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 失蹤兒童
許多人都有類似的經曆和體驗——你或許身高體壯,或許是三五同伴在一起,但是,在精神病人麵前,還是有著一種深切的畏懼。
這種畏懼,完全是因為所有人都知道,精神病人一旦爆發起來,會發出和身體不符的力量,讓普通人難以抵禦。
並非是說精神病人有超人的能力,而是因為,他的爆發,是真正意義上的竭盡全力。而尋常人說的竭盡全力,終究是有所保留的。
如果在某些時刻,某種情形下,一個人自身的力量能像精神病發時一樣的爆發出來,那就真會連自己都覺得可怕。
鍾浩洋沒有吹牛,更沒有錯誤的評估任何一個細節。
當他抱住於愛春的時候,於愛春瞬間爆發出了普通人絕不能夠發出的力量,猛地撲出電塔,撲向天空。
我在下麵仰望,都能感受到那力量的可怕。
這種毫無保留的狂暴力量,導致鍾浩洋抓著電塔的那隻手不由自主的鬆脫,被連帶的撲出了電塔。
但是,這看上去有些玩世不恭的漢子,並沒有鬆開於愛春,而是另一隻手也摟住了於愛春的腰。
電塔下方的尖叫聲已經連成了一片。
忽然,叫聲截然而止,像是時間定格了一半,變得鴉雀無聲。
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兩人並沒有像人們想象中掉下去,而是掛在了電塔上。
掛住他們的掛鉤,是鍾浩洋竭力向內彎曲的兩個腳尖,他竟然能像猿猴一樣,用腳掛住橫枝,而且懷中還多了整整一個人的重量!
我全力以赴,終於趕到了跟前,扯過腰後的綁帶,拉長了,不管不顧的在於愛春身上繞了兩圈,將她緊緊的綁在電塔的鐵柱上,並且用一隻手緊抱鐵柱,另一隻手死死的箍住她的腰。
鍾浩洋沒了負擔,大頭衝下,身體蕩了兩下,猛然伸手抓住斜上方一根橫著的鐵梁,鬆開雙腳,翻了下來。
他就那麽一隻手抓著橫梁吊在那裏,臉色微微有些發白,額角明顯帶著冷汗,把嘴裏的草根嚼了兩下,吐了出去:“沒想到持刀人居然深藏不露,是姓鍾的看走眼了!”
“你玩兒極限的?”我幾乎是和他同時說道。
現在回想起他剛才往上爬時的姿勢動作,我隻覺得無限崇拜。
我向上爬,是借助穿插的橫梁鐵枝,全憑一身的力氣。他卻是抱著電塔一角的立柱,就跟爬樹似的“蹭蹭蹭”一路向上。
不說力量、技巧,單是這份膽識,西方那些爬高樓,玩極限的,拍馬也追不上。
“歇夠了,把她弄下去吧。”鍾浩洋不知道從哪兒又拿出根更長的草根叼在嘴上。
我保持原來的姿勢,使勁撥楞腦袋,“就這麽帶她下去,還是有風險的。”
“噢?你還有更好的法子?”
我用力點點頭,然後緊抱柱子,低頭衝下麵喊:“還愣著幹什麽?消防、電力,都上來幫忙啊!”
鍾浩洋:“……”
下到地麵,所有人看著我和鍾浩洋的眼神都充滿著震驚。
牛隊緩過來,一手一個把我倆拉到旁邊,鬆開手,盯著鍾浩洋噴粗氣:“你還是說謊了,你哪用了三十秒?你那速度……和運動員跑五十米有什麽差別?”
“還有你。”他轉頭衝我繼續噴粗氣,“我真懷疑你是專爬樹的蟲子變的……你們倆……你們倆在上麵賽跑呢?”
直到後來看了警方的記錄影像,我才明白他為什麽會反應如此強烈。
畫麵裏,鍾浩洋像是一隻急著瘋搶香蕉的猴子,直線往上躥。
在他的下方,一隻‘巨大的爬蟲’也像是搏命般的肢體並用。
剛開始,爬蟲還能緊隨其後,奮力的樣子,像是在追殺上方的猴子。後來,爬蟲到底不如猴子的速度快,可在猴子到達頂端的時候,爬蟲和猴子間的距離,目測絕不會超過十米!
