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死亡邊緣(四)
睜開雙眼時,天已經亮了,一縷陽光從通風窗射進來,今天的天氣應該很好。
被子雖然是新的,可還是有股黴味,天牢裏本來濕氣就重,又是這個時節,這裏呆久了就會覺得身上也是潮潮的。
側臥在略有些硬的石板床上,一夜都覺得涼,骨頭也酸痛的厲害。
直到昨天夜裏,也沒像斛律恒迦說的那樣,高孝琬並未來天牢而是將一身換洗的衣服和一件披風交由獄史轉交給我。我想他其實是想進來的,隻是不能而已。
翻下床,伸了伸懶腰,連骨頭都會咯咯地作響。打了個哈欠,瞅了眼牆壁,又懶懶地打了個哈欠。
“王爺!您醒了!”吱嘎的一聲,鐵門被推開,獄史探了顆頭進來,跟著一個獄士,手裏端著一盆還冒著氣的熱水。
我朝門口看了一眼,漠然地抽開了視線在桌子旁坐下。
“先洗漱下吧!早飯過會兒就端上來!拿進來!”獄史說著,他身後的獄士就端著盆進來放在洗漱台上。
“王爺您還有什麽吩咐的嗎?”
“唔……”抬眼瞅了獄史一眼,想了想,說道:“去幫我找些關於兵器製造的書籍,越詳細越好。還有,再拿些紙筆進來。”
“咦?呃,是!”獄史雖然答應著,但神情卻有些為難似的。
“怎麽?有什麽問題嗎?”
“啊?不!沒有!王爺有什麽盡管吩咐,卑職會盡量辦好!”
“暫時沒有了!盡快去辦吧!”盯了獄史一眼,別開臉說道。
“是!卑職告退!”
‘吱嘎’一聲,鐵門再次關上。
正午
其實人在天牢裏,根本就無法知曉時辰,隻是從通風窗看去,此時的陽光像是這一天中最烈的,所以猜測應該是正午時分。
沒想隻是早上才說,中午前獄史就已經把我要的書籍和紙筆帶來了。
桌上的幾本書都有些發黃,紙張上的墨跡也不是很清楚了,翻起來還有些潤潤地觸感,應該是長時間被放置在潮濕環境的緣故。
這書是從哪裏找來的?翻了幾頁,發現上麵記載的都是一些別說是民間,就是官宦家也難得收藏。上麵不僅詳細地記載了從古至今的所有兵器,還有失傳的兵器圖解。對兵器的製造也做了十分詳細的構造分析,可以說是一本兵器製造大全。
唔?這是?湊近書頁仔細看,是明光鎧!
明光鎧自三國時期開始就是裝甲中最好的鎧甲。但是因為明光鎧的製造十分耗費工時,製造一副需要至少需要兩個月之久,工序需要三十到四十人,所以要裝備一支鐵甲騎兵是一件耗時、耗工、耗力的事情。
相對來說,兩當鎧從製造工序來說就要相對的時效高些,所以這個時期的重甲兵團用的也都是兩當鎧。自高澄開始就著手征集天下的製甲工匠並成立了專門負責製止盔甲的部門。後來,高洋建立齊政權,又對高澄留下來的製甲部門進行和規範可擴建,製甲工匠人數倍增,投入了打量的人力和物力從而使得製甲效率和工藝都得到了很大的提高。高洋成立‘百保鮮卑武士’時,幾千人的兵團身上裝備的都是一係列的兩當鎧。就這個時代來說,一個兵團全都裝備兩當鎧是極不可能的事兒,然而高洋卻能將幾千人的軍團在短期內全都裝上兩當鎧,由此可以看出大齊在這個時期可說是當代霸國。
高演登基後,雖對‘百保鮮卑武士’團進行了解除,但是由於高湛的收歸並精簡,國家任然對這支精簡僅為一千人的重騎兵團投入大量的財力。
高湛繼位後,雖然曾下令製甲部門研製較為輕便的明光鎧,但還是屢屢失敗。由於冶鐵技術的限製,所打造出來的明光鎧就有二十公斤,軍團裝備起來顯得十分的笨重,不但加重了士兵的負荷,也影響了近戰的靈敏性。相對來說,兩當鎧就要輕便些,因為兩當鎧隻有前胸和後背兩塊,肩上係一根皮條聯係,而且無袖。不像明光鎧除了胸甲、背甲、兩肩護膊、還有護頸和護耳,腰帶下還有一片膝群用以保護大腿。特別是前胸和後背圓護,以銅鐵打製更是加重了鎧甲的重量。
雖然這一時期對生鐵的冶煉已經掌握,而且鐵的生產力也不低。但是,生鐵的生產量卻跟不上兵器製造的需求。對鐵的硬度要求越高,技術性也就要求更高,而且需要更高的時間性。所以盔甲製造用的鐵一般都是硬度不是很高,這就隻能加大它的厚度來增加其硬度。也因為這樣,用這樣的鐵打造出來的鎧甲就會很厚重,所以才會盡量是做身體要害部位的防護,難以避免身體其它部位的傷害。如果材料達成既輕薄又堅硬的話就好了!
