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偷偷回來
海夜靈也參加了朱倩的葬禮，臨走前，幽怨的看著我說：“你欠我一次。”
“什麽？”我奇怪的看著她，我欠她什麽了？
她沒理我，轉身走了。
蘭花走的時候看我的眼神更加的古怪，竟似有一股深深的怨恨。
忙完這一切，我開始一心尋找將魂魄從蠱中分離出來的方法。
可事實是如此艱難，蠱術神奇，降術更加神秘邪異，單靠蠱母手冊，實在無從著手，所以我和老白商量，決定去一次降頭術盛行的南洋。
我收拾行囊的時候，牡丹一直在旁喋喋不休，說世界那麽大，她想去走走，還說自己活了大把年紀，從沒邁出過國門，實在是人生一大憾事。
她忽然止住了念叨，盯著我的背包，用力吸了吸鼻子，變色道：“當家的，你包裏裝的什麽？怎麽這麽大的死氣？”
“別耍花樣了，老實在家待著。”我翻了個白眼，五指摣開罩住她的小臉，想把她推開。
誰知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正色道：“我沒開玩笑，你包裏有死人身上的東西。”
見她從未有過的正經，我也有點迷糊了。
從天津回來就開始忙著處理朱倩的後事，背包一直沒有整理，可我實在不記得曾往包裏放過別的東西。
難道……
我想到了周德全，那個壞老頭雖然隻露了一麵就被袁向仁給弄死了，可就行徑來看，他的乖張狠辣不輸袁老二，螳螂最終沒能砍死他，可別是這老家夥偷偷搞了什麽鬼。
我把背包裏的東西全都倒出來。
牡丹指著一個灰撲撲的小布包，“就是這東西！”
我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這不是在天津時，在花鳥市場中蠱的怪老頭給我的‘報答’嘛。
牡丹死後在死氣沉沉的鬼車裏生活了超過一個甲子，對死人的氣息很敏感，她應該不會弄錯。
那老頭居然用死人的東西報答我對他的救命之恩？
我皺著眉頭拿起布包，就想扔掉，可又忍不住好奇，想先看看裏麵是什麽，這布包軟趴趴的，也不像是什麽值錢的玩意兒啊。
打開布包，裏麵除了一張不知道是什麽動物的皮革，別無他物。
牡丹驚道：“媽呀，是人皮！”
我嚇了一跳，趕緊把那塊皮丟在桌上。仔細一看上麵的紋路毛孔，可不正和人的皮膚一樣嘛。
這塊皮不知道是用怎樣的方法硝製的，比正常的膚色偏黑，很有韌性。
我本來還以為上麵有什麽，可反正都是空白，這就是一張一尺見方，形狀不規則的人皮。
我光火起來，那個遭瘟的老頭子，救了他的命，他居然用這邪門的東西惡心人，太不是東西了吧？
惱火之餘，我就想把人皮扔出去，剛一開門，就見柳絮手裏提著大包小包，正回頭和對麵鄰居打招呼：“張大媽，您也剛買菜回來啊？”
我立時呆住了，這畫麵怎麽這麽熟悉呢？
曾幾何時，我聽到門外有腳步聲，都會跑去開門，見到的便是這副情景。
柳絮轉過身，衝我“嘖”了一聲，眉頭微微皺起，嗔道：“傻愣著幹什麽？還不趕緊把東西接過去？”
“哦。”我反應過來，卻沒有接她手裏的東西，而是一把將她拉進門，張開雙臂緊緊抱住了她。
柳絮像是被驚呆了，拃著兩手不知所措。
我在她耳邊顫抖的問出了長久以來埋藏在心底的懷疑：“姐，是不是你回來了？”
柳絮的身子劇烈一震，手裏的袋子掉在了地上。
片刻，她用雙臂緊緊的摟住我的腰，卻不出聲。
雖然覺得匪夷所思，可我還是越發肯定，姐姐回來了。
其實從在海棠號上見到柳絮的時候，不，是從進入李東尼房間裏的監控室時，我就有種奇異的感覺。
進去前，房間裏充滿濃烈的煞氣，後來李東尼喊了一聲我的名字，煞氣便在刹那間消失的無影無蹤，然後我就感覺有一雙看不見的眼睛在暗中窺視著我。
我看不見她，但是她卻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再然後，柳絮就莫名其妙的出現在海棠號上……
兩人相擁了許久，柳絮輕輕推開我，看了我一陣，踮起腳尖，在我前額輕輕吻了一下，然後把食指擋在唇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這一刻，我心中的激動到了難以遏製的程度。
我再次將她抱起來，在屋裏轉了好幾圈。
“傻小子，快把我放下，頭都轉暈了。”柳絮笑道，眼睛裏卻閃著淚花。