“師父……”
木棉道人剛迎上來喊了一聲,就被我摣開五指捂著臉推一邊去了。
我跑到徐含笑身邊,奮力把想要抱住於愛春的她拉開,拉了幾下沒拉住,幹脆一把將她緊緊的摟進懷裏。
我箍著她,衝一旁的白大褂喊:“快給她打鎮靜劑啊!”
至今為止,人類麵對諸多疾病都還束手無策。精神病,實在是最沒有定向性治療方式的。
此時的於愛春,已經徹底病發,徐含笑竭力想要抱住她,卻被她在臉上抓出了數道血痕。
這時,天下起了毛毛細雨。
我仰麵看了看天,再看看被固定在擔架上,抬回病院的女人,在把臉緊緊埋在我懷中的徐含笑耳邊說:“人活著就好,你先冷靜點,現在,找到孩子比什麽都重要。”
徐含笑猛地把頭抬了起來,胡亂的抹了兩把眼淚,轉臉看了看,一把拽住牛隊長:“你們的人都是幹嘛的啊?孩子呢?你們到底找沒找啊?”
我再度拉開她,看著牛隊,剛想說點什麽,猛然間,就見他側身後不遠處,一個四五歲的小孩兒飄忽在那裏,眨巴著眼睛,撇著嘴,用難以形容的眼神看著於愛春被抬走的方向。
我眨了眨因為淋了雨水有些不舒服的眼睛,看看周遭視而不見的人們,想起老白說過:幽冥眼也不能直接看到爽靈,除非洗眼睛,用來洗眼睛的,最好還是無根水!
“別再衝動了,交給我。”我緊了緊抱著徐含笑的手臂,放開她,快步走到小孩兒跟前,伸手去抓他。
沒想到一下抓去,他還在,我卻抓了個空。
“師父,你……”木棉道人跑過來,愣愣的看了我一會兒,忽然像是想到什麽,急急慌慌的從挎包裏取出一條黃紙,咬破指尖,在紙上畫了些什麽,對著黃紙念叨了一陣,忽地,反手把黃紙貼在了自己腦門上。
說來也怪,那黃紙條貼在她腦袋上,就像是被放進了烤爐,眼看著逐寸焦黑,最終化為了黑灰,在雨中飄散落地。
“師父!”木棉道人兩眼放光,喊了一聲,幾乎是用跳的跳到我身旁,激動無比道:“師父竟能憑一雙肉眼看見爽靈,真不愧是與日月齊輝,與天地同壽……”
“你說那是爽靈?他……他就是趙曉光?”我打斷她。
“嗯嗯。”木棉道人連連點著頭,“我能把他用縛靈術抓住,也隻能持續短短的焚灰落地一刻。沒想到……嘿……我應該早想到以師父的大能,肉眼便可見其所在,是我太自以為是了。”
這時,牛隊長走過來,看了看我身前,凝重的對我說道:“謝安,其實……其實我本來是不相信一些事的,可是……可自從老邊死後沒多久,我就經常會夢見他,夢見他跟我討論一些案子……我幹脆這麽說吧,我現在相信一些以前不相信的事,就好像我從小就迷戀武俠,但是一直覺得武俠隻是神話傳說一樣。”
“這孩子的失蹤究竟是怎麽回事?”我直接問道。剛來的時候,聽他說,我已經覺得不對勁了。
一則是家長剛報警,刑警隊長就親自上門追查,這不大合乎邏輯和程序;再就是,我發現他一直處於一種焦躁狀態。作為刑警隊長,出現在這種以命要挾的跳‘樓’場合,還是這種狀態,這很難說得通。至於老邊,也就是鬼探邊城,究竟是怎麽回事,有機會我問邊城本人會更幹脆。
牛隊長給我發了根煙,自己也點了一根,深深的吸了一口,說:“這已經是接到報案的第九個孩子了。前後不到一個月,本市和周邊三個縣市,已經失蹤九個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