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聚雲樓2
服務員把我們帶到預訂的位置,我招呼倆老頭坐了,把服務員拿來的菜單遞到他們麵前,“這頓我請,您二老隨便點。”
中山裝習慣性的把花鏡托了托,眯著小眼睛盯著我:“這麽看來你是有錢人?人少了連點菜都不會了?”
我哈哈一笑,搭著立花正仁的肩膀說:“我還算有倆錢吧,不過我說沒法點菜是因為我這哥們兒頭一次來中國,點多了三個人吃不了,點少了,又不能讓他多嚐嚐咱這兒的美食。這不,您二老正好替我把這個問題給解決了。”
“那照你這麽說,你是不是該謝謝我們幫你的忙啊?”中山裝老頭笑眯眯的說道。
見他一把年紀說話卻這麽貧,我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沒再多跟他多說。
這一會兒的工夫,‘老教授’已經開始點菜了:“醬香圓蹄兒來一個,九轉大腸一份,金華火腿燉豆腐一個,桂花鴨……”
他抬頭看看我們三人,指著菜單對服務員說:“我們五個人,那就來一整隻好了。”
他一口氣點了七八道菜,然後笑眯眯的把菜單遞給我。
我接過菜單,轉手交給服務員,笑道:“先點這些吧,不夠再加。”
“請問謝先生,你們需要什麽酒水飲料?”服務員甜絲絲的問道。
“你認識我?”我奇道。
她笑吟吟的不說話。
立花正仁搭著我的肩膀嘿嘿笑道:“我就說你很有名吧,連這麽漂亮的女孩子都認得你。可是我真搞不懂,含笑為什麽會說:他有名有個屁用,他就是個不分好賴的蠢蛋!”
我:“……”
“小夥子,你們酒量怎麽樣啊?”中山裝笑嘻嘻的問道。
“我還行吧。”我衝立花正仁挑了挑下巴。
立花正仁像大猩猩似的捶了捶胸口:“我是千杯不醉!”
我向他表示了我的敬佩:“呸!”
然後轉向丁浩。
“這小夥子精神太差了,別讓他喝酒了。”‘老教授’說道,轉而又衝服務員道:“衡水老白幹,62度的,先來一箱。”
我:“……”
我心說:得,這兩位倒是真不拿自己當外人。
才剛上了兩個冷盤兒,中山裝就把高度的老白幹拆開,除了丁浩,在每個人麵前放了一瓶。
他和‘老教授’各自擰開蓋子,直接衝我和立花正仁舉起酒瓶,“年輕人,謝謝你們請我們這兩個老叫花子吃好東西,我們倆老不死的敬你們一個。”
“這話說的,嘿嘿,碰上了誰敢說不是緣分呢?”我把煙叼在嘴上,也學著他們把蓋兒擰開,舉起酒瓶,立花正仁更是有樣學樣。
一聲“幹了”,兩個老頭同時仰起脖子,對著酒瓶就是一通猛灌。
我和立花正仁看的瞠目結舌,這倆老頭哪是想蹭飯,這是來自殺的吧?
‘老教授’還好,隻是灌了幾口,中山裝卻是一口氣把一整瓶62度的白幹兒喝了個底掉!
“62度?”立花正仁愣愣的看了看手裏的酒瓶,“難道隻是後勁大,不辣?”
說著,揚起脖子,對著瓶口灌了一口。
“咳咳咳咳……咳咳咳……”
隻一口,就全從嘴角、鼻子眼兒裏嗆出來了。
“咳咳咳……我的天,這根本就是酒精!”立花正仁臉紅脖子粗的指著酒瓶:“這瓶子和我以前喝的……孔……孔府家差不多,怎麽會這麽辣?”
“你太不了解中國了。”我同情的看著他。
他被嗆得眼淚水都飆出來了,倆老頭看的忍俊不禁,哈哈大笑。
立花正仁也跟著大笑,衝他倆舉了舉瓶子,豪邁道:“好東西,過癮!”
說完,再次把瓶口懟在嘴上,竟然和中山裝一樣,一氣把整瓶酒幹了。
倆老頭愣愣的看了他一會兒,一起把目光轉向我。
我也把視線從立花身上挪開,對著瓶口喝了一口,放下酒瓶,拿起筷子:“吃菜吃菜……”
倆老頭見我不肯多喝,也不強求,紛紛拿起了筷子。
然後,四個人就一起舉著筷子看著桌上的兩個空!盤!子!
四個人一起看向正在剔牙的丁浩。
丁浩一愣,訕訕的說:“今天這頓,我請。”
正菜剛上來,對麵包間的側門打開了,一個身形胖大的男人嘴裏嘟嘟囔囔的走了出來。
“靠!胖子!”
“安子?”海胖子抬眼見是我,顛顛兒的走了過來。
“不是這麽巧吧,你們就在這個包間?”我苦笑道。
“今天人多,聚雲樓不就這麽一個四張桌子的大包嘛。”
海胖子拉了張椅子坐下,捏著雪茄狠狠抽了一口,用雪茄點著包房的門罵道:“艸他媽的,什麽東西,說好兩家人聚餐,他媽的,連該死的日本鬼子都帶來了,耀武揚威的,他以為他是幹嘛地?要是法律不管,老子連他徐四海帶那日本婆子,還有姓丁的,一刀一個全他媽給宰了!”
“誒,朋友!”立花正仁拍了拍他的肩膀:“請你不要因為曆史,對我們日本人有偏見,我們多數人都是很好的好人!”
