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計謀
蕭通停下腳步，回過頭含笑望著身後的李琨，聲音平淡：“因為她明白，這齊王妃的身雖說份能幫她做成不少事，可也是一種束縛。凡事有利亦有弊，對她來說，最好的選擇便是不嫁人。所以，她才讓小六來跟母後說，他不想娶她。這樣，她既能成功地推掉母後做媒的心意，又能得到母後的愧疚。可是，這樣又難保母後不會因為歉疚而為她重擇良人。所以，她才又親自來母後這裏，對著母後傾訴一番她對小六的仰慕之情。試問，哪個母親不會喜歡愛自己兒子的人呢，所以，母後便不會允許侯爺再將她許給他人，而是一心地將她給小六留下了。這樣一來，她即得到了母後的心，又保住了自己相對自由的身份，一箭雙雕。”
\t聽完蕭通的解釋後，李琨深吸一口氣，感慨道：“明月公主果真是心思縝密，籌謀得這般天衣無縫。若論心智，怕是連京中各個府中的謀士幕僚都不能與她比肩。隻是，她回到這京中究竟是想做什麽呢，”
\t蕭通抬頭望著四散點綴在深藍色的天幕中的星子，輕笑道：“不論她想做什麽，朕都不會輕易地放過她。眼前有這麽個心思聰穎的女策子，朕一定要將她收為己用，讓她為這個讓她深惡痛絕的南齊王朝出謀劃策，謀萬年江山。”
\t“可是……”李琨一臉為難地問道，“怕是她不會輕易地便心甘情願被您所驅使吧，，畢竟，您與她還隔著個滅族亡國之仇。依奴才所見，明月公主好像並不是什麽心態淡薄，能夠放下心中的仇恨的人。西涼族性情剽悍，她又曾是儲君。雖說是女子，可也是一匹嗜血的野狼啊。陛下，當心被她傷著”
\t“欲成大事者，必不計成本。馴服野獸，也就必先抱著被野獸咬傷的自覺。況且，她若是一隻馴良的家犬，那朕還馴服她做什麽呢，，”蕭通嘴角輕扯，露出一個嗜血的笑容，聲音平緩卻不怒自威，“所以，這就要看朕的手段了。朕倒要看看，是她先複仇成功，還是朕先降服了她這匹來自北漠的野狼。”
\t“陛下英明。”李琨拱手向蕭通行了個禮，“那老奴就等著陛下成功馴服野狼的時刻到來了。”
\t太後娘娘溫柔地摸摸薑采薇光潔的小臉，抬手從自己頭上拔下一支瑪瑙鎏金鳳頭釵插到薑采薇發間，滿意地點點頭：“這是先皇給哀家的聘禮，你戴著可真好看。”
\t薑采薇抬手摸摸頭上那分量不輕的鳳頭釵，低頭微微一笑：“采薇多謝太後娘娘抬愛，隻是這釵子如此貴重，又對太後娘娘有重要意義，采薇怕是不能收。”說著就要把釵子拔下來，還給太後娘娘。
\t“別動。”太後娘娘滿臉憐愛的製止住薑采薇的動作，嗔怪道，“哀家都這麽大歲數了，還裝扮得如此花枝招展得做什麽，你還年輕，正是鮮妍明媚之時，該好好打扮打扮。可哀家見你，平日裏卻是極為素淡。不瞞你說，哀家早就想把這鳳頭釵送給你了。你若是知它貴重，便好好戴著。”
\t“是，那采薇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t太後娘娘愛憐地拍拍薑采薇的手：“嗯，這才是哀家的好孩子哪。對了，這些日子你在寒闕天中住得可習慣，”
\t“齊王殿下對采薇照料得十分周到，昭陽宮中的宮女太監們對采薇也是恭敬有加，采薇並無任何不習慣。”薑采薇般地著頭，羞怯地笑笑。
\t“那就好，等到過了端陽宴，完成對你的冊封典禮之後，你再回欽國侯府吧。這段時間便好好兒地在宮中住著，有什麽需要就盡管和小六說。若是有什麽不便與他說的，便與月染或者哀家說，千萬不要客氣。”太後娘娘點點頭，“哀家整日地也沒個人說什麽體己話兒，如今你來了，可要時常到哀家這裏走動走動。”
\t“是，采薇日後必定晨昏定省，不敢稍有懈怠。隻是，就怕太後娘娘處理六宮事物，公務繁忙，沒時間同采薇講什麽閑話。”
\t太後娘娘微微一笑：“哀家一個孀居的孤老婆子，能有什麽重要的宮務，，左右不過是籌備籌備過些日子的端陽國宴，還有快要到來的選秀之事罷了。”
\t“選秀，，”薑采薇抬起一直半低著的頭，“怎麽這麽快就又要選秀了，秀女不是三年一選嗎，采薇記得，上次選秀好像是去年的事。”
