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炮灰
二白是個傻子，但也得幸於此，二白是一個天性純粹的人，用文藝點的話來說，他擁有一顆赤子之心。
純粹的心態，使得癡呆病康複後的二白學什麽都快，因為他專注，心無雜念，而對許多人來說，即使是棠溪這樣的，在某些領域有了一定建樹的人也很難在從事自己擅長的事情的時候，還能保持這樣的純粹。
棠溪看著二白高興的樣子，也跟著笑起來，二白的笑容太有感染力，當然，也因為二白的徹底康複。
殘陽唏噓道：“真不知道你哪裏來的鬼運氣，認了這麽個厲害的弟弟，我先前為了測試二白的病好沒好，丟給他一本醫書，最簡單的那一種，文字圖案都很簡單，我的目的隻是為了分辨他是不是有了正常的判斷方式。”
“後來我才發現，”殘陽拿出那本交給二白的醫術，搖搖頭笑道，“正常？即使他癡呆病好了，那也不可能正常，因為這是天才的判斷方式！”
棠溪看了看，整本醫書都是密密麻麻的紅線文字，她看的頭皮發麻，也沒法領悟殘陽所謂的天才判斷，反正殘陽都這麽說了，總之就是厲害就對了！
她裝作自己什麽都懂了的樣子，又將醫書還給了殘陽。
殘陽當然看出來她其實什麽也沒明白，也不戳破，笑嗬嗬道：“行啦，現在這小子病好得差不多了，醫術也陰差陽錯的跟老夫學了……”
“等會，你這人可別恬不知恥啊，明明是二白自己對著書學的，關你什麽事？”
“……既然跟老夫學到這一手了，你就可以帶他回去了！”殘陽努努嘴，“我還得陪我孫子呢！”
棠溪想了想，問道：“那二白的醫術，可以讓他正常行醫嗎？”
“那本醫術很簡單，小病沒問題，大病治不了，不過真要是小病，怎麽也輪不到這傻樂的小子頭上，”殘陽毫不猶豫的給出了否決的答案，劈頭蓋臉就點了樂嗬嗬傻笑的二白的名字，“早有其他人解決了！還有，丫頭，別怪老頭子多嘴，就是不考慮能治多大病的問題，最好也別讓二白做個大夫，他啊，天生不吃這碗飯！”
她看了看二白，少年清澈的眼眸裏滿滿是信任，仿佛那癡呆病症沒好一樣，但棠溪知道，二白是真的好了。
“明白了，老爺子。”
“懂就好咯！”殘陽前者孫子，掄起掃把趕人，將棠溪幾個掃地出門，“現在趕緊走吧，別杵我眼前礙眼！”
三人站在門外麵麵相覷，最後還是穆驍起的頭，先帶路往前走了：“擔心什麽，多養一張嘴巴的錢還不缺，跟上！”
棠溪會心一笑，拉著二白的手往前走。
她知道穆驍是明白的，二白的性格已經固定了，他天性如此，癡呆症治好，隻是給了二白更多學習的空間，但他純粹的性格注定了無法入世，放二白與渾渾噩噩的世人接觸，讓他自己養活自己，多半沒有問題，但那或許會永久的毀了二白。
毀了現在這個純粹的小少年！所以，別說是大夫這碗飯，殘陽的意思多半是這碗入世掙營生的飯碗，是不適合二白的。
當天之後，常青鏢局再度忙活了起來，穆驍又變得神龍不見首尾，而棠溪也帶著二白逐漸熟悉後廚的事務。
棠溪的廚藝是拔尖的，這其中的因素很多，諸如豐富的八大菜係，前世品嚐過的無數菜肴，都是棠溪有，而這個時代的其他大廚不可能擁有的因素，因此，棠溪也從來沒覺得自己當真是有什麽在主廚上的天賦。
就像那個“小貴族後代”的父親所說的那樣，想別人能不能做到之前，還需仔細思考對方是否有自己這樣的條件。
因為棠溪廚藝好的因素太過複雜，其中又牽扯到了她的身份，棠溪的這身廚藝是很難讓別人學會並繼承的，畢竟基礎就不一樣。
但二白不同，二白天生味覺嗅覺奇敏，這給了二白加強菜肴精度的最大武器，幾乎沒費多少功夫，二白就從棠溪手上學了好幾道厲害的菜，他現在學起東西來當真是像殘陽說的那樣，又快又好！
學了兩手的二白這就自然而然的插入主廚中央，棠溪不親自動手的情況下，他做的菜是最受人歡迎的！她現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躺在屋內樂滋滋的享受這甩手掌櫃數錢的生活，搬來一張椅子放在小院子旁，再往臉上蓋一本書，在這行走匆忙的俗世居中，還當真沒幾個人認出這個似乎在睡覺的人，才是俗世居真正的老板。
“唉唉唉，我聽我那妹夫說，咱們這回，是真的要打起來了！”
“真的假的？大涼還是年年上來和我們交歲幣的呢，能有這膽子開戰？”
“這誰知道呢，當然指不定這消息隻是以訛傳訛呢，反正不管真假，別燒到我跟前來，我就謝天謝地……”
“可憐啦，這些時日一些押鏢的都不敢走動，生怕被兵蠻子搶了殺了……”
兩名書生說說笑笑的從正院路過，聲音逐漸變得越來越小聲，他們多半是在隨口討論一兩句國家大事，可能玩笑而已，但二人都沒注意到，躺在院子裏的棠溪悄悄動了動身體。
什麽意思？要打戰？
那句押鏢的有危險，在棠溪看來多半是無稽之談，真到了那個時候，禹洲城也沒多安全，這裏的位置並不很內陸，距離京城稱得上遙遠，到時候打起戰來，第一個哭的就是這些窮酸書生。
棠溪擔心的是，按照這個時代的生產力，一旦打戰，征兵強度大幅度上升隻是最基礎的，到時候像穆驍這樣的武師，必然首當其衝，會有人成為不戰而逃的逃兵，一輩子被朝廷封殺，但穆驍其人，絕不會是這其中之一。
她不是什麽有大國情懷的人，但棠溪打心眼裏不希望穆驍在戰時當兵，那太難了，身死的可能性也……太高了。
士兵在那種情況下，根本就是戰場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