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噬毒(二十九)
“誒!與匈奴惡鬥的那個不是你琬哥哥嗎?怎麽光著身子啊?”一身白袍輕甲衣的斛律恒迦湊到我耳邊。
“唔?”我細細看去,與木杆惡鬥的人果真是高孝琬。
“駕!”輕喝一聲,朝光著膀子的高孝琬駛去。
“咦?肅!是肅!肅!肅!”正與木杆可汗酣戰的高孝琬突然朝我這邊大喊,居然將木杆可汗丟在一旁。
這傻子!我心裏暗罵,興奮也不看時候!
“啊!”木杆可汗見與他交手的高孝琬竟然不把他放在眼裏,氣急了揮起彎刀朝正朝我跳叫著的高孝琬砍去。
糟糕!眼睛木杆的彎刀就要碰上高孝琬光著膀子,而依然不知的高孝琬仍舊興奮地朝我叫喊。心一急,揮動鞭子,馬兒急奔而去,手裏的長鞭向落下的彎刀揮去。
“你終於回來了,肅!”高孝琬一副全然不知的樣子朝我奔了過來,抬起頭高興的望著馬兒上的我。
“怎麽這樣就和人家拚?不要命了是不?還有,你怎麽跑晉陽來了?”
“我……”
“啊!”一聲叫喊,木杆掙開了拉住他彎刀的鞭子,氣煞了雙眼瞪著我。
“我不是擔心你嗎?身體好些了沒有啊?”高孝琬一副委屈,還不不忘了我生病的事兒。
“早好了!倒是你!怎麽會在此處與他惡鬥?”我瞟了他身後老羞成怒的木杆。
“我可是跟陛下請命的!陛下為避敵軍鋒銳,聽那些奸臣的遊說準備東撤,是我拉住陛下的馬頭不讓撤,這才這副樣子出陣的。”高孝琬抖了都光著的膀子,自豪地說。
瞧他一副誓要與敵軍死拚到底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都不知道該如何說他才好。
“嗬嗬!”高孝琬突然盯著我的臉傻笑。
“笑什麽?”我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肅戴著這個猙獰的修羅麵具還真是好看呢?”
“噗哧!”跟著過來的斛律恒迦突然忍不住笑了處理。
“唔?斛律家的小子,你笑什麽?”高孝琬不高興的罵道。
斛律家的小子?難怪是高家人,連叫人的口氣都一樣。高湛也是這樣叫斛律恒迦的。
“河間王,是你說話太幽默了!明明說的是猙獰,怎麽卻說長恭戴著好看呢?”
“長恭?你就是蘭陵王高長恭?”
“嗯?”瞥向木杆可汗,隻見他像明白了什麽似的。
“紫袍金甲,臉戴修羅麵具,手握方天畫戟,原來是大齊的蘭陵王本人!哈哈……”木杆可汗突然大笑道。
“這個突厥蠻子有病嗎?剛才還氣呼呼的,馬上又大聲狂笑。”高孝琬譏諷道。
“隻是剛才聽這傻子叫你‘肅’,難道你們中原人都喜歡取‘肅’這個名字嗎?”木杆可汗輕蔑的瞅了一眼高孝琬。
“什麽?你這蠻子!說誰是傻子?”高孝琬氣道,一副要衝過去要去木杆拚個你死我活的樣子。
“琬哥哥!”我出聲製止。不是我看不清高孝琬的身手,隻是他的心性過去天真,不是狡詐的木杆可汗的對手。
“‘肅’是本王的小名,在中原並不多見!”冷冷地自上而下的看向木杆可汗。
“唔!”木杆可汗驚了驚,愣了一會兒,說道:“我認識一個也叫‘肅’的女人,她也是個不喜歡見人的人,成天的在臉上蒙著麵紗。你們中原人真是奇怪,女人喜歡戴麵紗就罷了,男人也喜歡戴麵具。難道,你們中原人都見不得人嗎?”木杆挑釁地抬頭盯著馬背上的我。
