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死亡邊緣(六)
“阿嚏!”一個噴嚏,從睡夢中驚醒!
臉從桌上抬起,揉了揉朦朧的眼睛,看了看四周,天黑了!
牢房裏不知道怎麽時候已經點了燈,昏暗的燈光並未能讓視線有多清晰。
看了眼被我壓在身下的書,已經變得皺巴巴的了。
什麽時辰了呢?抬眼朝通風窗看去,一陣夜風吹進來,身體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起身走到石床旁,彎腰拿起披風披在身上,轉身走回桌邊拿起桌上的油燈,朝關上的鐵門走去。輕輕一推,門輕鬆的被推開。
甬道兩旁仍然有值夜班的千牛備身守著,見天字號牢門被推開,隻是朝這邊看了一眼就轉回了視線。
我踏出牢門,反身將牢門輕輕闔上,轉臉朝隔壁的地字號牢門看了一眼,拉攏搭在肩上的披風轉身向幽長的甬道走去。
按照天牢的布置,越往盡頭的關的越是重要的要犯,這就是為什麽天字號牢房會在甬道盡頭的原因。但是,它也是天牢中看守最為嚴密,構建也最為深嚴的。那麽,我要找的應該就是在這附近。
天字號牢房已經是最盡頭的一間了,旁邊已經是個死角,我也曾注意過,牆上並未有什麽異常的存在。而且,根據我在21世紀所看過的關於暗道、密室的電影和書籍,這樣的地方是不會建造在顯眼的地方。雖然通外天字號牢房的甬道已經是天牢最為幽靜的一處地兒了,但是仍然是在負責守衛此處的護衛眼皮低下,我想,高洋他不會選擇把暗道的出入口建在此處。
天牢的夜晚陰深得可怕,讓人忍不住直打冷顫。寂靜的甬道上回響著空洞的腳步聲,仿佛身後跟著另外的一個人。從湧道的另一頭吹來的冷風刮得油燈左右亂擺,黑得看不到盡頭的前方有一種越是往前就越會被黑暗吞噬的幻覺。
“哢”的一聲響聲將心髒掉到了嗓子眼,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眼身後,這才發覺自己已經走到了沒有護衛的路段上。從很長的一段路開始,甬道兩旁已經沒有點燈了。
“不會有其他人的……這個時候!”心裏暗暗告訴自己,而且已經走到這裏了,怎麽可能半途而廢呢?而且鬼神之說不過是人心作祟罷了!深吸了一口氣,回過頭繼續朝前走。
應該就在這周圍了吧!將手裏的油燈抬高,左右照了照,笑了笑,是這裏了!白天的時候曾經來過的。北魏時,天牢的行刑室就設在這裏。後來高歡不知道由於什麽原因將行刑室遷移到了天牢的前院,這就是為什麽來天牢的第一天,一進天牢就聽見淒慘的叫聲,想必就是從搬至前院的行刑室傳出來的。
我想,當時高歡將行刑室搬至前院不僅僅是路途近的緣故,也是因為起到威嚇的作用,讓要犯從進天牢的第一步開始就產生恐懼的心裏。
後來東魏政權建立,高澄掌控了東魏政權,也曾對這座天牢進行過整修,卻隻是小規模地進行了一番修整,同時也把這裏已經荒廢的行刑室用石磚封了起來。從此,這裏曾經有過一間行刑室的事情似乎被遺忘了。
大齊政權建立,高洋對這座天牢進行大肆的擴建和整修不僅僅是隻想擴大它的規模,應該還有別的目的,不然是不會殘殺了一千多名的工匠。
沿著濕滑的牆摸過去,白天時就看見上麵張了些青苔。右邊的牆除了青苔之外並沒有其他的異樣,轉身又向左邊的摸去,摸了兩遍仍然未發現什麽!
奇怪了!難道是我想錯了嗎?難道並不是在這裏嗎?可是,整個天牢隻有這裏最有可能呀!以高洋猜疑的性格來說,他選擇這裏的可能性最大!
暗自思索了一番,將手裏的油燈湊近牆,沿著牆麵細細地順著照過去。
呃?!眼睛一亮!這裏!似乎跟牆麵其它的地方好像有點不一樣!啊!是了!牆麵都長了青苔,而這裏,隻有碗口大的地兒卻沒有長出一丁點的青苔。那麽原因就是這裏經常被人觸摸,或者裏麵有讓青苔長不出來的因素。不過,前者更為接近。
伸手摸了摸,似乎並沒有什麽異常。使勁按了按,也為見什麽變化。奇怪了!放下手盯著碗口大的地兒瞅了半天,也未曾看出個所以然來。
真的是奇怪了!難道要‘芝麻開門’不成?呃?湊近看去,有…裂縫!
