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陳年舊事
如棠溪所料,第二天痞子賴果然來了,可能是昨日被棠溪打的有點重,來的時候一瘸一拐的。
他還是一身舊衣服,隻是與昨日的不同,似乎是認認真真漿洗過了的,頭發也都認認真真的綁了起來,原本髒兮兮的一張臉洗幹淨了之後,還透著幾分硬朗。
後背上背著一床破被子,看上去有點滑稽。
棠溪站在門口,看著他,臉上掛著盈盈笑意,痞子賴到了跟前,有點不自然的扯了扯衣服,抓了一把頭發。
一張嘴語氣卻還是那副樣子,“看什麽看?我來當夥計!”
一句話逗得棠溪笑出聲來,她插著腰,斜倚在門口忍不住笑道:“你這哪裏是過來當夥計,簡直比我這個老板口氣還橫。咱們可是服務行業,你要是服務的不好,客人都被嚇跑了,我就扣你薪水。”
痞子賴抓了一把頭發,向著屋子裏麵看了看,道:“供吃供住就行!”
想了一下,又從袖子裏麵掏出來一條手帕,遞給棠溪道:“還你!”
棠溪收了手帕,帶他去後院將行李放下,又讓周禮帶著他熟悉了一下每一樣東西的價格,和銷售的賣點。
痞子賴不愧是練武出身,記憶力超群,不過是和他說了一遍的價格他都能記住,東西的賣點呢能倒背如流。
就是………他長得太凶,沒有人願意從他手裏買東西。
下午顧客不多,太陽暖烘烘的照著大地,棠溪閑散的坐在門前曬太陽,手邊是一杯剛剛沏好的茉莉花茶。
若是再能有一隻貓的話,那就完美了,這樣的生活真是給個神仙都不換。
她正呆的愜意,痞子賴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與前一日的飛揚跋扈完全不同。
似乎收了狼性而變成了一隻忠實的大狗,他蹲在棠溪旁邊。
猶豫了一會兒開口問道:“溪姐姐……你說……”
話沒等說出口,棠溪一口茉莉花茶差點都噴在了他臉上。
“你叫我什麽?溪姐姐?你能不能照照鏡子,你臉上的褶子比魚鱗還多,你叫我姐姐?”
棠溪瞪了痞子賴一眼,道:“叫老板!”
“老板,你昨日是怎麽做到出拳出的那麽快的,而且手上的力道還很輕,可是打完了之後特別疼!”
痞子賴問的是近身搏擊,棠溪笑而不語,道:“你先告訴我,你是怎麽被鏢局開除,又為什麽成了痞子賴的,我就教你怎麽練成我的手速!”
棠溪笑著抿了一口茶,其實她隻是有一點好奇,也並不是很想知道。
也算是一種不想教他現代東西的一種借口吧!
可沒想到痞子賴真的說了起來,“那年是冬天,有一個貴人讓我們幫著送一趟鏢……”
痞子賴回憶起來,那趟鏢,貴人給了很多的錢,多到是他們一年的總收入。
鏢局的總鏢頭特別重視這趟鏢,甚至還承諾了貴人,鏢在人在,鏢亡人亡。
不過貴人的意思是走鏢隻是個噱頭,最終目的是為了接一個孩子,十歲上下。
貴人沒有說孩子的模樣,隻知道是個男孩,身份顯貴,是這樣的小鎮裏的人一輩子都見不到的大人物。
那年痞子賴才剛滿二十歲,是那趟走鏢隊伍裏麵最年輕的一個。
他們路過大岡山的時候,正是冬天,天氣寒冷,總鏢頭執意要走小路,覺得小路不會有危險。
可痞子賴卻提議走大路,那樣的雪天,又是在大岡山附近,及其好埋伏,一旦中了埋伏,就沒有生還的可能了。
結果自然是他被總鏢頭教訓了一頓,最後被趕走。他那時候年輕氣盛,也不在乎,互送著自己負責的一小箱珠寶走了。
“反正那些珠寶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孩子!”
痞子賴眯起眼睛,繼續講著,果然他走大路的時候,前方發生了雪崩,他隱約覺得事情不好,懷疑是小路上的人打起來。
掉頭就趕了回去,可是還是晚了一步,地上是雪白的雪,上麵鋪著一個又一個的人,身下都已經被血染紅。
他找了很久,隻有一個還有一口氣的,告訴他那個孩子被人搶走了,往東去了。
痞子賴就順著往東追,結果追了三天三夜一個人影都沒看到,他沒有見到那個孩子,也沒能帶回珠寶更失去了十幾個兄弟的命。
“等我再回來的時候就成了叛徒,理由是所有人都死了,我解釋,可是沒人相信,後來……”
他頓住,似乎有點失望,“後來就成了你看到的那副樣子。”
“那你後來又去找那個孩子了嗎?”
棠溪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她從來沒友聽過這麽真實有趣的故事。
痞子賴垂了頭,然後死命的搖了兩下,再抬起臉的時候都是苦笑。
“去哪裏找啊?當時連個畫像都沒有,隻知道到了那裏會有人送來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是個男娃娃,剩下的一無所知。”
棠溪點了點頭,忽然也感到一陣悲戚,是啊,就算是下定決心找了,也有畫像,十歲左右的孩子還在生長,一年一個樣,慢慢的也就不像了,真人站在你跟前,也未必能夠認得出來。
“現在講完了,能告訴我你是怎麽練成這樣的拳法的了吧?”
痞子賴一臉天真,問棠溪,棠溪打了個哈欠,又伸了兩下懶腰。
“今日陽光真不錯,很舒服,你多曬一會兒哈,我回去看點賬目,練武的事不急,不急!”
她嘻嘻哈哈的進了屋,痞子賴一個人蹲在搖椅的旁邊,有點煩躁的抓了兩下頭發。
自言自語道:“我是不是被這姑娘給耍了?”
晚上回家的時候,棠溪依靠著穆驍的後背將痞子賴的故事講了一遍。
穆驍皺了皺眉,道:“沒想到他還有這樣的過往,也算是和悲清人物了。”
正說著又忽然想起來什麽的似的,手摸了摸寶劍,自言自語道:“我還記得我十多歲的時候隨父親去過一次大岡山,好像也是冬天,白雪皚皚的很壯觀,好像還有一種杜鵑花,紅彤彤的,就是記不清了。”
棠溪翻了個身,哼了一句:“雪上上哪有杜鵑花,隻怕是你夢裏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