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家國
趁著小六等人手忙腳亂,劉三子已經手腳靈活的跨過了大半個屋內,衝往小側門的方向,那窄窄的側門外不止是耀眼的陽光,還含著劉三子“逃出生天”的希望。
然而,喜悅總不會這樣簡單的就到來,就在劉三子即將一腦門衝出門外的這千鈞一發的時刻,一直纖細的女人的手連著小半截手臂忽然擋住了劉三子的部分視線,隻差一點點,劉三子就要當頭撞上這隻手。
劉三子深深為自己多次逃跑的直覺感到慶幸,他猛然蹲下身子,一個翻滾滾出了屋子!
“咦?”棠溪有些意外,她沒想到這些遊手好閑的混子裏還有個有點東西的家夥。
不過,也僅限於此了。
走出屋內的劉三子才發現這個女人就是之前李哲要自己格外注意的棠溪,但他此刻是沒半點心情再周旋了,拿出自己最快的速度就要往角落的堆砌物上衝,好以此借力翻牆出去。
他的速度的確很快,但棠溪比他更快!她隻是飛奔三步,一下就穩穩擒拿住了劉三子,將對方按在了牆壁上,劉三子想掙紮出去,悲哀的發現自己的力氣居然比不過一個女人。
這時候,咋咋呼呼的少年人們也來了,手上大都拎著穿著打扮和劉三子差不多的混子,隻是不同於這些混子以往的精神抖擻,此刻的他們一個比一個卑微,半點沒有趾高氣昂的樣子了。
棠溪從腰後抽出早已備好的麻繩,一圈圈的給劉三子捆結實了,一邊捆著,嘴裏還嘟嚷道:“本來還以為這小子機靈點有點手段,結果光會跑,正麵一對上馬上就‘死’,真是無趣……”
劉三子一哆嗦,可算明白李哲為什麽要自己注意著棠溪了,可惜現在也已經遲了。
幾個混子被棠溪關到柴房裏,讓幾名常青武館的弟子先盯著,棠溪現在已經懶得審問了,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早已沒有了審問的必要。
這些動作剛幹脆利落的做完,外頭就傳來了雜糟的喧嘩聲,棠溪冷笑一聲站起來,慢悠悠的走了出去,她知道正頭戲已經要來了。
外頭正是李哲和紅二娘二人,兩人身後還跟著幾名打手,正罵罵咧咧的,李哲一見棠溪本人走出來,更加來勁了。
“棠溪,我李某人今天就是在這被你打死、關押起來,我也得要你給我一個交代!”他一副壯烈高潔的樣子,仿佛是山林高士在斥責低劣的小人一般,“你竟然無故關押我一眾兄弟!”
說著,李哲甚至外袍一掀,拿出了一塊明顯是官製的腰牌,雖然他還沒明說出什麽,但棠溪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威脅而已。
她兩手抱胸,並不因為這塊牌子的威懾而退縮:“你的兄弟要砸我的鋪子,我現在正愁著沒人尋個交代,現在你就湊上來了,還說我惡意關押你的兄弟,你見過有誰上館子用膳帶上棍棒還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
李哲咬定道:“這可都是你的一麵之詞罷了!”
棠溪又跟他說了兩圈車軲轆話,心下明了了。
這李哲打的算盤很簡單,若是劉三子幾人打砸鋪子成了,他就出現舉著牌子說自己的鋪子違規,要自己跟他走一趟,若是沒砸成,就像是現在這樣,那麽李哲就會說自己店大欺客,也要走上一趟。
民怕官,如果是其他的小商人,多半就慫了,即使李哲沒有出示和離的搜查證明,也沒有帶上任何一名官差,但光是那響亮的,成天掛在官老爺身上的腰牌就對普通人有足夠的威懾。
可棠溪能是普通人嗎?
“李哲,我告訴你,今天我不但不讓你往我身上潑髒水,我還要你給我一個交代!”
這時候,俗世居的正常午餐時間已經快到了,門外聚集了不少食客,但礙於俗世居現在受製於人的樣子,自然是沒人敢進屋用飯的,不過,看熱鬧的卻不少,人群中還藏著那麽一兩個看棠溪不順眼的人,正露出幸災樂禍的目光。
棠溪的步子微微往前一踏,衝著外頭的食客說道:“諸位也有不少以往在我俗世居用膳的,我今日也不多說什麽,隻求在場的見個證,以防到時候此人還要賴賬。”
幾個膽大的紛紛應了,有了帶頭的人,頓時就呼啦一片的跟風,李哲見此,原本自信滿滿的心忽的一緊,覺得不對勁起來。
但這個時候哪有時間給李哲琢磨細節,思考悔不悔,棠溪已經從懷中拿出了一塊腰牌,在牌子的背麵同樣有著官製的獨有印子,尤其這塊牌子和李哲手中的那一塊比起來,工藝好了許多,大小都足足大了一圈,李哲頓時臉色青了大半,心下一陣翻天蹈海,不是說這棠溪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平頭百姓,為什麽突然就有了這麽塊厲害的腰牌?!
這個消息是紅二娘說的,李哲馬上就聯想到了她,轉頭宛如惡鬼般瞪視著她,嚇得紅二娘的手從他的胳膊上送下來,嗆啷往後倒退了好幾步,還勾到凳子腿差點當著眾人的麵摔個底朝天。
棠溪暗笑,這還沒個勝負呢,這倆人就開始窩裏鬥狗咬狗,紅二娘這回當真是跟錯人了,竟然陪了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家夥,這男人隻要到了關鍵時刻,略不占上風就全賴女人。
她舉著手中的牌子,肅然道:“朝廷有法規,戰時獲得軍功的男子所有的軍功徽章天生就是一塊‘小免死金牌’,禹洲城中乙等軍功的更是恐怕隻有我丈夫一人,李哲,此牌一出,你還有什麽話可說?若是有,便今日上公堂見麵對質!本人告訴你,我行的端坐得直,你的兄弟就是明擺著上來砸我的店,一句話,一個字也未曾作假!”
棠溪說這幾句話時,語氣異常的輩分,再配合她故意表露出的表情,更是叫人憐憫痛惜,家國情懷總是在公眾場合最叫人瞬間燃起完全不同的情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