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神煩咒破河童
見我慌裏慌張,徐含笑也跟著緊張起來,邊跑邊小聲問:“被發現了?”
我背著的老槐根少說也有一百五十斤,竭盡全力的奔跑已經讓我說不出話了,隻能用力推她肩膀,示意她先逃走再說。
跑了一陣,我稍許定了定神,放慢速度,側過身往後看,見那東西沒有追上來,這才鬆了口氣。
見我喘的厲害,徐含笑這才想起我背負重物,連忙繞到我身後幫忙托住老槐根,替我分擔重量。
我心知遇上了邪異,此地不宜久留,隻想趕緊帶著老槐根離開。
喘了幾口,反手托著老槐根往上抬了抬,準備一鼓作氣趕回車旁。
可是忽然間,我發覺情形有點不對,這一路跑來,好像少了些什麽,但是究竟哪裏不對勁,我也說不上來。
我也顧不上想了,邁步就往前走。
沒走幾步,後邊的徐含笑忽然說:“你有沒有發現,河裏的青蛙怎麽不叫了?”
乍一聽她說,我不由得一怔,等回過味來,驚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總算知道哪兒不對勁了。
我們去高島家的時候走的是前麵,因為是從後院出來的,又是慌不擇路,所以直接走的後麵的小路。
沿著小路邊,再往遠處不到十米的地方,就是一條河道。
盛夏夜的青蛙是聒噪的,來時我們在前麵就能聽見青蛙的叫聲,可是這會兒離河道近了,反倒出奇的安靜。不但沒有聽到青蛙鼓噪的聲音,竟連蟲鳴聲也消失了。
想到高島家水池裏的那個怪東西,再看看不遠處的河麵,我一邊加快速度,一邊急道:“什麽都別管了,趕緊走!”操蛋,那水池別是和河道連通的吧?
走了幾步,又感覺不大對頭。
徐小三明明在後麵幫我托著老槐根的,為什麽重量不但沒有減輕,好像還增加了呢?
“徐含笑!”
“徐小三?!”
我喊了兩聲,沒聽見回應,心知不妙,急忙停了下來。
轉過身,就見徐含笑不但沒跟上來,反而像是著了魔一樣,離開了小路,深一腳淺一腳的向著河邊走去。
大驚之下我連忙追了過去,離得近了,才看清她雙手舉在身前,表情費力,像是在用力托著什麽重物。
我喊她的名字,喊的再大聲,她也像是聽不見一樣。
想到通靈筆記上的記載,我急忙趕到她前麵,一把捂住了她的眼睛,用另一隻手狠狠在她額頭中間彈了一下。同時大聲叫道:“徐小三!醒醒!”
“啊!”徐含笑猛一哆嗦,發出一聲低呼,下意識的抬起手抓住了我捂她眼睛的手挪了下來,有些茫然的看著我,“都說了,不準你叫我小三!你什麽時候轉過身來的?”
刹那間我全都明白了,她這是不知不覺被那怪東西給迷惑了,以為自己在幫我托著老槐根一路向前,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改變了方向,正一步步往河邊走。
我轉頭看了一眼寂靜的瘮人的河麵,緊拉住她的手往回走,“你剛才被水虎子給迷了,現在每隔一會兒叫一聲我的名字,如果沒回應,或者覺得回應的不對勁,就咬一下舌尖!”
“什麽是水虎子?”徐含笑駭然問。
“就是日本人說的河童!”
剛才在高島家,我之所以急著逃走,就是因為我認出了水池裏冒出的家夥是什麽東西,那居然是在日本赫赫有名的河童。
隻看大半個臉就認出是河童,是因為老白爺的筆記上不光對河童的形象有著詳細的描述,而且還配有河童的簡筆畫像。
河童的另一個名字叫做水虎,起源於黃河流域的上遊,外形整體像是一個三四歲的小孩兒,或者說更像是一隻瘦骨嶙峋的猴子。身上有著刀刺不入的鱗甲,四爪像猴爪,指間有璞相連。
最詭異,也是最有特點的是河童的腦袋:闊額虎首,蛙眼鳥喙。正因為這些鮮明的特點,所以我才肯定從水池中冒出來的就是河童。
我正跟徐含笑解釋,她卻忽然叫道:“謝安!”
“聽見了!”
“謝安!謝安!謝安!”
我一頭黑線,我讓她隔一會兒叫一聲我的名字,是因為河童最大的本事就是迷惑人的心智,致使人在不知不覺中自己走到河裏淹死。她倒好,叫起來還沒完沒了了。
我往上托了托下墜的老槐根,扭頭看向她,這一看,不禁嚇了一跳。
向來膽大的徐小三竟然臉色煞白,露出了從未有過的驚恐,以至於口唇顫抖開合,幾乎是下意識的一遍又一遍的叫著我的名字。
一個人隻有恐懼到了極點,才會有這種反應。
而她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卻是直勾勾的看著我的頭頂。
見她這副神情,我隻覺得一陣寒意從腳底板直衝頂門心,用力拉了她一把,低聲道:“別看,繼續走!”
