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屬下
蒼老褶皺的手在離開手腕的時候，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語氣是滿滿的擔憂。
“他本就傷的太重，氣血兩虧，再加上長時間的昏迷，剛剛醒過來受到劇烈的刺激，養傷的環境又不好，若是他的求生意誌不強，恐怕很難熬過去了。”
小枝看著爺爺不容樂觀的表情，心中頓時咯噔一下，若是連爺爺都這樣說，恐怕床上之人就真的快要挺不過去了。
在蠻子攻打南境的那一天起，所有人都要經受著戰火的摧殘，而人命在戰亂的時候是最不值錢的，隻是一眼望去，便可以看到隨地隨處都是堆積如山。
“可是，爺爺，他不是……若是他死了，那……”
照理說小枝本不應該有太多的情緒，可是此刻卻欲言又止。
白頭老爺爺的臉上也露出了為難的神色，他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已經經曆過無數歲月摧殘的麵容也撫上了不少的憂傷。
“爺爺，若是他死了，那我們……”
小枝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白胡子老爺爺給打斷了，他那雙看遍了世間滄桑百事的眸子已經變得渾濁，可是在望向小枝那雙清澈眼眸的時候，卻還是閃過頗多的不舍。
“若是他死了，小枝你自己便去找一處安生的地方吧！”
小枝聽到他這麽說，一直隱忍的淚水終於像是決堤的瀑布一樣，噴薄而出，止也止不住，她不管不顧的撲到爺爺的懷裏裏麵，嘴裏還含糊不清的說著什麽，聽得白頭老爺爺更是一陣心酸。
“小枝，這邊是我們沈家的宿命，我們一輩子是他的屬下，若是主子死了，當屬下的便絕不會苟且偷生，你，你是姑娘，便不用，不用的。”
白頭老爺爺輕輕的拍了拍小枝的頭，話中也有些哽咽起來。
“小枝，你聽爺爺的，若是他真的熬不過去，你便自己去尋一個安生的地方，這些年你跟著爺爺從來沒有過上半天好日子，如今你的本事也夠你活下去的了。”
越說越淒涼，小枝的眼睛腫的好像兩個桃子一般，不停的搖著頭，好像撥浪鼓似的。
“不，爺爺，你不能不要小枝。”
小枝此時看向穆驍的神情有些複雜起來，她本來以為踏破鐵鞋無覓處，終於尋到了這個人，他們祖孫至此之後終於能過上好日子，卻如何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光景。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霓要出現，都怪你。”
小枝衝到穆驍的身前，痛苦的嘶吼著，最後直到哭累了，才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就在白頭老爺爺要將小枝抱出去的時候，床上的人卻有了動靜。
穆驍隻覺得全身發冷，好像整個人都掉進了冰窟窿裏麵，耳邊還想起稚嫩的略帶怨怪的嘶吼聲，隻不過卻尋不到那聲音的來源，就仿佛是從四麵八方溢出來一樣。
周邊越來越冷，穆驍忍不住的開始打哆嗦，嘴也被凍得打起顫來。
“好冷，冷……”
白頭老爺爺聽到穆驍含糊不清的聲音之後，特意的湊近了，聽清後用手蓋上他的額頭，碰到的時候就被深深的嚇了一跳，簡直燙的嚇人。
若是在這樣燒下去，恐怕就算不死，也會被燒成一個傻子。
糾結了許久，才似乎是終於下定了決心，跑到著屋子的一個東南角，在牆角下麵挖了幾下，居然扒出來了一個小木盒子。
那木盒子一看便是價值不菲的模樣，上麵的花紋都是神獸的紋飾，上麵還鑲嵌著寶石，雖然長久的埋在地上，但是卻沒有一絲腐爛的痕跡，甚至發出一股淡淡的幽香。
白頭老爺爺將木盒捧了出來，手都有些顫抖起來，輕輕的撣去了上麵的土，小心翼翼的從懷裏掏出了一把金質的鑰匙，對準了木盒上的鎖，手顫顫抖抖好幾次，才終於勉強的將它打開。
裏麵是一塊水潤光澤都極好的玉佩，上麵雕刻的是長命鎖的形狀，在背麵則有一個碩大的字——憶。
沒想到將近二十多年過去了，這東西居然還有機會重見天日。
白頭老爺爺的頗為感慨，在轉頭看向穆驍的時候，腦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拚了自己這條老命，也一定不能讓他就這樣死了。
將孫女小枝安頓好之後，白頭老爺爺獨自帶著穆驍前往軍營之中。
他們住的地方本就離著戰場不遠，所以不到一天的時間，就到了地方，穆驍雖然因為立下了許多的戰功而聲名遠揚，但卻也並不是所有人都認識他，更何況他此時還昏迷不醒，更加說不出自己的身份。
“走走走，軍營重地，是你們這種人可以隨意進去的嗎？”
“軍爺，軍爺，您有事好商量，老夫是真的有事，還勞煩您給通報一聲，就說老夫要見你們的主帥。”
白頭老爺爺鞠著一張笑臉，聲音也謙卑的很，隻不過說出的話卻讓守門的士兵嚇壞了，甚至覺得來了一個瘋子。
“呸，就你還想將我們主帥，你是個什麽東西，我可告訴你，我們主帥如今可忙著呢！南境戰事緊急，沒空……”
“啪！”
還沒有等人說完，便隻見一條鞭子甩在麵前，狠狠的將地抽出了一條深深的印記，掀起漫天的塵土，惹得眾人都擋住了眼睛，不停的咳嗽著。
“是誰讓你們如此蠻橫無理的。”
隨著鞭子聲之後便是女子的嗬斥聲，待到塵土盡散之後，則看到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子站立在麵前，手中鞭子被收了回去。
“郡主，郡主我們，我們……”
那守門的士兵見到湘漓郡主之後猛地抖了抖身子，如今天氣爽利，可額間豆大的汗卻一直不斷的冒出來，話也是磕磕巴巴的說不清楚。
白頭老爺爺聽到郡主兩字頓時心頭一喜，剛剛開口說了一個字，卻將那個被稱作郡主的女子用一種驚詫又歡喜，甚至還有些不敢置信的目光看著自己，或是自己身後的人。
“穆驍。”
還沒等白頭老爺爺反應過來，那女子便已經朝著自己身後撲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