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致命烈焰(一)
金墉城下,大風吹,戰鼓擂,烽煙起,齊軍如血般紅的戰袍與周軍如黑雲般的戰袍像兩股洶湧地海浪欲要吞噬對方般地瘋狂衝撞。
帥旗揮舞,五百的紅袍金甲鐵騎如一股紅色的怒潮一路喊殺,以銳不可擋之勢席卷黑色沉雲疾風般的殺入金墉城下。
透過修羅麵具,冷漠地掃視才剛剛醒過神來將衝入陣地的五百鐵騎團團圍住的周軍,唇角不禁扯出一絲冷笑,因為從他們的眼睛裏我看不到因為人多勢眾而占優勢的興奮,有的隻是愕然和本能的求生意誌。
十二月的北風無情地掃蕩著洛陽城,在金墉城城下呼呼作響。寒風刺骨,然而狼煙四起地金墉城卻時候沒有一絲的寒意。不知道是因為有相互廝殺的戰士們身上流淌的汗液,還是四處飛濺的滾燙地血液讓人失去了寒意。
即使周圍一時殺得難解難分,但是騎在龍駒上的我依然冷冷地凝視眼前的一切,彷如隻是一個觀望著。當然,這與始終護衛在我身側的親衛是分不開的。
抬眼眺望金墉城上,城上的齊軍似乎還沒有醒過神來,大概是還不清楚這支仿佛從天而降的鐵騎是何方神聖,隻是愣愣地朝城下看。見此情景,心中不由得有些好笑,於是取下地獄般的修羅猙獰麵具、摘下頭盔,將手裏的方天畫戟揮舞劃出了一個流星隕落般的流水。如若連這個都還認不出,那他們還真該就此以死謝罪自己的有眼無珠了。
“蘭陵王!是蘭陵王!”
“我們的王爺來啦!”
城上一聲驚呼,士氣低迷地齊軍一下子興奮起來,一時士氣大振,歡呼聲頓時響起。
頓時城上弓箭手拉弓作勢,箭矢如雨。城下齊軍也氣勢大振,呐喊如雷,在趕來救援的紅色鐵騎橫衝直撞地突圍下個個都以一當百,奮勇殺敵。不到一炷香的時辰,圍城的周軍早已慌亂一團不成陣形。就在此時城門打開,如蝗蟻一般四處亂竄地敵軍頓時讓金墉城城上的齊軍軍心大振紛紛衝了出來對敵軍夾擊。轉眼間,震耳欲聾地戰場隻留下了荒涼和戰後淒涼的廢墟。四橫遍野的金墉城下隻分得清黑色與紅色,戰後清理戰場的士兵疲憊的身影總顯得如此的渺小。
“爺?”
“人在戰場,即使百般情千種憂萬點愁都要置諸腦後。人在世誰有能真正的被庇護呢?”不知為何,心中卻有此感歎!
“爺…這就是戰爭!”
“唔?”有些吃驚地看向身側地青龍,我想讓我吃驚的並不是他的話,而是這句話明明就是自己早已明白的道理。
“嗬!是啊!”轉眼望向城下,是誰說勝利者的眼裏看見的是興奮與激動,而失敗者的眼裏看到的隻是憤怒與悲傷?此時我看不到所謂的憤怒與悲傷,因為從死屍的身上是看不到眼神的。而我也還沒有不正常到麵對堆積如山的屍體還能有興奮或者激動的心情,眼裏看到的隻有淒涼。
如果是斛律恒迦見到這番場景又會作怎樣的感歎呢?唉!?發覺到自己竟然情不自禁地想到了斛律恒迦著實吃了一驚,瞬間又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看來到現在為止還是改不掉這個習慣,每次戰場斛律恒迦都會在身邊的習慣。即使他已經早已不再繼續這個習慣了,但是我還是會犯這樣的錯誤,竟然會有他依然在身邊的錯覺。心裏一陣苦笑,看來自己不能再在意這個人了!
“他進城了嗎?”問得有些心不在焉。
“呃?嗯…已經進了城!”青龍雖然愣了一下,但馬上反應過來。
“帶他來見本王!”最後望了一眼城下,有些無力地對身側的青龍吩咐道,便隨即轉身準備下城樓。
也許從一開始,無形中或無意中自己一直在將所有的事情引向複雜化吧?雖然這麽說會被認為是我心靈上的空虛才不想讓事情向簡單的方向結束,但是不得不承認我的確是不想事情無意義地結束,因為這樣一來豈不是很乏味嗎?漫長的時間要靠什麽來打發呢?不就是把簡單乏味的事情變得有些色彩嗎?這樣就不會無趣了,不是嗎?
“大帥!”
三軍主將已入座大廳,見我進門紛紛起身行禮。因為剛打了一場勝仗,個個都是情緒高漲,從他們的臉上我看到了勝利者的興奮與激動。
“各位免禮!請坐!”示意他們坐下,徑直走向上堂轉身坐下。
“各位將軍辛苦了!待全勝班師回朝後,本王定當奏明聖上論功犒賞各位!”目光掃視堂下,淺笑道。
“謝王爺!”
