走出來,那我還弄個屁啊……”
話音未落,牡丹就指著窗外:“喏,來了。”
石頭:“……”
一邊的樹林裏,張瞎子昂首闊步在前,小翠微笑著跟在一旁,之後是立花正仁和芽子,再往後,就是袁靜和雷婷婷指點著臊眉耷眼的麻子有說有笑。
“什麽情況?”石頭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衝了出去,我們也都跟著往外走。
“你們是怎麽出來的?”石頭拉住立花正仁問道。
立花正仁笑而不語。
芽子指了指麻子,脆生生的道:“剛開始是顧大哥帶路,最後他自己也找不到方向了。後來正仁帶路,到了一個到處是梅花的地方,他就說不走了,要留下賞花,其實是他也找不到路了。再後來,我們就跟著張大叔走,就來了這裏。”
石頭背著手走到張瞎子麵前,上下左右的打量著他:“老爺子,你是怎麽出來的?憑感覺?”
張瞎子高深一笑,擺了擺手:“天機不可泄露。”
小翠翻了個白眼,“什麽天機不可泄露,他就是聞見飯菜香味,跟著味道摸出來的!”
眾人都無語。
齊翻白眼的同時,也都聞到了油煎爆炒的香氣。
聞到這曾經相熟的味道,我恍惚了一下,下意識的邁步就往香味飄來的方向走。
徐含笑忽地走到我身前,雙手抱著肩膀,用手肘狠狠在我胸口頂了一下。
海夜靈也走上前,斜眼瞄著我。
我瞬間從恍惚中清醒過來。
這一恍惚,好像交錯了三年多的光景……
那些年,雖然隻是偶爾……可我對這充滿辛辣的飯菜味道,充滿了記憶……
端木瑾和柳絮等人走了過來,喵喵和它的兒女在腳下使勁蹭著我的褲管。
相比以前,端木瑾明顯開朗的多,但是,看我的眼神卻有些異樣。
“開飯了?”過了好半天,我才勉強擠出這麽一句。
“開飯吧。”端木瑾點點頭,剛想再說些什麽,遠處的樹叢裏,突然傳來一陣狗叫聲。
轉瞬間,樹叢晃動,卡斯羅貝蒂從樹林裏跑了出來。
喵喵陡地咧開了嘴,吐著舌頭殷勤的迎了上去。
二狗交錯,貝蒂一個縱身,四爪飛騰,把喵喵踹到一旁,飛快的跑到端木瑾身前,仰著頭不斷衝她“汪汪”的叫著。
端木瑾臉色一變,一把拉住我就往樹林裏跑。
眾人不明所以,除了張瞎子等人,都跟在我們後麵一起跑。
端木瑾是軲轆島的主人,對島上的地勢自然一清二楚。
她帶我走的,是絕對的直線。
她一邊跑,嘴裏一邊焦急的喊著:“別走!別走!”
很快,一行人就來到了海邊。
海麵上,一道白色的水線由近及遠,正在漸漸消散。
一艘摩托艇,已經快要駛出我們的視線。
“蘭花!回來!”端木瑾把兩隻手在嘴邊拱成喇叭狀,向著遠方竭盡全力的喊道。
“蘭花……”我略一失神,反應過來,驀地跳上岸邊的一艘水上摩托,低頭看了一眼,衝岸上吼道:“鑰匙呢?鑰匙!”
石頭從人群裏跑過來,把一把鑰匙塞到我手裏,卻一臉的惶然,“發生什麽事了?”
我一邊把鑰匙插進鎖眼,一邊喘著粗氣看著端木瑾。
端木瑾哭著跳腳:“你快去追!快把她追回來!”
機械終究是機械,盡管我把油門攥到了底,水上摩托就像是瘋狂的劍魚一樣飆到了海邊,卻仍然隻看到另一艘摩托艇孤單的飄蕩在碼頭的海麵上。
我發誓,直到現在,我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可是,我有感覺,感覺生命中的一部分,和我剝離,即將永遠的離開我。
我形容不出這是一種怎樣的感覺,隻是覺得,像是心裏長出一把螺旋狀的起子,一直在心肉裏鑽。
疼的忘乎所以,忘乎所以的生疼。
“蘭花~”
我跳下水,趟著水大喊。
我爬上碼頭,站在碼頭的中央,不顧一切的放聲大叫:“張蕾~回來……”
馬達聲傳來,陳發和立花正仁趕來,把我架上了快艇,重又回到了軲轆島上。
海老總帶著複雜的神情,把一張薄薄的信紙交到我手裏。
信紙上,隻有短短幾行字。
曾幾何時,這筆跡我再熟悉不過,終身難忘。
安,對不起;
我早就應該從你的生命中消失;
安,永遠平安。
署名——蘭花。
“她……她什麽都跟我說了。”端木瑾抽抽噎噎的說道,兩眼通紅,眼裏噙著淚水瞪著我,“謝安,她真的知道錯了,她知道自己失去的,永遠也不可能再找回來。可是……可是……”
“夠了!”陳發猛一擺手,“過去的事都別再提了,安子的私事……不需要旁人過問!”