\t“確是如此，不過皇上後宮一直冷清，登基三年宮中不過也隻有一位昭儀，兩位婕妤，五位才人而已。今年年底眼見著萱兒便要入宮了，後位穩定之後，理應充盈後宮才是。所以，哀家就為皇帝做主，今年加選秀女。”太後娘娘對薑采薇安撫地笑笑，“哀家知道，你這是在為萱兒擔憂，擔心以她那淳善的性子會被宮中的嬪妃們算計。不過，你大可不必如此。怎麽說萱兒也是哀家從小教導著長大的，對宮中之事多多少少肯定也是心中有數。再說，這不是還有哀家在嗎。這要哀家活著一天，便會護她周全一日，哀家是絕不會任她被人利用的。”
\t“那采薇便代萱兒在此先謝過太後娘娘了，隻是若是選秀的話，太後娘娘今年就有的忙了。”薑采薇心中暗暗思索了一番，衝太後娘娘莞爾一笑，話裏有話地問道，“那……太後娘娘這次選秀可已選定了要參加選秀的各家貴女名選，”
\t“怎麽，采薇心中有合適人選想要推薦給哀家嗎，”
\t薑采薇低頭一笑：“推薦倒也說不上，隻是覺得那位與皇上不論是相貌還是才學都十分相配罷了。而且，她家還與薑氏素有親緣，日後在宮中與萱兒也有個照顧。”
\t“哦，，你說的是……”
\t“太後娘娘的外甥女，雲南靖王長女，休寧郡主——謝雲岫。”薑采薇歪頭一笑，“太後娘娘以為表姐如何，”
\t太後娘娘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嗯，你說得不錯。哀家記得雲岫隻比你長了一歲，又並無婚配。這些年，靖王為我南齊統領南境，功不可沒。也是時候，在寒闕天中給雲南謝府謀個一席之地了。”
\t“娘娘，司禮監的陸尚宮求見，說是有要事相報。”蘇嬤嬤走進寢殿，低頭福了福身說道。
\t薑采薇看了立在殿中的蘇嬤嬤一眼，向太後娘娘行了個禮：“既然太後娘娘還有宮務要處理，那采薇便先告退了。估計齊王殿下還在宮中，等著與采薇一同用完膳呢。”說罷，低頭羞稔一笑，恭恭敬敬地退出了寢殿。
\t薑采薇走到燈火通明的院中，衝正站在院中同太後宮中伺候的宮女聊天的黃鳶招了招手：“黃鳶，咱們該回去了。”
\t黃鳶聽到薑采薇的聲音後，回頭看了在燈火之中顯得十分十分單薄柔弱的自家小姐一眼，向方才與自己談天的宮人們福了福身，快步走到自家小姐麵前：“小姐，您出來啦，那咱們回宮去吃晚飯吧，”
\t“天天地就知道吃，”薑采薇滿臉寵溺地點點黃鳶光潔的額頭，看了一眼方才與黃鳶聊天的宮女們，“你們方才在聊些什麽，”
\t“也沒什麽，她們就是聽到了您與齊王殿下的傳言，向我詢問一下而已。”
\t“哦……”薑采薇饒有興趣地微微一笑，“那你是怎麽回答她們的，”
\t黃鳶得意地歪歪頭：“奴婢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地便將您與齊王殿下的事告訴她們呢，您如今在她們眼中可是二小姐，奴婢若是承認了您與齊王殿下有私情，那不是給二小姐臉上抹黑嗎，奴婢就跟她們說，這都是謠言，是宮中那些想要取代二小姐成為皇後的妃嬪們造的謠，叫她們不要相信。”
\t薑采薇滿意地點點頭，抬腳向早早地等在宮外的攆駕走去：“你做的不錯，也不枉費我平日裏對你的教導。我如今的身份確是十分敏感，你這樣說是極為恰當的。不過，等到過了端陽國宴之後，你就要在宮中大肆宣揚我與齊王殿下的私情了。”
\t“小姐，這是為何，奴婢不明白，若是這樣，那小姐您的聲譽豈不受損，，日後可還怎麽嫁出去啊，”
\t薑采薇低頭嗤笑一聲：“傻丫頭，這世上所有的事都是有失必有得。況且這這女兒家的聲譽對我來說，根本就不重要。自從我回到南齊那一刻起，我就根本沒有打算過什麽正常的生活。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回不了頭了。不然你以為，我還想著要嫁人嗎，，”
\t“小姐這是……要破釜沉舟？！”黃鳶向薑采薇福了福身，“雖不知小姐究竟在謀劃何事，但黃鳶一定會竭盡全力，祝小姐一臂之力。隻是……”黃鳶欲言又止地看了薑采薇一眼。
\t“隻是什麽，但說無妨。”
\t“隻是黃鳶不明白，既然小姐身為薑氏嫡長女，那您為何不取代二小姐嫁給皇上，身為皇後，必定對您謀劃之事更有裨益。”
\t薑采薇抬手摸摸步攆雕龍畫鳳的鎏金扶手，神情竟有一種說不出的悲戚：“高處不勝寒啊，站得越高，對付的人便越多。我可沒有多餘的精力與時間去對付宮中那群女人，再說了，誰說萱兒要成為皇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