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退一步海闊天空
華掌櫃看上去最少得六十多了,愣是被來人鬧了個大紅臉。
老頭一把拉住‘要起飛’的女孩兒,訕訕的給我們介紹:“師弟,這是我的女兒,她叫紫荊,這丫頭從小被她娘給慣壞了,你不要見怪。”
說完,又板起臉對女孩兒說:“丫頭,別不懂事。這是謝安,是你爺爺新收的關門弟子,還不快叫師叔!”
華紫荊聞言一愣:“爺爺收的徒弟?”
她指著老爹的鼻子直把腦袋搖的像撥浪鼓,“老頭子,你讓我怎麽說你,平常你神神叨叨的也就算了,這種事上怎麽能亂來?爺爺都過世多少年了,還收個屁的徒弟,難不成他老人家還顯靈了?”
“說什麽混賬話?還不叫人?!”華掌櫃有點火了。
我連忙上前打圓場,“師兄,這種事一時半會兒解釋不清楚,還是先去外麵看看出什麽事了吧。”
我算看出來了,這個華紫荊不光叛逆,還有點渾不楞,說白了就是有點缺心眼。
華掌櫃瞪了女兒一眼,回頭道:“師弟,散席後留下來,我們兄弟好好聊聊。”
說完,也不多客套,拉著華紫荊大步走了出去。這言行的利落,倒是真有幾分江湖豪傑的風範,隻不過再是豪傑,對不成器的子女……嘿嘿,也是沒招。
直到這會兒,海夜靈才詳細詢問我剛才究竟是怎麽回事。
聽我把完整的經曆一說,她托著腮幫想了一會兒,又隔著圍欄向外看了看,轉過身壓低聲音道:“望月閣未必在第四層。”
我一愣,隨即醒悟過來,“你是說……”
海夜靈點了點頭,“這棟中華樓是華掌櫃建的,除非真的有所謂的平行空間,否則不可能多出半層來,旁人卻找不到。唯一的可能就是,閣樓未必在上麵,而是在三樓,甚至是二樓或者一樓。”
我尋思了一下,點頭,“有道理。”
登上玫瑰夫人號雖然同樣無法解釋,但那畢竟是在夢裏,而望月閣卻是我親身上去過的,不但真的到過,而且還喝了酒,飲了茶,俄羅斯套娃被改刻成了大阿福,就是最有利的證據。
建築是死的,不可能憑空多出半層,那麽海老總的推測無疑是最接近真相的。多憑空多出半層空間是不可能的,但是要在偌大的建築裏建造一處暗藏的地方,卻是無不可為的。
華掌櫃印證了我先前的猜測,酒糟鼻子老頭就是可遇不可求的超級奇人天工大王。他的手筆讓人覺得匪夷所思,同時也最能激發人探秘的好奇。
心念轉動,我把地煞仙叫了出來。
估計是這兩天閑的沒事做,小家夥顯得懶洋洋的,趴在我鼻子上,有點無精打采。
“刺客,剛才咱去的那地方,你還能找得到嗎?”我問。
本來以為有所行動,會讓小家夥變得振奮,沒想到它懶散的順著我的鼻梁一路爬到我腦門上,用一隻螯吊著我的頭發,把另一隻螯像擺手一樣的在我眼前搖了搖,然後爬到我頭頂上臥了下來。
海夜靈頭一次見到地煞仙,對它十分的好奇,“我能摸摸它嗎?”
地煞仙對和我關係親密的人一向是很溫順的,自然是很給麵子。
略過這個不提,我對天工大王其人其技好奇到了極點,居然連地煞仙這樣的地靈都找不到他的所在,兩個老爺子莫非已經修成了老神仙?還是真的有所謂的平行空間?
見我兀自糾結,海夜靈把大阿福版套娃塞進我口袋,叮囑我千萬收好,以天工大王的種種傳說事跡看來,他是絕不會無緣無故把四大財神的姓氏刻在阿福上麵的,他這樣做必然有著特別的用意。
“我聽二叔說過,華老爺子在很多年以前,武學修為就已經達到了常人不能想象的境界,天工大王更是超凡脫俗的人物,能見二老一麵,還能拜‘華英雄’為師,已經是天大的福分了,你就別再多想旁的了。”
海夜靈顯然是看出我心癢難耐,一邊勸著,一邊把我拖了出去,“多和當地華商交際交際,以後對山海的發展有利無害。”
兩人來到苗麗紅那一桌,剛坐下,就聽樓梯口傳來一個冷森的聲音:“嗬嗬,你們華商會還真是好大的派頭啊,在別人的國家蓋了這麽棟樓,就以為是自己的地盤,別人就不能上來了麽?”
這人語調裏帶著一股子說不出的傲慢,但凡聽到他這話的人,全都不自禁的皺起了眉頭。
順著聲音看去,就見七八個穿著日本袍服的男人,簇擁著兩男一女緩步走了上來。
我一見其中的一男一女,氣就不打一處來,來人居然是徐四海和鬼塚理子。
我是真想跳過去狠勁戳徐四海的腦門子:怎麽他媽的哪兒哪兒都有你啊,你他娘的生下來的任務就是給老子添堵的是不是?