“你知道什麽!”一向不善於和人溝通的端木瑾驀然衝他大吼,“你知道她為自己的過錯付出了什麽樣的代價?太多了!過頭了!她傻了、瘋了!”
柳絮和陳發等人差不多都聽了個大概,見她激動不已,柳絮忙上前將她摟在懷裏,“丫頭,慢慢說,蘭花……她怎麽了?”
端木瑾嘴唇發顫,就是不說話。
我茫然的看向石頭。
石頭也是一臉茫然,“我……我才剛回來,我都還沒見過蘭花呢。”
良久,端木瑾才哽咽著,斷斷續續的說道:“蘭花姐的樣子……變……變了,她……她變得……變得……”
蘭花究竟出了什麽狀況,端木瑾說的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看著滿滿一桌沒有賣相可言,卻散發著熟悉味道的飯菜,我如鯁在喉。
軲轆島一聚,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回到家裏,沉默了一路的眾人裏,小翠最先發話:“小安,我……我算不到。無論是蘭花,還是張……我都算不到。”
張瞎子也是搖頭不語。
由始至終一句話也沒說的合`歡,這時走到我麵前,“跟師姐說說,那個蘭花,到底是怎麽回事?”
見我不言語,老白歎了口氣,把我和張蕾之前的糾葛說了出來。
海夜靈算是當事人,接著說出了在滇南遇到張蕾,和帶回蘭花的經過。
“混賬!”合`歡猛地一拍桌子,竟然氣得渾身打顫。
蘇鏡眼中流光閃動,微微搖著頭:“就算動外科手術,一個人也絕不能完全變成另一個人的樣子。莫非……莫非……”
“是鬼形降!”合`歡怒形於色。
“鬼形降?!”
我、陳發、立花正仁目光驟然聚攏,一起盯著她。
波爺身死泰國,就是因為中了鬼形降。這一懸案,我們都沒有忘記。
合`歡雖然暴怒,卻不失理智,見我們神態有異,問:“怎麽?”
陳發沉聲道:“我們的一個老友、前輩,就是中了鬼形降死的。”
問明整件事,合`歡的神情從未有過的凝重。
片刻,按住我的肩膀說:“那個蘭花,如果可以,去找找她吧。她受的苦,實在太多了。”
“師姐,這…鬼形降究竟是什麽?”徐含笑看了我一眼,忍不住問道。
除了蛋蛋,合歡是所有人當中年紀最小的,此刻卻顯得有些老氣橫秋。
她背著雙手,眼望窗外,凝思良久才道:“世人隻知降門三宗——藥降、飛降、鬼降,卻不知南洋一脈,卻還有失傳了的一宗。這一宗並非難以修煉,而是因為過於惡毒陰損,才被師祖摒棄,命令降門中人,絕不可修習,否則萬降噬骨而亡。”
“還有一宗?”老白眉毛擰在一起,無比糾結的看著她,“是什麽?為什麽……沒有一點文獻記載?”
“至邪之術,怎會用文字載錄?”合`歡垂目道,“降門第四宗,為形降。不藥、不蠱、不借五行,隻由心而發,落降於情。如果說陰陽降頭草還不算絕降,那形降中的任一法門,都是真正的絕降。前段時間,我跟小安說過的心降,就是形降的一種。”
“心降?絕降?”海夜靈和徐含笑對視一眼。
徐含笑:“怎麽以前沒聽你說過?”
海夜靈看向我:“心降又是什麽?”
見海老總目光深邃透徹,我心中大急,剛想開口,卻見合`歡轉過頭,別有深意的衝我眨了眨眼。
不知道為什麽,和這小丫頭四目相對,我竟然有一種古井不波的感覺。
她……她真的隻是猜王的大徒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