朝三軍將領微微點了點頭,沉思了一會兒,開口問道:“周軍有何消息?”
“稟大帥!白天一戰,進攻金墉城的周軍戰敗後已潰不成軍,棄營逃走。從邙山到穀水三十裏,都是周軍丟棄的兵器和輜重,隻有宇文憲、達奚武和王雄在後,阻止後退軍繼續戰鬥。”
“王雄?”輕聲念了念,目光移向一旁的斛律光,問道:“可是與斛律將軍交手的王雄?”
“正是!”斛律光麵向我點頭答道:“老臣無能,讓王雄脫逃!”
“老將軍言重!”笑向一臉愧疚地斛律光,安慰道:“斛律將軍以僅僅兩百人抵禦王雄的千人兵力本來就吃力,卻能將他拖至金墉城城下的戰事結束更是不易。而且據說王雄是慘敗受傷而逃,斛律將軍仍是首功一件。”
“大帥謬讚!”斛律光感激地朝我拱了拱手。
“段將軍擊敗宇文護也是大功!”定眼看向段韶,微笑道。
“大帥過獎!”段韶急忙說道。
“好了!兩位將軍都不必自謙,在座的各位都功勞不小!”
“承蒙大帥謬讚,全乃大帥良策!”三軍將領齊聲道。
“邙山一戰雖大捷,但周軍殘餘兵力仍不容小窺。但眼下是收複被權景宣攻占的豫州,”目光冷凝地掃視三軍將領,繼續道:“斛律將軍!”
“老臣在!”斛律光起身麵向我應道。
“斛律將軍率右軍對宇文憲等餘下兵力進行追剿,徹底掃除周軍殘餘兵力!”
“接令!”
“段將軍!”視線移向段韶,下令道:“左軍三百征討權景宣收複豫州!”
“接令!”段韶起身上前一步麵向我,應道。
“中軍留守洛陽,本王暫時接管洛陽軍政事務,整頓戰後修複事宜。”
“末將等遵命!”
第二日
“爺!”
“嗯?”視線從手上的公文移開,看了眼進來的白虎。
“何事?”懶懶地問了句又看向手上的公文。
“段將軍的一名副將捎來口信!”
“唔…說!”眼睛仍舊盯著公文。
“昨天夜裏,宇文憲率軍撤離!”
“唔?”抬了抬眼,心裏吃了一小驚!
“宇文憲撤離了?”心中暗思,這不像是宇文憲的性格啊!以我對他的了解,即使隻有殘兵敗將他也會收集起來再戰啊!怎麽會如此妥協就撤兵了呢?
“段韶及左軍呢?”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悅。
“段將軍已率左軍一路追去!”
“唔…是嗎?”淡淡地說了句,心裏卻始終有些納悶宇文憲因何退兵。而且更讓我在意的是,邙山大戰都已告一段落,應該現身的人為何一直遲遲為見蹤影?難道是我猜測錯了嗎?這次他沒有來嗎?
“城裏的修複重建進行如何?”有些心不在焉地問了句。
“啊!?唔…已經在進行了,同時洛陽的百姓也都自發地參與了重建工作。”
“嗯!很好!”又繼續翻閱公文,察覺到白虎仍然站著不動,有些納悶地看向他,問道:“還有事兒嗎?”
“有封從晉陽來的書信!”白虎被我問後,才從懷裏掏出一封信箋,走上前呈給我。
“唔?”晉陽來的?心裏不禁有些疑狐,盯了兩眼白虎手裏的信箋,當看清信封上的字時更是一驚,迅速地接了過來。
這個筆跡再熟悉不過了!我想不光是我,大多數人都會識得,因為這是大齊皇帝高湛的筆跡。
心裏雖然有些納悶高湛為何會傳信,但也著實有些欣喜,好奇地拆開信箋看。
不日將會到達洛陽嗎?嗬!高湛要來洛陽了呀!唔…隻是,這個時候來…為什麽呢?還有,為何要以書信的方式傳訊呢?納悶的又看了看信封,上麵的確寫著‘高長恭親啟’,就此看來這封信隻是寄個我個人的。如果說這不過是額為的一封信,那麽應該有皇帝禦駕的手諭一同到達的啊!
“有宮裏來的手諭到洛陽嗎?”抬頭看向白虎問道。
“沒有啊!”白虎有些驚訝,似乎不知道我為何如此問。
沒有嗎?那就說明除了我,這裏就無人知道高湛要來的消息了!
“爺?”
“嗯!沒事兒了,你下去吧!”
“是!屬下告退!”
“爺!”
正在白虎出門時,青龍剛好進來,兩人以眼神打了個招呼後擦身而過。
“爺!人已在外麵等候!”青龍走上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