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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章 形降

  “謝安,立花,你們不是專程來看我的吧?我早上才給阿發打的電話,你們不會這麽快。”波爺問。


  我忙說:“其實我這趟來是來找兩個人,其中一個已經找到了……波爺,您別多想……”


  “行了,別說了。”波爺擰著眉頭擺擺手,“我這不是病了,是遭了旁人的黑手了。我就想不明白,到底是誰要對付我?那人要對付我,目的多半還是要對付山海,到底是誰呢?”


  立花正仁終於忍不住,上前按住他雙肩,“波爺,你冷靜點嘛!安子,你快去找一下腦科醫生吧!波爺的腦子好像壞掉了!”


  “你才腦子壞掉了。”波爺終於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不過笑起來卻是比不笑更讓人毛骨悚然。


  “謝安,立花,我沒有胡思亂想。我照過鏡子了,知道自己現在變成了什麽樣。如果不是這兩天我一直在背誦法律條例,我已經不認識你們了。”


  “波爺,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我開始意識到事情不尋常。


  “我生在泰國,長在泰國,我年輕的時候,見過一個人,他和我現在的情況一模一樣。也是變了臉,脾氣變得喜怒不定。


  那時候醫學沒現在這麽先進,生了病,也不會第一時間想到看醫生。我和那人是朋友,我覺得不對勁,就去請來了一個叫猜王的降頭師。


  猜王說,他不是病了,是中了降頭,中了一種叫做鬼形降的降頭。中了鬼形降,臉會慢慢變化,變得像是惡鬼一樣。性情也會跟著大變。


  最後……最後會……最後……”


  說到這裏,波爺忽然沒了動靜。


  我見他又把頭偏向窗外,愣愣的入神,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波爺?”


  “波爺!”


  我和立花正仁雙雙上前,一探之下,頓時大驚失色。


  波爺居然已經死了!


  波爺的家人進來,抱著屍體放聲大哭。


  醫生的診斷結果是:心髒驟停,猝死。


  我隻覺得一陣陣天旋地轉,仿佛陷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喂,發哥,波爺走了。”


  當天傍晚,陳發和海胖子等人搭乘航班趕到曼穀。


  “怎麽會這樣?”陳發紅著眼睛問我。


  “波爺是被人害死的,他說……他說他中了鬼形降。他知道自己快死了,所以才讓我們過來,他留了遺囑,讓我們不要刻意照顧他的兒女後人。”我有些語無倫次。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都在幫波爺料理後事。


  按照他的遺囑,把他火化,一部分骨灰由他的兒女收藏,另一部分,將由陳發帶回山海供奉。

  “我艸他祖宗!是誰害了波爺!!!”料理完這一切,陳發終於喝得酩酊大醉,在暴雨中用狂聲嘶吼來悼念這位從他創業伊始便不離不棄的良師益友。


  “是誰害了波爺……”我喃喃自問。


  有件事我一直沒敢告訴陳發,那就是由始至終我都沒見過波爺的魂魄。他的確是中了降頭,而且是我聞所未聞的鬼形降。可是誰會害他?誰會從律師身上作為謀害山海的突破口?

  我、發哥、立花正仁、海胖子,幾個人合在一塊兒,可以在F國人的眼皮子底下盜走他們的國寶。


  但是,如今四人聚在一起,卻對波爺被陷害至死,沒有任何的頭緒……


  翌日,離開酒店,上了麻子的麵包車。


  我定了定神,把事先準備的一張支票塞給麻子:“麻哥,這些天跟出跟進的幫著忙活,實在是費心了。我知道你不差錢,不過支票你還是收下,還是那句話,咱在外邊別委屈自己。”


  麻子點點頭,把支票隨手揣進兜裏,“去機場啊?”


  “嗯。”


  “讓他們走,你留下吧。”


  “怎麽了?駱家人又找你麻煩了?”我問。


  麻子癟著嘴搖了搖頭,“駱蓋世那個老棺材說一不二,我不去找他們晦氣,駱家人不會找我。這些天我也看出兄弟你的人性了,一個字——行。你不是要找猜王嗎?”


