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 九塚迷魂陣
海夜靈抬手抵著我的胸口把我推開,咬著有些紅腫的嘴唇瞪了我一眼,轉過身,一言不發的走了出去。我留意到她腳步有點踉蹌,像是喝多了一樣。
蛋蛋離開了我的身體,煞氣開始減弱,隱去了鬼身,又開始喊餓。
我一點也不客氣的把他收了起來。沒眼力的小東西,你出來就出來,瞎喊什麽?沒見我正在救人嗎?
出了病房,我讓藍蘭和海夜靈先走,囑咐藍蘭照看好她,一有狀況立刻給我打電話。
海夜靈也知道自己是個禍胎,又狠狠瞪了我一眼,這才悻悻然離開。
出了醫院,我還是買了一大堆的熟食和兩大串香蕉給蛋蛋。
說實話,我是越來越喜歡這小鬼了。不光是因為他總能給我帶來意外的驚喜,更主要的是,這真是個很乖的小家夥。
北街是我們這兒小有名氣的酒吧一條街,和我以前常去的黑貓酒吧不同,黑貓酒吧是真正喝酒的地方,如果喝得三五分醉,又遇上談得上來的深閨怨婦,單純的肉體交流一下是有的。
北街的酒吧不一樣,說白了就是多少帶點顏色。除了場子裏有常駐的‘服務員’,還有不少好逸惡勞的工廠妹,某些女大學生也會來‘兼職’。
這會兒下起了雨,又是下午四點來鍾,街兩側除了幾家賣煙酒的小超市和小飯館,其餘的夜店還都關著門。
失火的酒吧在街尾,酒吧的名字有點意思,叫做水星。
看著燒得漆黑的合金大門外仍拉著有些褪色的警方封條,老白不禁搖頭,“看來火勢不小啊,水星讓火燒了,可真夠諷刺的。”
我說:“別說有的沒的了,趕緊準備準備。”
老白點點頭,把隨身的大挎包挪到胸前,先是從包裏掏出一捆打了結的繩子遞給我,然後又拿出一個一掌寬,長一尺左右的木頭匣子,打開來,裏麵裝的是一些長條狀的石頭片子,形狀有點像寫書法時用到的鎮紙。
康銘到底年輕,不久前又剛見識過黑煞‘惡鬼’,所以對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很感興趣,他問老白:“這些都是幹什麽用的?”
換了平時,老白肯定會給他掰扯一陣子,可前不久才親眼看著刑警老奎慘死,所以他也就不再顯擺,說給我的繩子叫做七星蟒,能夠捆縛普通的妖邪陰魂,以及做一些丈量牽引的用途。
至於那盒石頭片子,他沒跟康銘說。
我知道他不是故意吊人胃口。有些玄術法門雖然簡單,卻是實在不能說明的。
不能說明的原因,就是因為它太簡單了,簡單到讓人覺得兒戲。
和鬼打交道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如果不能十分的重視,很可能會栽在一些小細節、小變數上。所以有時候故作高深也是必要的,這樣才會讓人內心深處保留對未知事物的恐懼,才不會掉以輕心。
石片的用途我是知道的,這東西總共九片,就是普通的石頭片子。如果說有什麽特別,那就是這些石片都是從刻碑匠那裏弄來的,都是死人墓碑的邊角料。
九個石片來自九個不同的墓碑,如果刻碑匠刻刀留情,這些石片本該是墓碑的一部分,理應作為死者的標誌,接受後人的供奉。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就是九個小墓碑!
這九個小墓碑的用途不止一種,最主要的一種,是拿來布陣——九塚迷魂陣。
人會迷路,鬼同樣也會迷路。無論是人是鬼,迷路的最終原因是因為受到錯誤的標記指引,又或者幹脆失去了標記。
按照一定的方位將九個石片插入地下,在鬼看來,那就是九座墳,就成為了鬼認路的標記。被圍在九塚迷魂陣中的鬼,就會因此而迷失道路,怎麽也走不出包圍圈。
當然,這都是通靈筆記上記載的,我和老白都是紙上談兵,也不知道實際效果如何。
那本筆記老白從小看到大,早就爛熟於胸。他掏出毛筆蘸了朱砂,快速的在九個石片上各畫了一個筆劃簡約卻形態崢嶸的猛獸符籙。然後捧著羅盤找準方位,在酒吧外布下了九塚迷魂陣。
一進酒吧,滿眼都是焦黑,時隔這麽久,仍是焦糊味撲鼻,可見那場大火是多麽的猛烈。
老白點著了犀香,拿出一枚拴了紅繩的銅錢,把紅繩的一頭拴在中指上,翻著眼皮四下看了看,邁步到我身後,衝邊城和康銘一揮手,“讓不怕死的打頭陣,其他人往後站。”
“你可真夠兄弟!”我回過頭很惡毒的瞪了他一眼,老子的傷還沒痊愈呢!
