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情殤(二十五)
“要回去嗎?”不知道過了多久,斛律恒迦突然問道。
“咦?你…知道!”也對!看他急匆匆的趕來送信,就應該是從送信人的口中聽說了些兒吧?不然,他其實大可隨便叫個人送過來的。
“要回去嗎?明日!”斛律恒迦重複問道。
“唔……”頭別向他方,沒有回答他。
“你們在說什麽異國語言?我怎麽聽得一頭霧水的?”驁義從草地上騰起,詫異的望著我和斛律恒迦。
“不!”我輕輕吐出。
“為什麽?”
我們似乎都沒有在意一旁的驁義,這樣也似乎讓他很氣惱。
“喂!你們當我隱形的嗎?”驁義不滿的嚷道。
“我二娘去世了!”麵無表情的看向驁義說道。
“啊!咦?呃,這、這樣嗎?”驁義似乎有些反應不過來,也有些難為情的樣子。
“你不必覺得過意不去!”他在內疚什麽?又不是的錯!
“呃!”驁義吃驚的看著我,想說什麽又好像不知道說什麽的樣子。
“這樣好嗎?她是你大哥的母親!”
“這個我比你更清楚吧!”側身瞥向斛律恒迦,他什麽意思?
“肅,我覺得那小子說得也沒什麽不對!既然是你大哥的母親,怎麽說你都應該趕回去奔喪!”驁義撓了撓後腦勺,吱吱唔唔說道。
“怎麽做是我的事兒!而且,我不回去她反而離開安心!”難道不是嗎?她——最不想看見的人不就是我嗎?
“咦?”驁義一臉的震驚的盯著我。
“那就這樣吧!”驁義側了側身,“我走了!”說著邁步而去。
“你們之間真是有一種讓別人無論如何都不能涉入其中的氣耶!”
“是嗎?或許吧!”看了眼盯著斛律恒迦背影說話的驁義,霎霎地笑了笑,視線移向斛律恒迦遠去的方向。
第二日
“哇!這麽熱情!比我還開放叻!”
“說什麽了!”瞟了眼旁邊一驚一乍的驁義,斜眼又看了看前麵的兩人。從這個角度看,他們二人站立的姿態是挺讓人忍不住遐想的。
個子修長的斛律恒迦幾乎完全將茜兒的整個身體遮住,隻露出一邊纖弱的肩可隨風飄擺的裙擺。而且,兩人又離得那麽的近,說二人是相擁在一起也不為過。
“嗬嗬!”驁義笑得有些曖昧。
“再不走,我可丟下你了!”我沒好氣地將他甩在後麵。
“咦!等等我!”驁義驚呼一聲,小跑跟了上來。
穿過走廊時,還是忍不住偷偷地瞄了二人一眼,沒想卻剛好對上羲兒因為偏了偏身子探出的眼睛。這時,大概是斛律恒迦發現茜二突然愣愣地盯著這邊所以也跟著回了頭。
“要出去嗎?”說話時,斛律恒迦已經穿過走廊從那邊過來。
“嗯!昨天夜裏回來的嗎?”雖是在問他,可目光卻瞟向還站在原地不動的茜兒。
“呃!是的!”
“哦!”視線依然盯在茜兒身上,她知道我在看她嗎?怎麽一副很不自然的樣子?低著頭在想什麽?
“長恭!”
“呃?”斛律恒迦突然大聲叫了一下,我吃驚的望著他。
“怎、怎麽啦?”他幹嘛?
“剛才……”
“什麽?”斛律恒迦說得吱吱唔唔的又小聲,我沒聽清楚。
“我的盤扣掉了!”斛律恒迦大聲說道,便撇開頭,眼睛看著別處。
“啥?”我眨了眨眼睛,盯了盯他的臉又盯了盯他身上的衣袍。
“唔?”看了眼完好無缺的衣袍更是匪夷了。他到底在說什麽啊?困惑的偏著頭盯著斛律恒迦側開的臉。
“噗!”
“唔?”我納悶的轉向一直在後麵不語的驁義。
驁義大概是發現我臉色不悅,忍住了悶笑,臉湊近我,小聲說道:“他的意思是…剛剛那女人是在幫她釘扣子。”
“咦?”所以剛才看過去,斛律恒迦彎身低著頭是因為身處嬌小的茜兒在幫他釘扣子嗎?隻是,他也沒有必要特地跑過來解釋呀!而且,看樣子!那個茜兒似乎挺中意斛律恒迦的嘛!
看了眼這個極不自然蹙在跟前的斛律恒迦,又向那邊也是極不自然站著低頭不停地絞著手指的茜兒。怎麽會有種這二人其實挺相似的感覺啊?
“喂!肅!再不走,天可就要黑了!”
“啊哈!?”這人是故意的嗎?什麽叫‘天就要黑了’?中午都還沒到!
“我不過就做過比喻,你不用這樣瞪著我吧!”驁義‘嗬嗬’地幹笑兩聲。
“你要去哪兒?”斛律恒迦終於看了過來,不悅的掃了驁義一眼。
呃?明明是看到我和驁義兩個人一起的,他怎麽像是隻當我一人出門啊!而且,被斛律恒迦忽視的驁義好像也沒什麽特別的反應,就像是已經習以為常了似的。
“長恭?”
“呃?嗯!想到郡衙去趟!”這段時間怎麽老愛走神?
