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上趕著送命
“主子？”
索塔爾不懂湘漓郡主的意思，反問了一聲。
“我腿麻了，讓我緩一緩。”
湘漓郡主哆嗦著起身之後，被索塔爾攙扶著走了幾步才逐漸的好起來。
那雙白皙的手觸碰到白土絨披風的時候，那種蓬鬆溫暖的感覺，湘漓郡主的嘴角卻耷拉下來，臉上也不免露出苦澀。
不知道穆驍是不是也同索塔爾剛才那樣為棠溪披上披風。
歎了一口氣，心傷卻也是無濟於事的，主仆兩個人緩步回了自己的營帳中。
吃過晚飯後，倒是寂靜了一片，耳邊處隻響起來兩聲啼鳴，倒是不免生出幾分蕭條的感覺來。
“今日可有什麽大事。”
水燒開之後不停的冒泡，傳到人的耳中，卻覺得有些淒厲。
穆驍在一旁將茶餅掰開，少放了一些在茶壺之中，隻等著棠溪將熱壺中的水倒進去，那熱水剛剛觸到茶葉，便瞬間蓬發開了，如同驟然開放的花蕾一般，開出翠綠色的花朵來，在這光禿禿的南境裏麵，倒顯得格外賞心悅目。
自從上一次嚐過好處之後，此後的用茶便都是穆驍來泡了，看著他行雲流水的動作，棠溪隻覺得賞心悅目極了，托腮看著，一刻也不舍得移開。
“嚐一嚐！”
茶泡好之後，遞給棠溪，清香味發散至每一處，盡管沒有喝到口中，可是舌尖卻仿佛已經感受到了。
“你說說，對自己之前的記憶一無所知，泡茶的本領倒是幹碎利落，甚至越來越好了。”
晃動著手上的茶杯，看著青綠色的茶水，忍不住感歎起來。
穆驍聽著她的話，眼神忽然閃爍了一下，腦海中不自覺便浮現出一個女子的麵孔，最近這段日子，她的出現越發頻繁起來，甚至還伴隨著許多不同的片段，不過卻都是碎片記憶，根本沒有辦法拚湊成一整個。
“穆驍，穆驍。”
沒有聽到穆驍的回應，棠溪的目光從茶杯上麵移開，望過去，正看到他目光失神起來，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揮揮手，叫了兩聲，如此才打斷了穆驍原本的思緒，回過神，咳了兩聲，抿了一口茶水，才緩緩說道：“今日皇上身邊的侍衛長來了軍營之中。”
這個消息棠溪是不知道的，聽到之時像是覺得驚訝，隨後便有些感傷。
“你怎麽了？”
看她情緒突如其來的轉變，穆驍實在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才惹得棠溪忽然傷心起來。
麵對著穆驍的不知所措，棠溪則是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將事情的原委說給了他。
“當日我不知道你的情況，有一日傳來消息，說你摔下懸崖，性命快要不保，故而求了皇上來南境尋你，皇上可憐我一個女子，所以便讓他身邊的侍衛保護我前來……到了南境之後，我遍地尋你不得，後來中了蠻子的埋伏，他們二人為了保護我，全部死去敵人的刀劍之下。”
一番經曆說的栩栩如生，好像就發生在眼前一樣。
話說罷，眼中含著的淚珠也同時將從臉頰上緩緩地滑落下來，聲音也帶著哭腔。
穆驍並不知道她為了見自己還經曆如此種種，在她說起來的時候，忍不住提起心來，看她哭的傷心，便伸手將她攬入了自己的懷中，不斷的安慰起她來。
等到棠溪的心緒漸漸平緩起來，穆驍才將剛才的話茬繼續撿起來，隻不過刻意的避開了侍衛長一人，免得徒惹棠溪傷心。
“今日雖然沒有結果，可是總歸要有一個決斷，無論怎麽選擇，我所說的辦法，都是最為合適的。”
棠溪何嚐不知道穆驍所說，蘇君墨貴為皇子，絕不可以以身犯險，而遲青身為主帥，也定要留在軍營主持大局，如此想來想去，穆驍無論是從身份還是威望來說，無意是最合適的一個人了。
“可是……”
這明明就是一個圈套，有去無還，不過是讓人白白的送去性命。
此話在棠溪的心裏，卻沒有說出口，那雙清澈的眼睛凝起來，望向穆驍，但是更多的這像是質問，無聲的質問。
她不相信穆驍會不知道，可是既然知道，怎麽可以如此上趕著送命呢！
棠溪不願意接受，明明是說過要好好保護自己，說過這場戰打完就要好好的陪她，可是如今他卻這樣和自己說。
穆驍頭一次覺得一個人的目光卻宛若酷刑一般，讓人難以忍受，他寧願棠溪同自己鬧一場，卻比如今這般望著自己要好受一些。
“其實，其實也並非就一定會死，也許還有活下去的生機的。”
此番話說出來棠溪不禁覺得好笑，連他自己說出這話來，底氣都是虛的，他都不相信的事情，又怎麽奢求可以說服自己呢！
棠溪還是一句話也不說，隻是別過頭去，手摩挲著那微微發燙的茶杯，心中卻如同被人用刀子挖去了一塊一樣，痛的說不出話來，更甚至此刻都不想與穆驍在對視。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外麵風聲的呼嘯越來越厲害，而屋內的兩個人卻誰也沒有了動靜，隻靜靜的坐著，一句話也不說，手裏的那盞茶從燙嘴變得發涼，一如兩個人此時的心境一般。
燭火跳動，晃了棠溪的眼睛，回過神早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我……”
穆驍想要打破這個僵局，可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隻木訥的到了一句早些睡，起身便離開了。
風從他掀開的簾子縫隙裏麵鑽進來，同棠溪撞了一個滿懷，在屋中大氅之類的東西都脫下身，此時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雙手搓臂，才有了些暖和氣。
此一刻棠溪卻又有些後悔起來，她看得出穆驍主意已定，一旦前去，恐怕就是天人永別，又何必在此刻鬧得如此，可她聽到的一刹間卻克製不住自己的脾氣。
明明什麽都還沒有做完，他卻如此決絕，舍得拋下她去赴死。
思來想去，竟然一夜都不曾閉眼，直到快要黎明的時候才眯著了一小會，卻被噩夢驚醒，自此便是再無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