她一直不肯承認是姐，起初我還納悶為什麽，但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緣由，心卻猛地向下一沉。
當時我就懷疑，海棠號上除了柳詩詩和五通怪，還有一個人從事發時就在監控室裏掌控指揮她們。
柳詩詩在見到柳絮的時候，曾吃驚的說：“小絮？不，你不是她！你是……”
由此可見，之前的確有柳絮這個人。
而現在我眼前的柳絮，絕對是個活人，是個正常人，但我能肯定，她就是姐姐。
姐姐就是那個人，是和她們一起想要用海棠號祭祀鎮海屍母的主腦！
一個人不可能變成另一個人，除非……奪舍！
柳絮見我的臉色陰晴不定，似乎猜到我在想什麽，拉住我的手說：“小安，相信我，我沒有真正害過人。”
我點點頭。
我從未刻意隱藏自己的自私，我的親人回來了，即便她奪人之舍又如何？況且我絕不相信姐姐會做天怒人怨的事。
至於她不肯承認真實身份，我倒是可以理解，而且我也要替她包藏這個秘密。
李東尼借屍還魂，是得到了判官的許諾，而姐姐是偷偷回來的……
“你手裏拿的什麽啊？”柳絮拉著我的手抬起來。
我趕忙鬆開她，把在花鳥市場的事說了一遍，然後甩了甩那張皮，“我這就去把這玩意兒扔了，別再讓我碰上那個遭瘟的老頭，不然非削他不可。”
“先別扔。”柳絮把人皮接過去，翻過來覆過去的看了看，“我見過類似的人皮，這上麵可能記載了某些秘密的東西。”
我用兩根指頭指著自己的眼睛，“我沒瞎，你也沒，上麵有什麽？什麽都沒有！”
柳絮戳了一下我的腦門，“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遇上事多動腦子，你也不想想看，你到底是救了那老頭一命，除非他是瘋子，不然怎麽會以怨報德，單純的送張人皮惡心你？”
她眼珠轉了轉，把臉側過去，看著天花板幽幽的說：“我記得我們柳家的玄門密卷上記載，用鬼血在人皮上寫字，普通情況下是看不見的，隻有被足夠強盛的陰煞之氣籠罩，才能顯現出來。”
“我就喜歡看你睜眼說瞎話的德性。”我笑道。
什麽柳家密卷，她謝大妮兒從小說瞎話就是這副調調，說的自己都以為是真的一樣。
我把人皮攤在桌上，把牡丹叫過來，“終於有用到你的時候了，來，釋放你的煞氣吧！”
“才不要。”牡丹翻了個白眼，“我才不要變成那副死鬼樣子呢，醜死了。”
我跟著翻白眼，心說你本來就是死鬼，隻是你不肯承認。
牡丹眼珠一轉，斜睨向我：“是不是我肯幫忙，你就帶我去南洋？”
我往房間裏看了一眼，小翠還在盤腿靜養，無奈，隻好點頭，“行，你趕緊的吧。”得知人皮上可能有秘密，我有點好奇那是什麽，要知道在怪老頭的心裏，這東西足以抵償救命之恩。
牡丹後退一步，雙手支起虛握成爪狀，然後開始擠眉弄眼，咬牙切齒，不多時，周身漸漸湧出淡淡的陰霾煞氣。
我一邊注視著人皮，一邊給她加油：“凶一點，再凶一點！”
“已經是最凶了，我盡力了！”牡丹跺腳道。
她現在除了臉發綠、身體被一層薄薄的陰煞籠罩，和平常沒什麽兩樣，人皮也沒有任何變化。
“不是吧，剛見到你的時候，你很凶的，怎麽現在連普通的惡鬼都不如？”我鬱悶道。
記得在鬼車裏見到牡丹的時候，她和另外五個伴舞女郎雖然是小嘍囉，但是因為埋在鬼車中長達幾十年，陰煞之氣是極濃重的。
現在再看，這哪是什麽惡鬼，一個發飆的潑婦氣焰都比她要強悍。
“唉，好吃好喝的養著，整天好吃懶做，就算是人也變成廢人了，更何況是鬼。”柳絮扶著腦門搖頭。
我欲哭無淚，牡丹不行，小翠就更不行了，何況小翠還在修養。平常一個個牛逼哄哄，關鍵時候一個靠譜的也沒有，總不能為了這點小事把葉開山召來吧？
忽然，我腦中靈光一閃。
津門袁宅，八爺辦差拘魂，貌似還有條漏網之魚啊！
我連忙抬起左手，念起釋魂咒。
黑煞惡鬼再次現身！
惡鬼仰著頭，可憐巴巴的看著我，抿了抿小嘴，“我餓了。”
我：“……”
“靠！怎麽胖成這德性？”
“他怎麽能胖成這樣啊？”
牡丹和柳絮都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小翠聽到動靜，回頭向外看了一眼，“天，這誰家的孩子，怎麽這麽胖啊？”
我沒有工夫理會三人的驚詫，因為，小胖鬼現身的同時，桌上的人皮起了變化，顯現出一整張密密麻麻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