“聽聞你們突厥在為戰死的人會祭時,會舉行割麵儀式。親屬會用刀割破自己的臉並連續七次如此,難道是因為因為無臉見人才會毀麵以遮羞嗎?”我當然知道不是這個‘遮羞’的原因,隻不過是反譏他罷了。
“你!哼!”木杆可汗果然不再說什麽。
“我怎麽覺得見過你!”木杆納悶地打量了我一番,疑狐地說道。
“哼!木杆!我看你是太放鬆警惕了吧!忘記自己身陷圍困中,看來你還真是安心做我大齊的俘虜呀!”輕蔑一笑,冷冷說道。
“哼!少逞口舌之勢!看刀!”低吼一聲,便攻了過來。
揮起方天畫戟擋住木杆的彎刀,‘哢’的一聲,兩兵器相碰,電花閃起。
“原來你是周朝跑腿的呀!沒見周朝天子卻見突厥可汗,難不成這可汗要比天子低上那麽一個等級,所以人家當事人沒出來,倒是你一個從犯先首衝其陣,做了人家的先鋒官。”訕訕地笑了笑,冷言譏諷道。
“你!氣煞我也!”木杆大怒,又向我揮起彎刀,重重地砍了過來。
“肅!”高孝琬緊張地想要來幫手,卻被我以眼神製止。
‘噹’彎刀重重的砍在我的戟上,如千斤之中,果真力大過人。
“嗬!看來,你也隻有這嘴巴厲害!”木杆譏諷道。
“哼!有你這身蠻力又如何?你看下四周,蠻力能扭轉局勢嗎?”我冷笑道。
“唔?”木杆四下看了一眼。
此時,攻入晉陽城的聯軍已經被齊軍打得是潰不成軍,士氣低迷。
“哪由如何?另死也不做齊的俘虜!啊!”大吼一聲,將力量全都壓在了彎刀上。
從高處提著戟,隻靠踩在馬鐙上使力,要對付力大的木杆還真是有些吃力。
“肅!”
“長恭!”
高孝琬與斛律恒迦都同時驚呼而出。
“嗬!”木杆朝我訕訕地笑了笑。
“哼!野蠻人!”低咒一聲,踢開馬鐙,一運氣將木杆的彎刀彈了回去,在木杆驚訝之時就已雙腳提起,臀部離開馬背,雙腳輕輕落在馬背上。
“啊!好身手!”木杆可汗傻傻地盯著忍不住讚出聲來。
瞥著還未回神的木杆,眼裏閃著不屑的淺笑。
“呃!”木杆可汗緩緩回身,方發現自己竟然失寸,瞬間滿臉通紅,琉璃色的眼眸尷尬的瞟開。
“大汗!大汗!”一個突厥士兵跌跌撞撞的奔了過來。
“沒用的東西!喊什麽?”木杆提起跌跪在地下的士兵,罵道。
“大、大汗!撤退吧!我們和周軍都敗了!”
“廢物!”木杆聽見‘敗了’更是暴怒,一腳將士兵踢飛一米。
“爺!”青龍騎馬過來。
“楊忠呢?”我看向青龍。
“在城西!”
“哼!真不愧是老將,知道那裏對他比較有力!青龍!”
“屬下在!”
“這裏就交給你了!你輔助斛律大人清理這裏的戰場,要好生招待木杆可汗,可別讓人家感覺自己是被我們大齊俘虜了!”笑笑得看向一臉鐵青的木杆。
“咦?啊!是!爺!”
“長恭你……”斛律恒迦不悅地看著我,不滿的情緒表露無遺。
“肅,我……”
“琬哥哥,你也留下來!”瞥了一眼高孝琬,分開雙腿騎上馬背。
“咦?可是,肅!”
“河間王!你要不想拖累你親愛的弟弟,還是由他去吧!”斛律恒迦雖是好像在提我解圍,其實也是在倜儻我。
“這、這樣嗎?那肅,你要多加小心!”高孝琬一聽斛律恒迦如此說,也就不再堅持。隻是眼裏閃過的傷感讓人有些在意。
不悅的瞪了斛律恒迦兩眼,隻見他若無其事的別開臉,我知道他是在生氣。
算了!暗歎口氣!冷冷地瞥了眼無計可施的木杆,“駕!”策馬向城西駛去,五百重騎緊跟身後。
“駕!”