“郡衙?和這個人?”斛律恒迦說‘這個人’時也沒有看他所說的人一眼,隻是沉著臉瞅著我。
“嗯!”我輕聲應道,有些無奈他二人的…應該算是不合拍吧!
“你不是不想讓人知道你的身份嗎?但是,你要是不表麵自己的身份,一個人就這樣去,郡衙是不會讓你看物證的。”
“嗯!我的確是不想,現在也沒打算這樣做!不過,我有其他的辦法讓那個郡守首肯的。”不屑的笑了笑。
“是嗎?”雖然斛律恒迦依然還有些懷疑,但是也並非一臉不相信的樣子。我想,他應該是在疑狐我說的‘其他的辦法’是什麽辦法吧!
“快去吧!人家都等急了!”我瞟了眼已經朝這邊張望的茜兒,朝斛律恒迦戲謔道。
“你…隨便你吧!”丟下一句的斛律恒迦隨即轉身而去。
唔?他好像在生氣哦!可是,為什麽啊?我又沒惹到他!近來變得動不動就生氣的斛律恒迦真的是很…讓人不爽耶!沒個預兆的!
“咳!”
身後的驁義沒來的幹咳一聲,更是讓我不爽!
“有病!”輕哼一聲,抬腳就走。
“哈!?誰呀?”
我要是他!就不會將這句話問出來!
“真是的!你怎麽知道我有這個?”驁義一麵嘀咕著,一麵將黃金鑄製的魚符收進袋子裏。(注:魚符是古代朝廷發放給官員用於鑒別官品等級的一種身份的標誌。親王和三品以上為黃金鑄製;五品以上為銀質,六品以下為銅製;且五品以上的還備有袋子,稱魚袋。)
“你若沒有這些兒東西怎麽從建康跑到這裏來?”我瞥了眼驁義,反問道。
“嘻!你到底知道多少?”驁義馬上又恢複到平日的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
“也許…什麽也不知道吧!也許該知道的…說不定都知道吧!嗬!誰知道呢!”我若無其事的笑了笑,其實並沒有回答他什麽。
“你就不會想,這是我為了方便仿製的?”驁義將裝回袋子的魚符收進衣兜裏,斜眼試探著問道。
“唔!可能是吧!但是不是也挺管用的嘛!”我的意思是這三品大元的魚符讓那個郡守乖乖的放行。
“兩位大人,前麵就是義莊了!”前麵帶路的衙役停下腳,轉身看著我和驁義,手指了指。
“這義莊裏郡衙並不遠嘛!”驁義看了看衙役手指的方向,又回頭看了看身後。
的確如此!不過是和驁義說幾句話的功夫就到了!
“是這樣的!而且還是現任的郡守大人一上任就將原來在西城郊的義莊搬到郡衙後麵荒廢的山莊來的!”衙役似乎是一口氣將事情的前因說完。
“這裏以前是個山莊?”我有些驚訝,來回的張望四周。
看這裏的情形真像是荒廢了很久、沒有人煙的地方。在望了眼前麵的義莊,的確是座碩大的莊園。荒廢的莊園外麵牆角邊都生出了高矮不一的雜草,大門外的兩頭石獅,身上已明顯的看出有些殘缺,還掛著日積月累下來的蜘蛛網。我想唯一還能算幹淨的也就是門上的一塊印著‘義莊’二字的匾吧!
“是呀!聽說這裏以前的主人還是個這一帶的富商呢!”
“聽說?”我疑惑的重複著衙役的話。
“呃,因為小的是從外地搬來的,所以當時的情形也是沒看見了了。”
“哦…!你們衙役當中從外地來的多嗎?”
“咦!大人這麽一問,我這才發現郡衙中的確大多數都是外地搬來的,這一想來,還真是覺得巧了!”衙役仿若驚醒道。
“都是一個時期招進來的嗎?”
“唔…這倒不是!不過現在在職的,好像也都是在郡守大人上任後斷斷續續才被招進來的。”衙役想了想,說道。
“是嗎?難不成以前的衙役都是間隔不長的到了退休的年紀了嗎?”我若無其事的問著。
“咦!?唔……”衙役搔了搔頭頂,“這小的就不太清楚了。不過……”衙役又像突然想到了什麽,奇道:“不過…小的還真是沒見過以前的衙役。其實,小的開始也納悶過,怎麽換了這麽多的人,卻從未見過退下的衙役,也沒在當地聽說過他們的家人之內的事情。可好像也沒人注意過此時,所以日子就了,小的也就忘記了!”
“唔!你先下去吧!”
“大人要叫仵作過來嗎?”衙役回過神來,問道。
“不用了!”
“那小的就先告退了!”衙役說著,就經過我和驁義的身前,離去。
“肅,你想到什麽了嗎?”驁義似乎對剛才我問衙役的問題有些納悶。
“唔?沒有!什麽也沒想到!”搖頭說道。
“你想要自己去檢查那些屍體嗎?這種天氣,即使擺上不到兩天都是臭的。”驁義皺了皺眉頭,看樣子是很不樂意去靠近那些已經差不多開始腐爛的屍體。
“怕就在這裏等!”丟下句話就抬腳朝義莊走去。
“咦?啊!我可沒這樣說!”
身後的驁義追了上來!
‘吱’的一聲,門被推開!聽聲音,這荒廢的山莊並非所說的,起碼這門還是很好推開的。隻是,一陣風吹來,夾雜著一股腐臭味,的確是讓人覺得裏麵的空氣愈發的憋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