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蘭達
森格林慶發出一聲怪叫,廠房昏暗的角落裏立時響起了“嗚嗚”的低吠聲。兩隻渾身皮毛染血,眼睛血紅的獒犬吐著猩紅的舌頭緩緩走出了陰暗。
直到這時,我才徹底回過味來,我剛才想要套他的話,這老東西又何嚐不是在試探我。
他之所以這麽久沒找上我,是因為在煉製能夠克製地煞仙的本命降。眼下見我同樣負傷,卻遲遲不肯放出地煞仙,就自以為是的認為我沒了倚仗,毅然要對我痛下殺手了。
這老畜生,隻是變`態,腦子卻好使的很,我早該從上次的遭遇吸取教訓的。
兩條雄壯如馬駒的獒犬似乎已經按捺不住,呲著牙,衝我不停的低吠。
我暗暗叫苦不迭,終於知道那兩副人骸骨是怎麽來的。獒犬被下了藥降,吃了人的血肉,一旦得到指令,就會悍不畏死的衝過來,不把人啃成白骨絕不罷休。
這哪還是他媽的狗,分明是兩個吃人的惡魔。
廠房的門就是兩扇對開的鐵門,也不知道老瘋子是怎麽找到這地方的,對開的門沒了鎖,退出去也擋不住兩隻獒犬。
“小曼,小曼!”我試著喊了兩聲,彼岸夫人毫無反應,就和行屍走肉一樣。
森格林慶慢眼戲謔的盯著我:“最後再讓你選一次,要不要把大美人留下?”
“嗬嗬,留下她,你就會放過我了?”我是看出來了,老東西雖癲不瘋,腦子靈著呢。說什麽比鬥降頭雲雲,不過是幌子罷了。廣盛昌帶走趙小丹、鳳凰山殺孟剛,這一切都被屍鵰看在眼裏,那時起,老東西怕是已經對我起了殺心,隻是不知我根底,不敢輕易動手罷了。眼下既有機會,還哪肯放過我。
眼見老東西眼裏殺意驟盛,嘬起了嘴唇,我一咬牙,把彼岸夫人挾在腋下,快速的退出門,退到院子裏,奮盡全力不顧一切的向著最近的院牆飛奔。
緊跑幾步,蹬著牆麵想要躥上去,陡地小腹一疼,差點沒直接摔下來,隻堪堪躥出牆頭一半。
電光火石間,狂吠的獒犬已經到了身後。
我死命扒上牆頭,任憑彼岸夫人掉下牆頭,反手一刀砍在躥起的一頭獒犬狗嘴上。
冷不防另一頭獒犬躥來,狠狠一口咬住了我揮刀的胳膊。
我被拖的一個踉蹌,急忙夾緊牆頭,揮拳砸向狗鼻。
獒犬再瘋,狗鼻終究是弱點,連砸兩拳,這畜生終於鬆口。我忙借機翻下牆,爬起來,抱起不知起身的彼岸夫人,踉蹌著沒頭沒腦往前跑。
也不知老瘋子皮靴上的鋼刺有什麽門道,被紮那一下雖然不深,卻痛徹骨髓,渾身的力道也減了七分。
一陣狂奔,隻覺得頭暈腦脹,眼前發黑,後方卻又傳來狗吠。
耳聽吠聲越來越近,我四肢已經疲軟的全靠慣性向前,心說完了,這他媽可是真正到了驗證我是不是不滅骨的時候了。
也不知道被啃成骨頭架子,還能不能長出內髒皮肉來。
不經意間一低頭,恍惚就見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驚疑的看著我。
我甩了甩頭,見彼岸夫人似乎恢複了靈智,連忙把她放下,“跑!快跑!別回頭!小曼,跑!”
喊完這一句,我再也支撐不住,猛然撲倒在地失去了意識。
不知道過了多久,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床邊坐著一人,居然是海夜靈。
“你醒了?”海夜靈俯低身道。
我見她眼睛紅通通的,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哭了?”
海夜靈倔強的搖了搖頭,卻明顯帶著哭音,“你就不能讓人省點心?大半夜的你跑那兒幹什麽去了?”
我捏了捏她的臉,撐著坐起身。
見被狗咬的手臂已經包紮過了,忙伸手按了按小腹,感覺不到疼痛,掀開被子衣服一看,平整如初,哪有被針紮過的痕跡?
“醫生幫你檢查過了,還好衣服厚,隻是被咬傷了皮肉,已經打過狂犬疫苗了。”牛隊長走過來,麵沉似水道。
“我怎麽會在這裏?”想到昨晚的情形,我忙問:“那兩條獒犬呢?”
“死了,被你用石頭打死了。”
“打死了?那……那個工廠呢?你們是怎麽找到我的?”
牛隊長籲了口氣,搓著額頭道:“淩晨有路過的人報警,我們的人趕到以後,發現你被狗咬傷,旁邊有兩條腦袋被砸爛的獒犬。我們發現死狗身上的血多的不正常,沿著痕跡找到了工廠。在工廠裏發現了一具男人的骸骨和……和一具不完整的女人骸骨,應該是被狗咬死並且……經過調查,男人是放假期間看廠子的人;女死者隻有軀幹和頭骨,沒有臂骨和腿骨,身份查不到,應該就是你上次說的,徐家老宅那個被掛在風扇上的女人。至於兩條獒犬,是看廠子的人養的。”
“還有呢?森格林慶呢?”我問。
“森格林慶?”牛隊搖搖頭,“我們就發現這些,沒有找到其他人,隻在現場的一把剁骨刀上發現了第四種血樣。對了,你是怎麽找到那裏的?”
