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7章 烈火鋼釘
呂氏說話的時候，皇上一直冷靜的看著她，那種疏離感，卻讓她心悸，就仿佛實在看一個從不曾認識的陌生人一樣。
其實夫妻數十載，呂氏依舊還是不了解皇上的，她不知道皇上對自己女兒的虧欠到底是怎麽來的，所以這一次，注定會惹怒他。
話剛剛說完，皇上手頭的百花九玉碗就被揮灑在地上，直直的砸在了呂氏的麵前，讓她不由自主的身子往後縮了一下。
此一刻的呂氏將頭垂得很低，而皇上則嘲諷的看著她，站起身，走到呂氏的麵前，彎腰，用手掐住呂氏的下巴，強迫她看著自己，眸子裏隱隱流露出的殺意讓呂氏心驚，她這十幾年來，自從女兒蘇水玉去世之後，得到的目光無不是疼愛與聯係，從來不曾見過這樣的場景了。
呂氏整個人都如同置身於烈火之上不斷的炙烤一樣，備受煎熬。
簡直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的時間，才終於等到皇上再一次的開口說話，隻不過這一次他卻突然改變了主意，讓呂氏有些疑惑，甚至於是震驚。
“既然愛妃如此疼愛自己的幼弟，朕顧念這我們夫妻間的情分，也定會寬宥一二的，隻不過呂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杖責七十。”
皇上見呂氏眉心一鬆，嘴角露出一抹殘酷的笑容，像是從地獄出來的羅刹，話鋒一轉，道：“隻不過呂喆的這件事情，涉及皇室和太子，他又是修兒的舅舅，做出這種事情來，可是很容易被有心人提起，到時候不僅僅是呂喆，就連整個的呂府，乃至二皇子府都將受到不小的波動，若隻是杖責七十，恐怕眾人不服。”
看著呂氏因為自己說的話，突然提上來的緊張情緒，皇上的心中卻變得開心了不少，看著他們又惶恐又害怕的情緒，繼續說道：“朕記得，前朝也有過類似的事情，若是雙方有爭議，那就讓犯事之人從烈火鋼釘上麵滾過去。”
皇上隻不過稍稍的有所提及，呂氏父女便受不了了，呂延義甚至差一點昏死在大殿之上，而呂氏還算是不錯的，隻不過是眼睛瞪的極大，抬頭悲痛欲絕的望著皇上，在望到那能夠凍結人心的冰冷時，甚至有一瞬間都不敢呼吸，修長的指甲因為害怕又或者是震驚，死死的摳進腿中，有絲絲鮮血沁出來，卻沒有絲毫的察覺，甚至連痛意都消失了。
“不過朕也並非無情之人，念在你們宋家往日的功勞，還有愛妃為朕誕育皇子成年，若是呂喆能夠滾過火刑釘板，朕便寬恕呂喆，前塵往事一筆勾銷，如果有人還想用這件事情來攀咬修兒，朕自然也是絕對不許的。”
呂氏深深知道這是皇上最後的讓步，所以隻能深吸一口氣，戳了戳旁邊已經快要隻出氣不進氣的父親，趴在地上重重的磕頭。
“臣妾遵旨，謝主隆恩！”
而呂延義這個時候就已經如同是行屍走肉一樣，沒有靈魂的磕頭領旨。
為了懲罰呂氏父女今日的無禮，皇上特意恩準呂喆的刑罰在禦書房的殿前實行，讓他們兩個親眼看著這樣的一幕。
皇上身邊的人辦事都十分有效率，太監很快就見刑具準備好，尖銳的釘板上麵鋪滿了燒的通紅的火炭，空氣中浮動著熱氣。
呂喆站在刑具麵前，熱氣熏臉，雖然來的路上，已經有人和他好好的說過了今天的事情，更甚至為他分析好了利弊，讓他知道到了禦前應該做什麽，不應該做什麽，而呂喆心裏清楚，無論自己是不是被冤枉的，一旦涉及太子，他便是掉入了萬劫不複的深淵。
縱使已經做好準備，可是心中卻依舊恐懼，雙手攥拳，還是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從生理上抗拒。
望了一眼高處的皇上和自己的父親與姐姐，眸子裏的含著許多複雜的感情。
皇上一揮手，便有侍衛上前要將呂喆推到刑具上麵，動作粗魯殘暴，讓呂氏父女的心頭一顫，卻也無可奈何，隻能咬緊牙關，一句話不吭的繼續看下去。
呂喆皺眉，身子還在不停的往後縮著，不斷掙脫侍衛，依舊不敢上前。
這個時候，隻聽到身旁有一個老太監幽幽的說了一句話，呂喆的表情如同遭到雷劈一般難看，糾結猶豫的半晌，最終自己艱難的橫躺在地上，心一沉，滾上釘板，鋼尖刺進呂喆的肉中，身上的衣服被刮破，鮮血立刻溢出來，全身沒有一處可以幸免。
起初呂喆咬緊牙關不肯呼痛，隻是痛感侵入全身上下的每一處，免不得讓他的五官扭曲起來，行動也變得緩慢。
寂靜的空氣中，隻有紅炭燒灼皮膚的聲音，‘滋滋’的響聲傳入眾人的耳朵裏，有許多已經別過頭不忍心再看下去。
他們都知道，即便是呂喆滾過去，估計也活不成了，即便是可以僥幸活下去，估計也是個殘廢！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呂喆已經由富貴的公子變成一副落魄模樣。
皇上目光順著台階望過去，下麵哪裏還有呂家千嬌萬寵的大公子，隻剩下渾身是血的人艱難的滾過一道道利刃。
誰也沒有想到呂喆居然是如此有骨氣的人，已經過半，愣是一聲未吭。
隻不過即便是一聲未吭，依舊讓呂氏父女內心煎熬，甚至呂延義已經受不住暈死過去不知道多少次了。
偷偷用袖子將自己眼瞼淚水抹掉的呂氏再望向高處的時候，那抹明黃身影已經不見了，仿佛所有的情緒都克製不住，眼眶的淚湧上來。
底下是自己親眼看著長大的弟弟，從小沒有受過什麽苦，可是如今卻要遭受這樣的酷刑。
而下麵的呂喆此刻隻感覺自己的血快流幹了，身上已經是千瘡百孔，血肉模糊，還帶著焦糊的味道。
又過了一炷香的時辰，太監推門而進。
“皇上，已經行刑完畢，如何處置，還請皇上明示。”
最後所有人隻知道呂延義帶著不成人樣的呂喆回了自己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