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軍朽
淚如泉湧，棠溪此時已經泣不成聲了。
“棠姑娘，我們兄弟是心甘情願的，自從你說過我們的命和你的命一樣珍貴之後，我們兄弟便已經決定，無論發生了什麽，就算是拚盡了性命也一定會護你周全的。”
軍宇不知道從哪裏迸發出來的一瞬間的力氣，起身緊緊的握住了棠溪的手，眼神中帶著濃濃的哀求。
“棠姑娘，你快走，快……快走！”
話說完之後，軍宇緊攥著棠溪的手便沒了力氣，重重的落在了地上，身子也又一次摔了回去。
“軍宇，軍宇！”
棠溪再也忍不住，隻是無論怎麽叫他的名字，都再也得不到回應。
他到死都在求自己快走，棠溪此刻的心就好像被誰狠狠的挖走了一塊一樣，痛的不行，手抖得如同篩子一般撫上了軍宇的臉，給了他最後的一點體麵，將他睜著的眼睛得以閉上。
將軍宇放置在石頭後麵之後，棠溪便發瘋了一樣往回跑，隻不過等到棠溪跑回去的時候，再也沒有蠻子了，地上隻剩下一片血水和屍體。
“軍朽，軍朽！”
棠溪的心深深的抖了一下，整個人都跪在地上，不斷的尋找著軍朽的麵孔，裙子上沾染了血水和汙泥卻也沒有半點在意。
終於在最中間的地方，找到了軍朽，他的腹部插著一把長劍，直直的沒進了整個身子，血染透了他整個的身子，還在拚命的往外流下來。
棠溪覺得自己已經抖得不成樣子，跪在地上將軍朽扶起來，還能夠感受到軍朽在一陣一陣痙攣的顫抖著。
“軍朽，軍朽你怎麽樣！”
軍朽看到棠溪的時候，原本痛苦猙獰的表情變成了燦然一笑，雖然臉上全是汙泥，卻絲毫沒有影響他。
“棠姑娘，你快走吧！這裏髒，把你的衣服都弄髒了。”
軍朽因為痛苦，說話斷斷續續的，想要為棠溪擦眼淚的手也深深的忍住了，看著手上的汙泥，怕弄髒了棠溪的臉。
“不，不，我這就帶你離開，你會活下來的。”
此時的棠溪心裏有一些奔潰了，她接連看著兩個人都如此慘痛的倒在自己的懷裏，可是她卻隻能夠眼睜睜的看著，什麽也做不了，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讓她產生了從未有過的挫敗感。
軍朽搖了搖頭，聲音也逐漸開始微弱起來，喘氣越來越明顯也越來越艱難。
“不，棠姑娘，你快走吧！一會若是蠻子在折回來就不好了。”
棠溪將眼淚擦幹淨，用同樣的辦法將軍朽拖到了軍宇的所在處，隻是她沒有感覺到，在半路上的時候，軍朽就已經走了。
癱坐在地上，看著兩個原本生機勃勃的人如今都了無生機，每個人的身上都插著一把劍，棠溪的神情甚至有些遊離起來。
呆坐了好久，她才終於起了身，四處尋找，終於找了一處土質鬆軟，風水也算是不錯的地方，將他們兄弟兩拖到那地方，便開始跪在地上用手指把土一點點的扒開。
“這裏雖然不是有山有水，但是我看了，這裏的樹木還算多，算得上是能找的最好的地方了，我便先將你們埋在這裏。”
一邊挖還一邊念叨著什麽，好像在自言自語，又好像再和他們兄弟兩說話一樣。
足足過去了半個時辰，棠溪的手都開始不停的滲血了，這土還是沒有挖下去多少，在這樣下去，恐怕就算是棠溪的十根手指頭都磨沒了，也沒有辦法讓軍宇和軍朽兩個兄弟入土為安。
“需要幫忙嗎？”
在棠溪埋頭苦幹的時候，路過一個小丫頭，她本來不欲多管閑事，可是看到這個女人如此折磨自己，終究還是心軟的開了口。
棠溪聽到聲音，有些緩慢的回過頭去，率先一眼看到的就是她的眼睛，那雙眼睛十分水潤，黑漆漆的好像是碩大的葡萄一樣，眸子裏透著狡黠聰穎的光芒，活脫脫像是一隻小狐狸模樣。
在上下打量之後，發現這個小姑娘倒是十分的瘦弱，長得不高，手上除了骨頭好像就隻剩下皮了一樣，麵色蠟黃，一看就是有些營養不良。
“你是誰？”
對於這樣一個小姑娘，身邊沒有一個大人，卻出現在戰亂的附近，棠溪一瞬間便提起了防備之心，眼神緊緊的盯著她，十分警惕。
“我叫小枝，爺爺前幾日不見了，我出來找爺爺。”
小枝揚起了一個小太陽般燦爛的笑容，天真無邪好像根本看不出棠溪目光中濃濃的警惕。
“找爺爺？”
棠溪有些不相信的擰起眉，心中隻覺得她在說假話，這小丫頭的表情實在太過輕鬆，絲毫也看不出被拋棄的害怕和驚恐。
“你到底是誰？”
對於棠溪的不相信，小枝無奈的聳了聳肩膀。
“我家就在附近，你可以跟我去瞧一瞧，而且我一個小丫頭，對你一個大人來說也是沒什麽危險的吧！”
棠溪心中思量了一下，卻是如同她所說的，這小丫頭麵黃肌瘦，若說動起手來絕對不是自己的對手。
“我為什麽要和你回家？”
縱使和小丫頭動起手來沒什麽，可是不代表著小丫頭家裏不會藏著什麽人，看她那雙狡黠的眼睛，便能夠感覺到著小丫頭的鬼主意肯定不少。
棠溪在此長了一個心眼，並沒有跟著小枝回家，反而是小枝自己回家拿了兩個趁手的東西，一大一小足足刨了有一炷香的功夫，終於刨出了一個足足能夠裝下兩個人的大坑。
費勁所有的力氣將軍宇和軍朽兩兄弟拖進坑中，朝著他們兩個人拍了拍，一邊填坑，嘴裏麵還一邊念念有詞。
“這外麵的條件不好，如今戰亂，百姓能逃走的就都逃走了，買不到棺槨，你們便湊合湊合吧！總歸人死了便都是白骨一捧，有沒有棺槨都是一樣的。”
一小會的功夫，大坑便被徹底的埋上並且高高的鼓起了一個墳頭，棠溪放下受傷的東西，跪在前麵，磕了三個頭，才緩緩的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