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吃人的瘋婆子
盡管知道發哥這麽做肯定有原因,甚至是有苦衷,我還是不忿的來到他的辦公室。
敲門進去,就見窗邊架著一部嶄新的天文望遠鏡,陳發正撅著屁股對著望遠鏡使勁瞄。
“唉,發哥,你有沒有想過,就算你隻有三年時間,也可以利用這三年,給北燕留下一輩子的快樂記憶。你現在隻想用時間來磨平傷口……我個人覺得你這樣做很消極。”
“不到三年了。”陳發轉過頭,有些失神的喃喃道。
我一怔,隨即苦笑。
時光是把刀,總是在人們不經意間流逝。
三年,可以說是彈指一揮,的確是太短暫了。
我正陪著黯然,陳發突然嘿嘿一笑,從腳下抱了個大盒子擺在辦公桌上,“你來找我,肯定是心裏有火,這個送給你,當做補償。”
我哭笑不得道:“你明知道徐焱焱和徐含笑是徐家的人,為什麽還要把她們弄進公司?”
陳發聳聳肩,“那有什麽辦法,誰讓我現在是陳發呢?”
我無奈的歎了口氣,的確,李東尼已死,他是陳發,是徐家的表親。
現在他陳發在旁人眼裏是驚鴻飛天,徐家人哪能不抱緊他的大腿,趁機在李東尼留下的這塊大蛋糕上分享一塊。
以前陳發在徐家的地位未必有多高,但是現在,如果他不能給徐家人打開方便之門,所有人都隻會說他忘恩負義。
我沒在這件事上多糾結,拿起盒子笑道:“這個禮拜我很辛苦,這份禮物我收了。”
“打開看看。”陳發笑意古怪。
我打開盒子,看清裏麵的東西,頓時有些抓狂。
居然是一部全新的小型天文望遠鏡!
陳發斜指窗外,哈哈大笑道:“海星的美女可真不少,四樓的健身室、遊泳館更是風景如詩啊!”
“女廁所裏的風景是不是更亮麗?”我沒好氣道。
陳發搖頭:“女廁又沒尿兜,就算玻璃不是磨砂的,裏麵還有格子間,除非拿相機進去……”
話說一半,他截然打住,兩人四目相對瞪視片刻,同時哈哈大笑。
每個人都有偷窺欲,區別是會不會付諸行動,口頭拿來YY,實在無傷大雅。發哥可謂是見聞廣博、知識淵博,看來在這方麵也略有研究啊。
玩笑歸玩笑,我知道他買這麽個東西,隻是想偷偷看著海北燕。
我心中替他發酸,說道:“現在北燕就住在海老總家,每天都和玫瑰夫人號睡在一起。我現在要去海老總家,你要不要一起?”
陳發又有些失神,過了片刻,搖搖頭,“我……我不敢去。我見到小燕,一定會控製不住和她相認。或許我有一千種方法在餘下的日子讓她感覺快樂,感覺幸福,可是將來我走了呢?還會有人給她這種快樂嗎?還是讓她抱著記憶孤獨終老?”
我點點頭,沒再說什麽。
離開發哥辦公室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發哥又把眼睛湊到了望遠鏡上,沉靜的像是一尊雕塑,一尊正在偷窺陽世風景的雕塑。
“你就不能換輛好點的車?”海夜靈站在家門口,看著我的破麵包皺眉。
“無所謂,代步工具而已。”我走到她身邊,叼了根煙點上,抽了一口道:“我給自己的定位一直都是飛燕基金的代理掌管人,一個慈善基金掌管人開豪車住洋房,這不合適。”
海夜靈睨了我一眼,“怪不得李東尼會把飛燕正將的位置交給你,讓陳發做副將呢,他是真沒看錯人啊。”
她邊往回走,邊看似不經意道:“我聽人說,有人在除夕夜在拉斯維加斯的一艘賭船上見到了李東尼,看來他退休後還是賭性不改,日子過的很悠哉啊。”
我知道她又想套我的話,緊走兩步,攬住她的腰,低聲道:“海……”
海夜靈抬眼斜視我,“怎麽?”
“水……”
我忽然忍不住大笑,笑倒在了沙發裏。
小翠說五行中水最旺我,事實上周冰和方淼的確成為了我的得力助手。
海老總,那可是海啊,水豈是一般的多?