呃!對啊!為什麽不提高它的硬度卻不會增加它的厚度,甚至減小它的厚度呢?對了!鋼!鋼不但薄,而且硬度也比鐵更高,越是薄就越鋒利!既然這個事情的人能冶煉生鐵,就能用生鐵冶煉成鋼!
“來人!”頓時開竅,心中仰止不了激動,走到鐵門後朝外麵喊道。
“王爺?”
“把獄史叫來!”
“咦?可是大人不是才離開不久嗎?”
“你這奴才!真是少打!本王叫你去,你去便是!怎的偷懶多話,竟敢反問本王!真是豈有此理!”沉聲怒道,這裏的生活是不是讓他們覺得太安逸了!
“唔!王、王爺請恕罪!卑職這就去叫獄史大人!”
哼!心裏一陣悶氣!你要真再問下去,那怕隻是個從五品的官銜也不想再做下去。轉身回到桌旁坐下。
不到一會兒的時間,外麵的鎖響了起來,鐵門被打開。一副急匆匆趕來的樣子的獄史輕推開牢門探了進來。
“王爺,您叫卑職?”獄史喘著氣問道。
“嗯!去給本王找個冶鐵師來!”
“啊!”獄史張大了嘴巴,驚愕的望著我。
我不悅地皺了皺眉,怎麽?沒聽見嗎?
“王、王爺!您方才可是說找、找…要卑職找個冶鐵師?”獄史吞吞吐吐地問。
“嗯!不錯!要找個技術精湛的!”
“技術…精致?”獄史傻傻地重複我的話。
難道叫他找個冶鐵師傅就這樣讓他驚訝嗎?還是這晉陽沒有冶鐵師傅?
“怎麽?難道晉陽城沒有嗎?”
“咦?不!當然有!”
“那你還愣著做什麽?”不悅的瞥向他,沉聲道。
“咦?啊!卑職…隻是,技術精湛的、最好的冶鐵師是在鐵冶署啊!”獄史噔了一下急急解釋道。
“那就去把冶監叫來!”
“咦?可是官冶都是被軍衙管控的啊!卑職不能……”
“去找河間王!你昨天不是見過他嗎?讓河間王去帶人過來!”
“可、可是,即使人來了也進不來啊!沒有皇上及內廷的手諭是不能進入天牢的!”
“告訴河間王,讓他去找趙郡王,他不在就去找彭城王!”趙郡王高睿是高歡的弟弟,兼尚書令,是負責總攬朝政一切政令的內廷首腦。而彭城王高浟是高歡的第五子,兼錄尚書事一職,等於是皇帝高湛的最高代理人,主持尚書台的一切政事。他們一個是高湛的叔叔,一個是高湛的兄長。算起來,他們一個是我的叔公,一個是我的五叔。他們其中任何的一人,都有辦法放個官冶進來。。
“咦!這?”
“還不快去!磨磨\\蹭蹭的做什麽!”沉聲目向獄史。
“啊!是、是!卑職這就去!”獄史連連後退,急急轉身出了牢房,匆忙中卻忘了關上鐵門。
我側目瞟了眼被打上油的鐵門,光光亮亮地竟未發現一處鐵鏽。
‘噹、噹’
唔?回頭看朝牆壁,起身朝響聲走去。
“幹嘛?”沒好氣的問道。真是的!這一天都沒出聲,怎麽現在卻又敲牆壁了?
“我想問你幹嘛呢?”斛律恒迦好像愣了一下,回過神才問道。
“你以為窩在這裏還能幹嘛?我又不能把這裏掀嘍!”沒好氣的回道。
“我就是覺得你想要把這裏掀了!”斛律恒迦肯定的說道。
“什麽?為什麽?我為什麽要這麽做啊?”他以為我就這樣的嗜好搞破壞嗎?
“那你剛才又是趙郡王又是彭城王的,又是尚書令又是錄尚書事的做什麽?把朝廷的兩位大人物都搬出來了,不是想掀了天牢又是什麽?”
“哼!要你管!”我知道他是故意這樣戲謔我的,因為我能感覺到他故作驚訝下的平靜心境。
“我才不想管!隻是剛好在你隔壁吧了!不想管也聽到了!”
“怎麽?你怕變成同謀,再按你一個從犯的罪名嗎?”哼!明明就很在意,卻要用這種口氣說得好像滿不在乎似的。讓人聽起來更加的火大!
“你還真想長期在這裏住下來啊!怎麽?坐牢都坐上癮了嗎?還想把官冶弄進來陪你玩?”
“你……”不是說不想管嗎?卻把我剛才和獄史說的話都聽進去了,還說了這麽多,明顯的就是非常想管嘛!
“哼!哼!我就是不告訴你!”輕哼兩聲,高傲地說道。
“我又沒問!”斛律恒迦聲音突然變得很低,不過卻被我貼在牆上的耳朵聽了進去。
“那我就更不會說啦!”故意氣他!誰叫他總是裝腔作勢,極不坦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