徐含笑垂下眼,惶恐的看了我一眼,想說什麽,卻嘴唇發抖說不出來。一邊被我拉著走,一邊在身上摸索,片刻,竟摸出一個圓圓的小鏡子遞給我。
雖然猜到了大概,我還是接過鏡子向後上方照去。
鏡子裏映出一個身高兩尺,通體墨綠,身披鱗甲,模樣醜怪的河童,它居然就站在我背著的老槐根上麵,彎著腰,鼓著蛤蟆一樣妖異的眼睛看著我的頂門心!
這東西果然和老白爺畫的畫像一樣,有著老虎般的闊腦門和像鳥一樣凸出的嘴。
此刻它的尖嘴半張著,透過鏡子,我甚至能夠看清它嘴裏密密麻麻的尖利細牙!
想來這鬼東西是迷惑完徐含笑之後就跳到了老槐根上,想要對我下手。
可奇怪的是,它明明已經擺出了架勢,卻遲遲沒有動手,凸出的眼睛裏竟似乎有些許的疑惑。
我冷汗不自主的涔涔往下流,要知道河童的另一個特點就是力氣大,別看它個頭小,按照通靈筆記裏的說法,它是能夠把一匹半大小馬拖進水裏的。
見徐含笑不住的斜眼往上看,我用力捏了捏她的掌心,低聲說:“我教你的六訣七印還記得吧?你現在試著用另一隻手掐起力士神玉印,念誦第五訣。我不喊停你就別停!”
“那樣……那樣會傷到你的!”
“不會,快,照我說的做!”
徐含笑咬了咬牙,邊走邊把右手抬到胸前掐起了法印,口唇快速開合,念起了六訣中的第五訣。
我讓她這麽做,倒真不是拿自己的僵屍之身做賭注,老槐根至關重要,我哪敢在這個節骨眼上賭。
六訣七印雖是包含上清法門,卻是老白爺獨創的。
法印口訣齊出,威力是不用置疑的,單獨的法訣和法印搭配,卻又有著不同的用處。
其實我一直覺得百曉生愛投機取巧、不走尋常路,是遺傳老白爺的,老白爺就能將複雜的東西簡化再簡化,然後比原來還更好用。
六訣七印雖然看似簡單,其實都是老白爺簡而化之的法門,雖然達不到法海無邊,收放自如的效果,卻有點像是程咬金的三斧子,一斧子砍下去有用就有用,沒用就換另一斧子,三斧子砍完還不頂用,那就是……真不管用了。
河童是一種靈體,同時又擁有實體,通靈筆記上對河童也沒有具體的定義,所以我並不能確認它到底是怎樣一種存在。
第五訣搭配力士神玉印,不停的念咒,可以起到擾亂靈體心智的作用,說白了就是讓靈體覺得煩躁不安。
我當時看到這段筆記的時候,曾一時忍不住在旁邊加了一個標注——神煩咒。
河童雖有實體,卻又是靈體,我想神煩咒應該能夠起到作用。
關鍵是我沒帶量天尺(為了防止峳田芽子被傷害,我把量天尺放在了她的枕頭下麵),還背著近兩百斤的重物,而且那麽一個醜怪妖異的東西一直站在我背上、在我頭頂上,說不怕那是騙鬼,我已經嚇得沒旁的主意了。
徐含笑手掐法印,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法咒,估計是為了嚐試增加效果,她的聲音越來越大。
我開始心浮氣躁、心煩意亂,漸漸的覺得她很討人嫌,有一種想要一腳把她踹到爪窪國去的衝動。
這時我就聽到後上方傳來了“呱嗒、嘎吱……”好幾種古怪的聲音。
像是用腳底板使勁踩踏木板,又像是用指甲在抓撓木頭,總之是煩躁不安的各種表現。
忽然,我覺得背上猛地一輕,急忙回過頭,就見那隻河童已經跳到了地上,以一種類似猴子四足跳的詭異步伐向著河邊慌張跑去。
我不禁長出了口氣,這家夥果然被徐小三的神煩咒給惡心跑了。
我正暗暗得意,就聽遠處忽然傳來一聲男人的咆哮:“八格亞路!”
抬眼一看,就見遠處一大堆人叫嚷著向這邊跑來。昏暗中不斷閃著寒光,這幫人分明都拿著出鞘的長刀!
“是高島的人追來了,快跑!”
我們離開高島家時,河童在水池裏弄出的動靜太大了,到底還是驚動了屋子的主人。
好在他們應該是先搜尋了其它方向,發現我們的時候,離得還遠。
我拉著徐小三飛快的轉過拐角,跑到了停車的地方,兩人先後跨上哈雷,徐小三猛攥油門,大馬力機車像是離弦之箭一樣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