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九具女屍
見我拿繩梯,海夜靈忍不住問:“你要做什麽?”
我指了指上頂隱約露出的那幾道石縫,“爆炸後出口被封死了,上麵堆疊的石頭空隙裏或許有出路。”
“你要從這裏爬上去?”海夜靈驚恐的看著堆積如山的屍骸,一把拽住我,“不要,那太可怕了,我們再找找看,或許有別的出口呢?”
我搖了搖頭,苦笑道:“這裏是礦井,不是什麽密室。你看看這些礦工的屍骸就知道了,有誰比他們更熟悉這裏的環境?死之前都在爭著向上爬,這就證明上麵是唯一的出路。”
我看著‘白骨山’咽了口唾沫,說:“我從屍骨上方把繩梯放下來,然後去上麵找出口,找到的話,你再順著繩梯上釣台。”
海夜靈再次拉住我,低聲說:“鬼麵鷯哥呢?它不會隻把我們引來這裏就算完了吧。”
我從她腰間抽出匕首帶在身上,又把毒狼刀塞在她手裏,握著她的手指緊了緊,“它敢現身,不管三七二十一,砍死它!”
要踩著骨骸爬上‘井’字形的主釣台,談何容易。
即便堆積如山的是動物的白骨,踩著屍骨向上爬,也要克服極大的心理壓力。更何況是人的屍骨,多數骨骸身上還有著朽爛肮髒的衣服。
我強迫自己什麽都不要想,隻是一味的屏住呼吸,手腳並用的往上爬。
狼眼照射出慘白的光,同樣白慘慘的骷髏環繞在周圍,像是在無聲的訴說著當年的冤屈。
深一腳淺一腳,終於爬上了主支架,綁好繩梯,順著骨骸放下去,再看海夜靈,臉色煞白,神情複雜的難以形容。
我攀著支架一步步往上爬,遇到懸吊的屍骸,就硬著頭皮把它們蹬下來,以便等會兒海夜靈上來的時候不那麽驚心動魄。
爬了大約二分之一的高度,體力過度消耗,我不得不騎在一根橫木上休息。
抬頭看了一會兒,向下方的海夜靈喊道:“上麵都是炸塌的石頭,有洞,有光,出去的機會很大。”
海夜靈勉強點點頭,剛要說什麽。
忽然,一個媚惑的女人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你想去哪兒啊?留下陪我,不好嗎?”
我後背頓時冷汗涔涔,聽聲音居然是周蝶!
“謝安,小心,它在你後邊!”海夜靈叫道。
我一手抱著橫木,一手握住了腰間的匕首,慢慢扭過頭,眼角的餘光瞄到肩上赫然趴著一張青麵紅眼、吐著鮮紅舌頭的鬼臉!
沒等我拔出匕首,就覺得後背被狠狠撓了一下,疼的像火燒一樣。
我急忙抱緊橫木,拔出匕首狠命的向身後劃去。
“撲刷刷”一陣小型的颶風從頭頂刮過,匕首砍了個空,一個黑漆漆的龐然大物揮舞著翅膀從我頭頂掠過,落在釣台對麵凸出的一塊岩石上。
這時我才看清,那是一隻通體漆黑的怪鳥!
怪鳥停在那裏約有半米多高,鳥身的羽毛是黑色的,一雙鋒利的鳥爪卻是血紅色的。
鳥頭比一般的鳥要大的多,也圓的多。
奇的是,它渾身黑毛,偏偏麵部是綠色的,一雙異於常態的血紅色眼睛又大又圓,這使得整個麵部看上去像是傳說中的拘魂惡鬼。怪不得叫做鬼麵鷯哥呢。
兩寸長的鳥嘴也是血紅色,微微向下鉤曲,乍一看,可不就像惡鬼吐出的長舌嘛。
“既然來了,還想走嗎?”鬼麵鷯哥偏著頭,看我的眼神中竟有幾分鄙夷和戲謔。
這次沒有回音,我聽的分明,它模仿的居然是周蝶的聲音!
這說明周蝶根本不是第一次來山河礦,她和日本人……
不等我多想,就聽海夜靈大喊:“小心!”
我猛一激靈,見鬼麵鷯哥還在原處沒動地方,身後卻又是一陣勁風卷來。
鬼麵鷯哥不止一隻!
我大驚的同時勃然大怒,雙腿夾緊橫木,身體往前一趴,同時一擰腰,側過身憑借感覺伸手向後抓去,攥住一根粗樹枝般嶙峋的事物,說什麽也不肯再鬆手。
一聲刺耳的怪叫在頭頂響起,一股巨大的力道差點將我從釣台上扯下來。
我夾緊雙腿,右手匕首向上狂砍,沒幾下,就覺得一股熱血兜頭淋了下來。
“八嘎!”對麵的鬼麵鷯哥怒了,竟然用男人的粗嗓門罵了一句日語,騰空向這邊飛了過來。
“我艸你媽!”