“駕!”
“……”
五百紅袍金甲的鐵騎,如一股紅色的怒潮奔向晉陽城西。一路上,所見敵軍都一一砍殺,就好像是禁欲了許久,釋放欲\\望般。
“啊!”
“媽呀!”
聲聲的慘叫,讓人毛骨悚然。我突然想起在宇文邕營帳的那夜。那夜出現的黑袍人的殺人手法比今天更加的有過之而不及。如果這五百軍團遇到是是他們,那豈不是毫無還擊之力?心裏不由得膽寒!如果,他們要刺殺的是高湛,他們也會突然中途撤退嗎?突然驚覺那些黑袍人也有成為敵人的可能,忍不住擔憂起來。不能讓不安的因素存在,不能讓他們威脅到高湛。
那麽,唯一的辦法就是將其鏟除!鏟除一切不安的威脅!
“王爺!王爺!”
唔?扯住韁繩,在亂軍中尋找聲處。
“王爺!奴才在這裏!”
唔?隻見一個宮人打扮的朝這邊揮手,想要跑過來,卻被黑色戰袍的周軍圍住。
我細細地看了過去,隻見那宮人是囿蒲!他怎麽在這裏?不在宮裏跑這裏來做什麽?難道,高湛他不在宮裏嗎?
“去!帶他過來!”吩咐了一句,一名精兵揮戟朝將囿蒲團團圍住的周朝士兵衝了過去。
在城西頑強抵抗的齊軍有些見過我的,一見我來早就按捺不住叫了起來,瞬間士氣大振。而敵軍雖不認得我,但也知道大齊的蘭陵王。不管是蘭陵王還是什麽王爺,反正來了援兵對他們來說都不是什麽有力的事兒。
“趕緊清理戰場!速戰速決!”趕緊結束吧!我已經不耐煩了!
“是!”軍團有秩序的分成幾隊湧進混戰中。
“王爺!真的是您!”囿蒲已被帶了過來,方才圍著他的幾個周軍也已瞬間被精兵斬殺,橫屍一地。
“囿蒲!你不在宮裏侍候陛下跑城西來做什麽?”
“王爺!陛下已不在宮中!”
“不在宮中?”真被我猜著了!
“是、是啊!”囿蒲被我一瞪,有些驚慌!
“人呢?”冷冷地瞥向囿蒲。
“本來是在宮中等河間王的戰訊的,卻意外的來傳報說王爺您回了晉陽已到城門了。陛下大喜,說什麽也要出宮迎你!”
真是亂來!心裏雖然有些生氣,可還是忍不住有些高興。
“那陛下人呢?”我疑狐的看了看四周,應該不會在此處!
“陛下在城東!不知道王爺會從那個路口回來,所以陛下讓奴才先來找王爺了!”囿蒲說著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剛才著實是被嚇住了吧。
“城東嗎?”應該沒事兒吧?青龍說楊忠在城西的。
咦!可是怎麽沒見楊忠的軍隊呢?除了一些被打得支離破碎的殘兵,卻沒見大部隊呀!
“王爺?”
“陛下幾時到城東的?”
“咦?幾時?從奴才出來的時候就到了!大概快一個時辰了吧!”囿蒲想了想,回道。
“稟王爺!已清理完畢!”一隊隊長上前稟告。
這五百軍團是直屬我管理的,所以沒有設任何長官,隻設了幾個隊長,負責分管這五百軍團。
“可發現主力軍到此的跡象?”我有些不安。
“稟王爺!沒有任何跡象!”
沒有!?難不成,楊忠根本就沒有往城西而來。青龍不過是被楊忠設的假象迷惑了嗎?可是,為什麽楊忠要這樣費事呢?難不成?糟了!大事不好!
“王爺?”囿蒲又喚了聲。
“走!去城東!”調轉馬頭,向城東疾駛而去。
“啊!王爺!等等奴才!”囿蒲慌忙喊道。
隻是我哪裏顧得上他,此時的我隻是想為自己加上一雙翅膀,飛到城東。千萬別出什麽事事兒才好啊,高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