  我一驚:“你知道他在哪兒?”


  麻子搖頭,“我不知道,但是有個人應該知道他在哪裏。”


  我和陳發等人對望。


  陳發沉聲道:“我也想見見猜王,我想知道鬼形降是什麽。”


  “那就先把機票退了吧,我一個人回去也沒意思。”海胖子看著窗外道。


  麻子依舊是滿嘴跑火車,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一路葷腥不斷,開著車把我們帶到湄公河畔的一座大山裏。


  下了車,看著蒼茫的大山,海胖子揉了揉鼻子問:“麻子,這往山裏去,還得多遠?”


  麻子叼著煙打開後備箱,一邊從一個破舊的帆布包裏往外掏東西,一邊含糊的說:“這些天我就查到那人在這片山林子裏,具體在哪兒也不知道。咱們邊走邊問吧。”


  “問?”海胖子啐了口痰,“這荒山野嶺的,連個鬼影都沒有,問誰啊?”


  我見麻子把兩根髒兮兮的管子往一塊兒擰,不禁一愣:“十八節鏟!”


  “嘶……”麻子吐掉煙屁,回頭看著我,“行家?你身上可沒土腥子氣!”


  “不是。”看著他熟練的組裝起三節鋼管,將一個明晃晃的鏟子頭卡了上去,我籲了口氣道:“我去日本的時候認識了一個朋友,他送了我這麽兩把鏟子,和你的一樣。”

  麻子手下一頓,忽地笑了,“媽的,你說的那朋友是齊六指吧?那三孫子居然躲到日本去了?丫現在那邊幹嘛?拍片兒呢還是專管和妞睡?”


  聽麻子一語道破齊宗的身份,我知道他也是和六指爺一個行當,笑道:“他娶了個日本老婆,還生了一兒一女,小日子滋潤著呢。敢情麻哥你也是個中高手,真看不出來啊。”


  “嘿嘿,高手不敢當。不過,六指兒的十八節鏟是我早年間送給他的,可比他原來用的洛陽鏟趁手多了。”麻子回過身,把組裝好的鏟子拄在地上,雙手在胸前比劃著說:“他老婆身材怎麽樣?這裏……這裏大不大?”


  其實我一直對麻子很好奇,要知道在泰國敢和駱家對著幹的人可是比大熊貓還少呢。


  關鍵這哥們兒還和駱家十一少奶眉來眼去,而且還不是單方麵的,這可就有點神奇了。


  我一般不主動打探別人的隱私,不過海胖子和立花正仁不管那套,一路往山裏走,一路對麻子刨根問底。


  豎著耳朵聽了幾句,我就知道兩人問不出什麽來。


  麻子絕對是老江湖,看似不溫不火,還口若懸河,但實質性的東西半點欠奉。立花飯桶和海胖子想套他的底,實在不現實。


  走了大半天,陳發有點沉不住氣了,“麻子,你要帶我們找的人,到底在哪兒啊?”


  麻子撓撓頭,停下來說:“我是真不知道,看來是時候問問路了。”


  說完,從破舊的背囊裏摸出一個巴掌大,摩挲的油光鋥亮的小葫蘆,拔開塞子,對著葫蘆口灌了一口,“噗”的噴向一旁的樹叢。


  我一聞,居然是酒。


  麻子連著朝三個方向噴了三口酒,扯著破鑼嗓子大聲道:“小九爺的朋友顧千升進山啦!九爺的兒郎們出來接一下!”


  說也奇怪,他喊完沒多大會兒,我們就聽見草叢裏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像是有人在低聲耳語似的。


  又過了一會兒,一邊的草叢裏緩緩冒出一個尖尖的、毛茸茸的腦袋。


  那貨瞪著兩隻綠油油的小眼睛看了看我們,居然人立著從草叢裏慢慢走了出來。


  我們這才看清,這居然是一隻頭頂生了白毛的黃皮子!

  麻子揉了揉鼻子,把小葫蘆拋了過去。


  黃皮子居然向上一躥,用兩隻前爪把葫蘆抱住,對著葫蘆口就是一陣貪婪的猛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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