剛才發話的是一個中年男人,中等的個頭,偏分的頭發打了發蠟,梳得一絲不苟,戴著一副金絲邊的眼鏡,身材看上去很板正結實。
他的五官並不粗獷,甚至可以說算是很秀氣的,可眉宇間偏偏有著一股子近乎暴戾的孤傲,看上去就讓人覺得不好相處。
華商會的會長於洪謙正滿臉堆笑的陪在那人旁邊低聲說著什麽,顯然是他親自下樓把這幫人帶上來的。從他謙卑到近乎低三下四的態度來看,金絲眼鏡的來頭似乎不小。
一見這人,海夜靈立刻深深的蹙起了眉頭。
“怎麽了?你認識他?”我問。
海夜靈厭惡的把臉往一旁偏了偏說:“他叫丁義,就是那個反對和海星、和華人公司合作的新加坡公司高層。”
“嗬,能和徐四海、鬼塚理子這樣的人混到一起,那筆買賣不跟他做也罷。”我冷笑。
心說這孫子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想約老子的女人吃飯,還擺明別有用心,單這一點,就夠讓老子把他當成對頭了。
海夜靈惱火道:“那家公司又不是他家的,憑什麽他一句話就讓海星那麽多人的辛苦泡湯?我就想不明白了,那麽大一家公司怎麽會因為他一個人的反對改變計劃。現在……就連於會長好像也很怕他似的。”
“你沒查過他的背景?”
海夜靈搖頭:“我們是做生意,又不是私家偵探,查他幹什麽?”
我托著下巴遠遠的打量了丁義一會兒,“嘶……我怎麽覺得這小子有點眼熟啊?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他似的。”
說話間,於會長已經把丁義和鬼塚理子,以及徐四海帶到了主桌。
主桌的賓客本就是當地華商中有些地位身份的,見於會長把幾個人帶過來,都麵麵相覷,顯得有些疑惑。
於會長搶上一步,在一個禿頂老頭耳邊小聲說了句什麽,禿頂先是一怔,隨即也是滿臉堆笑的站了起來,居然拉著臨近的兩個老頭給丁義他們讓出了座位。
“那小子是什麽人?怎麽這麽大的架子?”一旁的苗麗紅忍不住小聲嘀咕道。
桌上的其餘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說不出個所以然。
這時,丁義和鬼塚理子等三人已經大咧咧的坐了下來。
丁義抬手指了指跟隨他們前來的那幾個明顯是跟班的日本浪人,頤指氣使的對於會長說:“幫他們也安排一下吧。”
於會長看了看那幾個日本人,終於也露出為難的神色。中秋夜,華商聯誼,當地混的有頭有臉的華商可是差不多都來了,近兩百多號人坐的滿滿騰騰,要擠出三兩個座位還差不多,一下子安排七八個人進來,就有點困難了。關鍵是這還不是真正的吃喜酒,不能說把這七八個日本人拆開了分別安插在哪一桌。
“怎麽了?”見於會長猶豫,丁義不耐煩的皺起了眉頭,四下掃了一眼,目光落在我們這一桌,眼睛倏然一亮,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冷笑。
他抬手向我們這一桌指了指,“就那一桌吧,讓他們騰騰地方。”
“艸,憑什麽啊?這小子他媽誰啊?”苗麗紅瞪眼道。
旁邊一個比她略小些的女人連忙拉了她一把,小聲說:“紅姐,別衝動,讓於會長處理吧。”
再看桌上的其他人,雖然都略顯不忿,但表情卻或多或少有些誠惶誠恐。
我看得一陣心涼,暗暗歎了口氣。
每個人都有火氣,但是身在異國他鄉討生活,少了歸屬感,自然就多了幾分畏首畏尾的怯懦。這實在不難理解,誰不想安安生生賺錢,少招惹是非呢。
那於會長也是年紀一大把了,眼見他左右為難,我又歎了口氣,一眼看見跟著上來的華掌櫃,揚手向他招呼。
華掌櫃快步來到跟前,臉上不見喜怒,“師弟,怎麽了?”
我指了指剛才那個小間,“地方不夠坐,我借你那屋擺一桌唄。”
“沒問題。”華掌櫃回頭看了一眼那幾個日本人,居然向他們露齒一笑,和藹的就像是個普通的飯店小老板。
我站起身,把海夜靈攙起來,笑著對苗麗紅等人道:“咱們向來都是禮儀之邦,來者是客嘛,大哥大姐們高升一步,給日本友人騰個座吧。”
早在丁義指明要我們讓座的時候,徐四海和鬼塚理子就看見我了,見我肯讓座,徐四海顯得有些詫異,鬼塚理子則露出了嗤之以鼻的冷笑。
“都他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的玩意兒。”
想起之前在峳田家的車庫裏她被離體惡魂搞的場麵,我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再不看她一眼,挽著海夜靈招呼苗麗紅等人向小間走。
“慢著!”身後再次傳來丁義傲慢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