“我昨晚加班,肚子餓,想去吃碗湯圓。吃完以後正巧遇上那老瘋子。”我把具體經過說了出來,也不知是出於什麽原因,我下意識的撒了謊,刻意隱瞞了彼岸夫人一事。
我在醫院養了兩天,第三天就出院了。因為除了被狗咬傷的位置,其它部位並沒有不適。連我自己都懷疑,紮在小腹上的那一下,是當時混亂造成的錯覺。
我找到老白,問他猜王的事查的怎麽樣了。
老白拍著腦袋說,先不管猜王會不會出手幫我們,單單是找到他就不容易。我讓泰國的兩個朋友幫忙查過,得到的結果是,上世紀70年代,猜王的確相當的出名,全世界許多達官貴人各自懷著目的慕名造訪他。但是在80年代初,不知道什麽原因,他就忽然銷聲匿跡了。有人說他去了別的國家隱居,也有人說他出家做了僧侶,可是究竟去了哪兒、還在不在人世,沒有人知道。
我想都沒想,“那就去泰國。”
我的決定隻遭到了一個人的反對,就是徐含笑,因為,蘭達在這個時候公布了投標計劃。
她像是又變成了當初剛結識時的徐小三,執拗的說,隻要她不想死,就不會死,讓我不要為她去做那些虛無縹緲的事。甚至說,如果我放下公司去泰國,她以後再也不和那塊死木頭一起睡了。
無奈,但凡有關於猜王的一線線索,我都會不顧她的反對隻身前往,但是當衝動代替了理智,後果隻能是適得其反。
飛燕大廈,山海的會議室裏。
看著投影儀上放大了的競標公告,一時間沒有人發言,那上麵的一個數目字實在太大了,大到換一個量詞,就能夠計算宇宙間行星的距離。
良久,重歸通達的徐虎道:“通達已經從東覺撤資了,但是還是收到消息,東覺已經做出了內部通告,並且向蘭達集團遞交了書麵文件,決定參加這次的競標。”
“東覺不知道用什麽方法,爭取到了端木和駱家兩大財神的支持,鬼塚和史密斯財團也都注資了大量的資金,之前更是因為丁義的關係,在短時間內整合了國內和新加坡兩個有名的海運公司,他們的重心放在國外,規模和資本其實已經遠大過山海了,的確有實力參加這次的競標。”海坤沉聲道。
專程從日本趕來的立花正仁看看屏幕,轉向我:“現在,你該表明態度了,要不要參與?如果你們山海確定要參與,我就讓人加緊收攏流動資金。你要知道,雖然是考評各方麵實力,來選擇中標對象,但是資本還是首要考慮的因素。”
徐豹道:“我和大哥、鶯鶯商量過,如果山海決定參與競標,通達可以抽調出三分之一到五分之二的流動資金。但是這隻能作為前期、短期內的權宜。謝安,我們希望你能理解,如果周期太長,通達的運轉將會很困難。”
我點點頭,看向海夜靈。
海夜靈和海坤對視一眼,回過頭道:“海星能做的和通達一樣,另外就是可以把老的海星大廈抵押出去,但是時限也不能夠超過兩年,否則的話無法承擔高額的利息。”
“那就夠了。”陳發難掩興奮的搓了搓手:“我也聯係了兩個朋友,三青商貿和安和集團都願意無條件資助我們,前期投入絕對夠了。”
我挑了挑眉毛:“安和?顧安雅的公司?”
陳發點頭。
“嗬,那個永遠睡不醒的美女最近怎麽樣?”
“咳咳!”
見海夜靈攥拳捂嘴,一本正經的看著大屏幕,我不禁落了一頭黑線。
我清了清嗓子,但立刻就發現,我這破嗓子怎麽清都那樣,頓了頓,說道:“盡管在座的沒有外人,我還是得感謝各位對山海、對我和發哥的信任。多餘的就不說了,山海正式決定參與蘭達的項目!”
眾人一起點了點頭,一直沒發言的徐鶯鶯忽然道:“我還是說兩句吧。山海和東覺雖然都是借殼上市,但是原來的東覺就有一定的規模。而山海借殼的明川商運相比之下根本不入流,這是其一。第二點就是,注資東覺的史密斯公司本身也有相當規模的海運業務,和東覺可謂是強強聯合。通達和海星,還有立花株式會社,都隻有業務,沒有具體的海運項目,這也是我們吃虧的地方。”
徐鶯鶯轉眼看著我:“還有一點,是山海的弱勢,相對於東覺,卻算是優勢。那就是,當年李東尼掌管東尼海運的時候,雖然算不上目中無人,但是在同行間口碑很不好。但凡他以為是對手的海運集團,幾乎都被他得罪光了。蘭達就是其中之一。他現在以東覺的名義競標,蘭達未必給他好臉色。然而飛燕的前身是東尼海運,很難說蘭達那些被李東尼得罪過的高層對我們有沒有成見。總之……”
聽著徐鶯鶯細致的分析,我似笑非笑的看著幾乎把頭埋到桌子底下的發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