海胖子一愣,用雪茄指著他,用詢問的目光看向我。
我說:“日本人。”
“靠。”
海胖子悻悻的轉過頭,見丁浩用那雙眼圈比熊貓還黑的眼睛很不友善的盯著自己,再次轉向我。
我說:“他姓丁。”
海胖子無語半晌,坐正身子把雪茄架在煙灰缸上,拿起我麵前的酒瓶給自己倒了滿滿一大杯:“我就在你們這兒吃了,老子實在受不了那幫孫子的逼樣!”
我不禁撇了撇嘴,我哪兒知道會這麽巧呢。
打電話來的時候,酒樓隻說剩一張六人桌了,鬼知道這張桌子正對著海徐兩家聚會的包房。
我給海胖子介紹了一下立花正仁和丁浩。
海胖子本來就大大咧咧的,和同樣粗線條的立花正仁一拍即合,和他幹了一個,又問我兩位老先生是誰。
不等我開口,‘老教授’就笑眯眯的說:“我們就是倆鄉下老頭,這小夥子見我們嘴饞又進不來,就請我們吃飯。”
“誰不讓你們進來?”海胖子眉毛一擰:“經理還是服務員?跟我說,我把他們找來給您二老道歉!麻痹的,開門做生意,來的都是衣食父母,他們還敢挑客人啊?”
我本來以為這頓飯會吃的很冷清,哪想到六人桌就這麽給湊滿了。
隨著酒意漸濃,言路放開,氣氛開始變得熱烈起來。
海胖子第N次向立花正仁舉杯,笑道:“不瞞兄弟你說,我以前對日本人真沒什麽好感,但是今天和老弟你一聊,我才發現我……我特麽狹隘了。你可比一些個中國人,比徐四海那個王八犢子可愛多了。”
“你,一直在罵徐四海,這樣在背後說一個人的壞話,不好。”立花正仁一口氣喝了半瓶子白幹兒,呲著牙問:“對了,徐四海是誰,是幹什麽的?”
“就是剛才在門口撥開老爺子的那個家夥。”我指了指包房的門。
“呸!”立花正仁往旁邊啐了一口,“胖子,我收回剛才的話,麻痹的!”
我和海胖子一陣大笑。
我搭著胖子的肩膀,說起立花正仁要投入山海基金的事。
海胖子點著頭說:“投入基金沒問題,如果是注資可就得另說了,雖然我很喜歡立花,但是在國內做生意就不能不考慮一些因素,如果和日本財團合作,很可能會激起一部分人的民族仇恨。雖然那是曆史,不過……嘿嘿。”
立花正仁也點著頭說:“這個我明白,所以我才沒想過注資你們。但是,合作應該沒問題。
含笑跟我說了你們山海的情況,她很肯定謝安在商業方麵的能力,我很看好你們。
山海基金有華人四大財神投入,我再加入,隻是……隻是小意思,連錦上添花都算不上。
可是,你們應該也知道,我的家族企業,在日本還是有一定影響力的。日本很小,但是在很多方麵都有獨特的優勢。我們之間合作,是互惠互利,是雙贏,可以讓我的家族賺錢,也可以讓你們山海打開日本市場。
你們不能否認,日本,是亞洲金融體係的重要組成部分,打開日本,就能更好的在亞洲、國際打響知名度。”
三人就這個問題又聊了一陣,期間並沒有冷落兩個老頭,間歇向他們敬酒。
倆老頭酒到杯幹,時而插上兩句不相幹的話,多數時間隻是笑眯眯的看著我們。
又過了一會兒,海胖子說:“安子,我昨天去了一趟百曉生那兒,我怎麽覺得這家夥從日本回來後變得一本正經起來了?他受什麽刺激了?”
我摸了摸鼻子,想了想,說:“你去他那兒,應該見過珍妮了吧?”
“何止見過啊,都混熟了。那妞,那大長腿……嘖!”海胖子抹了一把油乎乎的臉,收起饞相,說:“可惜了,那妮子也是個情癡,為了她那個失蹤的男朋友變得神神叨叨的,我看著都心疼。”
“唉,誰說不是呢。”
我歎了口氣,“上次去日本本來是給徐小三幫忙去了,結果……結果進山找藥的時候,我和徐小三碰上一死漂子。
百曉生懷疑那個女死漂子是當初失蹤探險隊的成員之一,所以才和徐小四,跟著無妄和尚又進了山。
珍妮是我們的朋友,如果能找到金景明的屍體,也算是幫她了。所以百曉生才會那麽上心。”
海胖子皺了皺眉,衝立花正仁一挑下巴:“你們日本總共才多大啊?探險隊十四個人失蹤,你們的警察廳就沒去搜山?那麽個小山崗子都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這件事,兩年多前,在日本是很轟動的,警察廳和消防局當然要搜山,可是,真的找不到。不是我們的警察不用心,其實,失蹤的人裏,多數都很有錢的,他們的家人也組織了大規模的搜尋,可他們,就像是人間蒸發了,就是找不到。”
立花正仁擰了擰脖子,“對了,安子,什麽是死漂子?”
“死漂子就是淹死在水裏的死人。”
想起無妄說的話,我下意識的喃喃道:“如果是單純的遇險,十四個人不可能一個都找不到,他們可能是被害死的,害他們的人,目的是修煉一種邪術。”
“什麽邪術?”
我順著這森寒的聲音看去,就見剛才還一臉笑意的‘老教授’正臉色冷峻的盯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