抬起腿,伸手朝靴子摸了摸,心一怔!怎麽忘記了!匕首早就遺忘在…宇文邕的帳殿裏了!苦笑一聲,伸手摸向發髻,將釵子取下,發髻立即鬆開散了下來。
用發釵的尖部沿著裂縫戳去,稍稍使力向上一撬,隻覺得手裏的發釵釵尖往上一翹,牆上的一塊竟然凸出,裏麵露出個青銅環。
將發釵收進懷裏,伸手試探的拉了拉銅環,見沒什麽反應,將手更伸進去了一點兒,摸索著摸到連接銅環的銅柄,順勢扭動隻感覺手突然被輕輕彈出了一點,再拉住銅環逆勢轉動使勁一拉,‘哢’的一聲,跟著有一聲‘轟’的響起,眼前的牆竟然向上抬起,當抵到頂端時竟然亮起了燈光,而且是一盞接一盞的相繼亮了起來,一道向下伸延的石梯展現在眼前。
眨了眨眼,雖然心裏有所準備但還是不禁地愣了半天。一瞬間,血液跟著沸騰起來,一湧而來的刺激感讓我激動不己。深深吸了口氣,平靜了一番,抬腳朝暗道走去。
暗道中的石梯似乎很長,在照明燈下還是看不到盡頭。回頭看去,身後已經是漆黑一片,就像感應燈一般一盞一盞地緊跟著熄滅。
走到了石梯的盡頭,前麵是一間寬敞的大廳。大廳燈火廖亮,陳放了一些鐵質的兵器,走進一看發現都生了鏽。
看了眼四周,目光停在一扇緊閉的石門上。手裏的油燈不安的閃著,裏麵的油差不多也燃盡了。拿起燈罩,朝裏麵吹了吹,將熄了的燈具放在地上,朝石門走去。
伸手拉了拉牆上的銅環,‘轟’的一聲,緊閉的石門打開了,隻是裏麵漆黑一片。隨手將門邊牆上燃著的燈炬取下,走進了石室。
舉著燈炬在室裏看了一眼,將它插在牆上的一處凹處。
石屋裏沒有想象中的潮濕,書櫃上的書除了陳年積下的灰塵和蜘蛛網外並沒有濕潮的現象。
裏麵擺放著一張石床,床上的被褥整整齊齊地疊放著,要不是上麵布了曾厚厚的灰塵,很難看出這裏長久沒有人居住過了。倒是,石床前的桌上散亂的擺放著幾本書,應該是匆忙之中來不及收撿吧!
走上前,拿起桌上的書抖了抖,抖掉上麵的灰塵。翻了幾頁,發現裏麵記載的都是兵器製造,其中的攻城武器是我未曾見過的,甚至涉及到火攻的運用。再翻了翻桌上其它的書,也都是關於軍事兵器的。放下手裏的書,朝牆角的書架走去,隨便抽出一本,翻開一看也是兵器製造方麵的。
唔?無意見瞥見靠近書櫃的牆上的銅環,難道這石室裏還有密室嗎?猶豫了一下,伸手朝銅環拉去,果然眼前的牆左右裂開,出現了一間密室。還沒緩過神來,密室裏的燈自己就亮了起來,燈火通明的照亮了整間密室。
視線朝密室裏麵看出,當落在堂上時突然一驚,堂上似乎坐著一個身披盔甲的人。疑狐地往前走了幾步,視線越來越清晰。黃金盔甲,手裏握著一把黃金戟,金光燦燦,閃得人的眼睛有些睜不開。眨了眨眼睛,繼續朝前走,細細地看去。
啊!高洋!
心一驚!幾乎連呼吸都要窒息了!身體刹那間變得無力,腳跟不穩,連連踉蹌地後退了幾步。
他怎麽會在這裏?他不是死了嗎?不是被我…被我……
他、他已經死了!不可能在這裏!可是,那身黃金鎧甲還有那把黃金戟,還有那頭散亂的頭發,他不是高洋又會是誰?端坐在堂上的高洋正朝我發出猙獰的笑,青色的臉就像剛從地獄回來的孤魂。
不!這個世界上是沒有鬼魂的!對鬼魂的恐懼隻是因為心裏的恐懼,是人們幻想出來的恐懼!
鎮靜!要鎮靜!即使,即使是他…是高洋回來了又怎樣?他活著的時候就不怕他,可況隻是一個死了那麽多年的人。我能殺他一次,就能再殺他一次!
我不怕他!根本就不怕他!
握緊胸前的披風,強迫自己平靜鼓動得激烈的心跳。
嗬!是了!心情稍稍平靜下來,再朝堂上看去!自嘲地笑了笑,瞧,那不過是具空殼的鎧甲而已!都說了恐懼都是來自自身,害怕的其實是心裏深處的恐懼罷了!
抬手拭了拭額上冒出的冷汗,正要轉身時突然感覺肩上一沉。
“啊!”一個轉身後退幾步,心髒跳了出來!
就在我回頭剛看到肩上的手時,一陣陰風卷了進來,密室裏的燈突然熄滅。轉身時,眼前隻覺得黑壓壓的,看見的是一個模糊的輪廓,吹進來的風將他的頭發從後向前吹。
“啊!”又是一聲驚叫,身體連連後退,卻驚見一雙手朝我伸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