其實從一進來攝魂戒就有感應,隻是感應十分的微弱。或許這裏真有鬼,但應該不是什麽狠角色。
這家酒吧的規模著實不小,關鍵為了有相對私密的空間,酒吧的裝修布局都錯綜複雜的很,現在被燒得淩亂不堪,一眼望去到處狼藉,實在很難在一時間找到目標,甚至不知道該往哪邊走。
邊城大步走到我麵前,沉聲說:“這裏我來過不隻一次了,還是我帶你們走吧。”
我點點頭,跟著他往左走,繞過被火燒塌的隔斷,往前走了大概五米遠,邊城猛然停下腳步,把配槍掏出來瞄準了一個角落。
我緊跨兩步趕到他前頭,定睛一看,就見一張殘破的桌子下麵,有一個人正背對著這邊蜷縮在那裏。
感覺到攝魂戒的感應直指那人,我急忙把邊城撥開,把量天尺抽了出來,“出來!”
那人像是被嚇到了似的,身子猛地一抖,顫顫縮縮的轉過了頭,嘴角抽搐了兩下,擠出一抹怪異的笑容,“嘿嘿,爺爺好。嘿嘿,這裏好暖和。”
康銘和老白這會兒也都跟了過來,康銘看清那人的模樣,不禁驚道:“崩牙哥!他……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我說:“他是鬼。”
老白問:“崩牙哥是誰?幹嘛地?”
“五年前,他在北街給人看場子,就是個混子。後來他的女朋友、一個小啤酒妹讓人給下了藥那個了,他和對方拚命,對方人多,把他頭打壞了。那個啤酒妹不但不管他,最後還下了海。他沒家人,也不肯去救助站,就一直在北街一帶要飯。他以前是個狠人,眼睛長在頭頂上,所有混混都看他不順眼,所以總欺負他,拿煙、拿錢哄他叫爺爺。因為那場架,他沒了門牙,所以都叫他崩牙哥。”
回答老白的是邊城。
“他是上個月病死的,說白了就是凍病了,凍死的,就死在後麵的垃圾站。”康銘歎道。
“唉,也算是個人物。”老白歎了口氣,拿出一道黃紙符,“死都死了,就別在陽世遭罪了,我送他一程吧。”
老白剛想點著黃符,崩牙哥忽然愣愣的盯著邊城手裏的配槍,“你也是警察?”
見他從桌子下麵爬了出來,我急忙攔了老白一把,“等等。他是上個月死的,酒吧著火也是上個月,也許他知道一些我們想知道的東西。”
崩牙哥上前一步,咧嘴笑道:“警官,你們有同事也在這裏喲!”
“唉,原來傻子變成鬼以後也是傻子。”康銘歎道。
“別說話!”老白推了他一把,看向我。
邊城到底是老牌刑警,已經聽出崩牙哥話裏的古怪,咽了口唾沫,問:“誰在這兒?”
崩牙哥眼珠上翻,一隻手從肋下伸出來,伸出兩根指頭比劃了比劃。
邊城一愣。
我笑笑,摸出煙盒,抽出一支點燃了放在一旁的破桌上。
崩牙哥嘿嘿笑著向我連連點頭,伸手把煙捏了起來,膩性的吸了一口,享受的吐著煙圈兒。
“說。”我冷冷道。對於這種人,我實在欠缺同情,哪怕他再可憐,我隻能說他是成年人,變成這樣是自己作的。沒大腦,別生存。
崩牙哥又使勁吸了兩口煙,手一抬,卻是指著下方,壓著嗓子,鬼鬼祟祟的說:“下麵,那個女警姐姐昨天來了,就沒走,她就在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