哈哈。
海夜靈以為我隻是窺破了她套詞的小伎倆,狠狠瞪了我一眼,剛想說話,一個靚麗的身影從廚房走了出來。
“姐,我吃飽了,等下開飯不用叫我了。”
上次海老總家失火過後,我又已經有段時間沒見到海北燕了,她還穿著職業套裝,顯然是剛下班回來,還沒來得及換衣服。左手拿著一罐酸奶,右手拿了一片吐司麵包,這大概就是她的晚餐。
相比上次,她的秀發又長了許多,人也更加憔悴的讓人心疼。
“你吃什麽了啊就吃飽了?”隨著一個大嗓門的咋呼,柳絮從廚房追了出來,硬是搶過麵包塞進自己嘴裏,拉著她在餐桌旁坐了,“別整天想些有的沒的,今天來的可是飛燕的老總,你這個運營部經理怎麽不得跟他多套套近乎啊。”
海北燕一怔,神情變得有些糾結。
我暗暗歎了口氣,上前道:“不好意思,今天晚上我想睡在書房好好欣賞一下玫瑰夫人號。吃完飯,你和你姐一塊兒睡吧。”
海北燕嘴唇張了張,卻沒說話。
我又是一聲短歎。
貌似她最應該向我詢問關於李東尼的事,至少應該問問我,李東尼的屍體去了哪裏。
但是,她由始至終都沒有問。
我明白,那是由於發自內心的恐懼,還有絕望中仍然保留了一份明知道不可能的希望。
其實以海老總的睿智,何嚐看不出她從海棠號下來後的種種表現是因為和李東尼之間有了情愫。
海老總幾次三番試探我,多半也是因為這個。
吃飯的時候,藍蘭一直悶悶不樂。
我可不想招惹這個暴力狂,就假裝看不見。
“小安子。”
聽到藍悟能一聲悻悻然的呼喚,我一陣頭大,這是又衝我來了。
“你趕緊把那塊狗皮膏弄走,別讓她整天煩人了!”藍蘭虎著臉道。
她說的狗皮膏是駱珍妮。
那個喜歡見鬼的偏執狂僅僅隻是回家過了個年,然後就又跑去找老白。
她本來就是頂級的模特身材,天使的麵孔,整天纏著百曉生,藍悟能自然不爽。
於是,我安慰她道:“百曉生是個專一的人,是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你要相信他,相信你自己。”
“屁!他電腦裏除了神神怪怪的東西就是日本小電影!”
我搖頭,“你是沒看他的C盤,那裏頭全是國產的,還是偷拍和自拍的呢。”
“自拍?”藍悟能警覺的瞪著我。
我失笑道:“是那些無聊的人自己拍了然後上傳的,百曉生同誌沒有親自參加演出。”
眼見藍蘭鬆了口氣,我忙道:“趁這個機會我來給大家普及一下知識好了,蘭,你應該看到老白電腦的D盤裏有騎兵和步兵兩個文件夾了對不對?知不知道什麽是騎兵和步兵?”
雖然明知道這個話題有點跑偏,可包括海北燕在內的所有人還是瞪大了充滿求知欲的眼睛。
“有馬的才是騎兵,步兵是沒有馬的,這個馬就是傳說中能遮蔽一切醜惡的馬賽克!”我充滿張力的揮著手道。
安靜。
詭異的安靜。
“這就是飛燕的老總……”一個幽幽的聲音響起。
所有人一起看向發言的蘭花,再看看我,然後不約而同的把憋笑憋的通紅的臉轉向一邊。
好容易撕掉了駱珍妮這塊狗皮膏,我又怎麽能讓她黏回來?
於是,我繼續岔開話題,“其實我和老白去南方旅遊的時候,遇到的一件事最能證明百曉生是個思想端正的好同誌了。”
我趁熱打鐵,把那件事說了出來。
窮遊一直是我、百曉生和石頭最愛做的事。
有次石頭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說要去佛山找黃飛鴻和蔡李佛的傳人。
於是三人一拍即合,搜刮箱底湊了旅費南下廣東。
那時我們仨是典型的‘逛吃’三人組,說是找黃飛鴻和蔡李佛,實際上每一天都在和腸粉、叉燒、燒鵝、燒豬肉幹仗。
有一天三人正在一家燒臘攤子大快朵頤,忽然有個衣衫破舊,容貌憔悴的中年女人走了過來,什麽也沒說,跪在地上就衝我們磕頭。
三人還沒反應過來,攤子的胖老板就氣勢洶洶的大步走過來,抬腳踹在那女人的肩膀上。
女人身子單薄,被踹的斜撲在了地上。
她像是十分的懼怕胖老板,爬起來,顧不上拍去身上的泥土,倉惶著就要逃走。
那時我們三人都是熱血年少,這種事自然是看不慣的。
石頭拉住那女人,讓她別怕。
我則更幹脆,直接給了胖老板一腳,把他踹的抱著肚子蹲在了地上。
那時老白已經跑到攤子後麵,拿起兩把切燒肉的刀藏到了身後以備不時之需。
石頭問那女人想做什麽。
女人並不說話,隻盯著桌上我們沒吃完的燒肉,用力的咽著口水。
我們都看出,這隻不過是個餓極了的乞婆,不免惱恨胖老板的涼薄。
“你不給她吃的也就是了,何必上來就動粗?”老白皺眉對胖老板說道,用一把剔骨頭的尖刀紮了一整隻燒鵝遞給了乞婆。
可就在這時,蹲在地上的胖老板焦急的喊了一句什麽。
他喊的是廣東話,我們都沒聽懂。
見狀他急忙一邊站起來,一邊重又用普通話喊道:“快跑,這瘋婆子要吃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