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2奪回魔家的榮耀!
吱呀——
被貼著封條的銅門被推開,一股帶著黴味的悶熱,迎麵撲來。
偌大的院子裏,沒有一個人影,樹葉因為常年未曾修剪長得異常茂盛。
魔娘拎了拎手上的包裹,踱步走進去,她沒有回自己的閨房,也沒有去大廳,一進門就朝著祖父生前最喜愛的書房直奔而去。
房間裏的擺設少了很多,值錢的似乎都被搬走了,隻剩下了一把竹藤做的搖椅,那搖椅變得十分的陳舊,一抹一手的灰。
牆上掛著的山水畫沒了,四處都是空蕩蕩的。
魔娘看了那書房半響,緩緩的坐在了搖椅上,偌大的夕陽在她的身後落下,四麵而來的風鼓動著她的上衣,沒有人知道她此刻的想法,她在微笑,眼睛望著窗外的浮雲,手指用了力氣,拿著木盆,去井邊舀了水,解了包裹,彎著腰,把書房上上下下都清理一遍。
路過池塘的時候,蓮花開的正旺,摘了一朵,隨便取了個罐子,置放在了檀木書桌上。
祖父喜歡幹淨,她縱然再沒有出息,也不要讓這裏看上去髒兮兮的。
扯開布,潑了墨,兩三筆就勾勒出了一幅駿馬奔騰。
曾經有人預言,縱然再過四年,也沒有人能及得上魔家大小姐揮灑成畫,挑劍焰舞的手法。
確實如此。
她的容顏,她的才華,她的如火青春,讓每一個見過她的人,都難以忘卻。
然而,女人不比男人。
羨慕久了,就會招來怨恨。
魔家會敗,似乎也正是如此。
以前的她不懂得收斂,現在的她,已經從一團火變成了一灘水。
她的棱角被磨的很平,平的再也找不到當年的光芒。
但是,隻有仔細看就會發現,她的眼睛裏藏著比誰都多的堅韌。
“祖父,我答應你,魔家在,魔娘在,魔家亡,魔娘亡。十年,十年之後,我會把曾經屬於魔家的光耀全部都奪回來。”
魔娘站在靈位前,取了三根香點燃,聲音很淡,卻字字清晰。
她沒有浪費太多的時間,說完這句話,便走進了自己的閨房,棉被攤在木床上,蓋了一層白布。
魔娘掀開白布時,整個屋子的塵土都飛了起來,幸運的是白布下麵的棉被是幹淨的,還可以用。
她淺笑著把棉被扛在肩上,想要趁著太陽沒有下山的時候,曬上一曬。
在院子裏找到一個木棍,魔娘輕輕地逐一拍打著棉被褥墊,既拍去灰塵,也能讓棉花更加蓬軟,吸了陽光之後,聞起來也舒服。
就在她忙東忙西的時候,書房那邊似乎響起了什麽動靜。
起初的時候,魔娘還以為是有野貓跑進去了,直到她聽到有東西響動的聲響,她才眯起了眸,單手撐著木棍,朝著書房走了過去。
果然,那裏麵有三個人影,正呆呆的看著書桌上的夏蓮,嘴巴張得很大。
魔娘一愣,手上的木棍跟著滑落到地上,接著緩緩的笑了起來:“遼叔,煙兒,阿紫,”
年長的男人猛然轉過身來,表情一變,已經日漸的蒼老的五官染上淚痕,迎著魔娘跑過來,差點就顧不得禮數,想要把她抱進懷裏:“小姐!是你?真的是你?”
“是我。”魔娘笑著,明亮的牙齒露出來,察覺到了他的動作之後,主動伸出了手:“我回來了。”遼叔是魔家的管家,她還沒有出生的時候,他就跟在祖父身邊服侍了,小時候她淘氣犯了錯,他都會想辦法幫她遮掩,雖為下人,卻勝似親人。
“瘦了……也長高了。”遼叔用看孩子一樣的目光看著她,摸到她瘦到不能再瘦的手腕時,眼睛濕潤的厲害。
魔娘卻隻知道笑,像是突然之間就不會說話了。
魔家還有人,除了她之外,還有人在……有什麽比這個還值得高興的。
旁邊的兩個丫鬟也跟著哭,走過來抱住魔娘的腰,眼淚磨挲著喊了一聲“小姐”……
她們都比魔娘小,是當年貼身伺候魔娘的小侍女,短短四年已經長成了大姑娘。
魔娘用手摸了摸她們的頭,嗓音溫柔:“別哭了,好不容易見了麵,怎麽一個接一個都哭成了淚人。”
她不說還好,一說,那個叫煙兒的丫頭哭的更大聲了,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開始朝著她訴苦,抱怨這個抱怨那個。
魔娘隻好伸手把人抱住,笑顏裏帶了寵溺:“這些年來,謝謝你們幫我守著魔家。”
遼叔看了看她,似乎是想要說點什麽,最終沒有開口,把人拉開,總歸是都破涕而笑了起來。
回家第一天,必須吃一頓團圓飯。
遼叔一邊收拾的廚房,一邊笑著說:“現在小姐回來了,朝廷貼著的封條也就沒有用了,按照皇上的意思,咱們也可以重新過活了。”
魔娘聽著並不開口,低著頭去摘青菜,線條優美的側臉在黃昏下,顯得異常溫暖。
遼叔見了,驚訝的叫出聲:“小姐,你怎麽能幹這個?放下,我來!”
“遼叔。”魔娘按住他的手腕,笑意溫和:“我怎麽不能摘菜?你煮飯,我幫你打下手,這樣多快。”
遼叔看著她熟練的把菜葉掐掉,喉嚨艱難的動了動,他不知道小姐這些年來過的是什麽生活,但是他能想象得到,她受了多大的苦。
那雙手,拿起弓箭來就能獵下飛鷹,舉起長鞭來就能取人頭顱……然而現在,卻在做著最低下的事。
普通官員家的小姐們都尚且十指不沾陽春水,更何況是在京城跺一跺腳,就足以讓軍隊搖上一搖的魔家。
老爺子向來疼她,舍不得小姐受一點苦。
其實豈止是老爺子疼她,就連他們這些個做下人的也從心底裏喜歡服侍……
在這個世界上最讓人痛苦的不是一直生活在貧困的底層。
而是一夕驟變,從受人追捧的高處摔下,失去所有。
這些年來,他心中總是隱約會擔心,擔心小姐過不去那道坎,更擔心她揪著過去,看不清現在的局勢,由著性子胡來。
尤其是在對待南宮家那位少爺的問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