我用匕首砍中偷襲的鷯哥時,抓著它爪子的左手也被撓的鮮血淋漓痛徹入骨,不由得激發了狠勁。
感覺對方掙紮的力道越來越弱,虎吼一聲,將手中的鷯哥向著一根凸出的角鐵上甩去。
又是一聲怪譎淒厲的慘叫,鷯哥的身體被穿在了角鐵上,撲騰了兩下再不動彈,鳥血順著傷口洶湧噴出,沿著主支架向下流去。
半空中那隻鷯哥像是痛失考妣般發出一聲聲悲痛絕倫的鳴叫,振動翅膀瘋了似的向我俯衝下來。
“你他媽怎麽不學人話了?”我怒罵一聲,揮舞匕首迎敵。
不料這狀若瘋魔的家夥行動快如閃電,明明是迎麵而來,一眨眼的工夫就飄忽到了背後,不等我來得及反應,後頸一陣火辣辣的劇痛,鮮血頓時浸濕了後背。
接連幾次,都被這撮鳥偷襲成功。
我又驚又怒,偏偏捕捉不到它的動作。
眼見這撮鳥再次迎麵撲來,在它閃身掠過的一瞬間,我一咬牙,鬆開腿,憑借感覺揮舞匕首斜剌剌向一側砍去。
伴隨著一聲慘烈的鳥鳴,一蓬熱血濺了我一臉。
失去了攀附,我不由自主的向下墜落。
“謝安……”
在海夜靈的叫聲中,我一頭紮進了白骨堆裏。
惡臭通過口鼻鑽進肺腔,我差點沒熏死過去。
手忙腳亂的向外爬,手臂扒拉的時候,手中的匕首忽然發出一陣“嘎啦啦啦”的聲響,像是從鐵柵欄上劃過似的。
緊跟著,我就覺得渾身像是被火燒了一樣,先是一陣灼熱的劇痛,緊接著又像是墜入了冰窖,冰寒刺骨。
我強忍著痛苦,憋著一口氣鑽出了骨堆。
喘著粗氣四下張望,發現海夜靈不見了。
“謝安!我在這兒!”
我順著聲音一看,這娘們兒居然爬上了釣台,手裏握著毒狼關切的看著我,看樣子是想上去幫忙,結果晚了一步。
“你沒事吧?”
“死不了!”我掙紮著爬起來,見那隻該死的鬼麵鷯哥正趴在不遠處苟延殘喘,暴怒的衝了過去。
衝到跟前,定睛一看,氣先消了五分。
原來這家夥被我一刀砍落,從天上掉了下來,鳥頭正好磕在了一個骷髏頭上。腦漿迸裂,眼看是活不成了。
我本來想不再管它,剛一抬腳,卻被鳥屍旁兩粒綠色的閃光吸引。
蹲下一看,竟是兩顆圓滾滾的眼睛狀珠子。
抹了抹,上麵有不知名的粘液。再看鬼麵鷯哥血糊糊的眼窩,才知道這是它被磕出的兩個眼珠子。
奇怪,它的眼睛明明是血紅色的,為什麽變成綠色了?
兩粒眼珠質地堅硬,散發著幽光,看上去不同尋常。
我把珠子貼身藏好,又在鳥屍上踢了一腳。這撮鳥狡詐多端,詭異的很,絕對不是什麽好東西。
海夜靈見我沒事,果斷向上方爬去。
我緩了緩,再次踩著骨骸堆攀上了釣台。
正一門心思往上爬,上方的海夜靈忽然驚道:“你快看,下麵是什麽?”
我連忙低頭看去,一顆心差點從嗓子眼裏蹦了出來。
剛才從上麵掉下來,堆積的白骨被砸的四下分散流落。
這會兒再一踩,又往旁邊散開不少。
‘井’字形釣台的中央,竟然露出一個碩大的鐵籠子。
仔細一看,籠子裏竟並排躺著九個一絲不掛的女屍!
九具女屍姿態都很安詳,雙腿並攏,雙手在腹部交握,像是睡著了一樣。
女屍保存的十分完好,沒有一點腐朽的跡象,甚至讓人懷疑她們還活著,雪白的身體還能將男人的手彈開。
她們每個人的臉上都戴著一個鐵製的麵具,由於光線不好,麵具又是黑色生鐵所鑄。無法看清麵具的具體形象,隻讓人覺得說不出的詭異。
一路驚悚,渾身傷痛,我再不敢旁生枝節,強忍著好奇,催促海夜靈上去尋找出口。
經過另一具鷯哥屍體時,我仔細看了看它的麵部,這隻鷯哥的鬼臉不明顯,一雙眼睛呈死灰色,沒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
兩人曆盡艱辛爬到了釣台頂端,終於在亂石間找到一個可以容人通過的縫隙。
“我們出來了?”海夜靈有點不相信的看向我。
我點點頭,往上指了指,“那是天。”
往遠方指了指,“那是山。”
往下方指了指,“那是……藍悟能!”
山窩裏的藍蘭聽到動靜,抬眼看過來,“小安子!”
我和海夜靈跑下去,見到眼前的情形都吃驚不小。
海胖子渾身是血,正拿著一把不知道從哪兒找來的東洋刀,對著一具屍體狂劈亂砍。
屍體穿著日本軍裝,身首分離,腳也早已被砍斷,赫然就是在火車裏被我糟蹋的不成樣子的宮本。
藍蘭的腳本來就受了槍傷,這會兒鞋襪已經被血染成了紅色。
無妄的樣子最是可怖,盤膝坐在那裏,臉色死灰,一點血色也沒有。合十的雙掌鮮血斑駁,兩個大拇指竟然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