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迷途
河清元年,還未入夏的五月已顯得有些熱了,河邊的楊柳已經變得綠油油的了。沿著岸邊走,目光朝四處搜尋在一棵蔥綠的老柳樹上停下,加快腳步朝老柳樹走去。
“這麽熱的天,虧你也睡得著。”抬頭看了眼當空照的豔陽,趕緊眯起眼睛低下頭。
“正因為柳樹下涼快才睡的。”柳樹背後的人懶懶的說道,伸了伸手,支起腰坐了起來。
“你有心事?”我試探的瞅著半倚在樹幹上的斛律恒伽,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出個什麽出來。
“哪有!”斛律恒伽很快的撇開目光,朝河麵望去。
“沒有!那你躲個什麽?”我走上前去,一隻手支在樹上,低下頭盯著他的臉。
“我哪有躲你什麽了?倒是你,一個人跑到突厥,幾個月不見,一回來就變得神經兮兮的。”斛律恒伽目光有些渙散的抬頭看了我一眼,又朝河麵望去。
“算了!你不願說就算了,我才懶得理你的那些雜事兒!”說著,一屁股朝地上坐去,身體沉沉的往斛律恒伽身上靠去。斛律恒伽雖然顯得有些措手不及,但也沒有要推開我的意思。
“在那邊發生什麽事兒了嗎?”
“什麽?”我有些心不在焉的挪了挪身子,讓自己靠得舒服些兒。
“在突厥待了這麽久,不會沒發生什麽吧?我想,在去之前就發生了什麽吧?”斛律恒伽斜眼瞅著我,懶懶說道。
“我說沒有呢?你會不再問了嗎?”閉上眼睛,去感受柳枝被微風吹起在空中搖擺的聲音。
“但是我不認為沒發生什麽。”話畢,斛律恒伽不再說什麽,周圍也變得異常安靜起來。
“恒伽,你相信人的一生是天注定的嗎?”一陣微風拂過,周圍依然的寂靜。
“你信?”半響,斛律恒伽輕輕問到。
“唔,不信吧!”
“好像很不確定!”斛律恒伽輕笑一聲。
“嗯,不信!”緩緩睜開雙眼,朝斛律恒伽看去,正好對上他意味深長的目光。
“笑什麽?我才不信!哼,它天或許根本就不知道從何而來,又怎會安排我的命運呢?”
“不知道從何而來?”斛律恒伽愣愣地重複著我的話,有些疑狐的盯著我看。
“你不認識我了嗎?老盯著我看做什麽?”心裏有些慌張,伸手朝斛律恒伽的頭拍去。斛律恒伽‘喲’的一聲,頭真真的被打了一下。
“是你說的話太奇怪了嘛!”斛律恒伽甚是有些委屈,撇了撇嘴,使他看起來本來就薄的唇更顯得薄了。
“哪裏奇怪了?是你思維太落伍了,才不理解我說的什麽罷了!”我作勢又要打他,他趕緊住嘴,身體朝外麵挪了挪。
“對了,聽說你最近有些頻繁的出入樂陵王王府?”
“怎麽?你什麽時候也變得和他人樣了?”斛律恒伽嘴角扯出一絲不屑的笑。
“他人是什麽樣?不過隨口問問,在你眼裏就顯得如此的不屑的嗎?”我有些生氣,作勢要起身。
“哎呀!不是的!我哪有不屑你了?我不過是有些好笑他人對我出入妹妹家顯得有些過分關注罷了!你又何來的氣嘛?”斛律恒伽有些急了,伸手就拉住我,急急解釋著。
“哼!你也是把我和別人看一樣的了,不是嗎?也覺得我好笑!”我甩了甩手,想要甩開他的手。
“不是的!我怎麽會覺得你好笑呢?你關心我,隻會讓我從心裏感動開心,又怎麽會把你與他人混為一談?”
“哼!”我撇開臉不再看他,心裏卻滋生了想要戲弄他的想法。
“那、那你要怎樣才相信我嘛?我真的沒有這樣想法……是,今天我的確有些無心,並不是不屑你什麽的,隻是.……隻不過是在擔心我妹妹家的事兒,才有些心不在焉的,所以.……”
“你妹妹?樂陵王妃?她怎麽了嗎?”我回過頭,有些納悶。
“不是她,而是……她的丈夫……”
“樂陵王?高百年?他怎麽了?”
“倒也不是有什麽,隻是……”
“哎呀,到底怎麽了嗎?你什麽時候說話也變得如此的支支吾吾了?他是病了還是怎麽了?你倒是說得痛快點兒呀!”
“不是病了,隻是不出門了!”斛律恒伽皺了皺眉。
“不出門?不出門是什麽事兒啊?”我有些詫異斛律恒伽因為高百年不出門而顯得煩惱,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你以為是他自己不願出門嗎?”斛律恒伽顯得有些微怒。
“難道是別人鎖了他的腳了嗎?他堂堂王爺,誰敢鎖他呀?”
“你說誰能不鎖一個人又能限製一個人的行動?”
“我……我怎麽……知道!”我有些底氣不足,閃開他咄咄逼人的目光。
“你真不知道?”斛律恒伽緊緊盯著我。
“你……斛律恒伽,你什麽意思?他不出門難道是我的錯嗎?誰有下令不許他出門了?”我支起身子,想要站起來。
“是沒下令,可是……卻派人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這又是想要做什麽?”斛律恒伽拉住我,微怒的目光緊緊扣著我。
“為了更好的了解他的生活起居,更好的照顧他,不行嗎?”我甩開斛律恒伽的手,後退兩步。
“照顧?你以為人人都是你高長恭嗎?對你是照顧,可對別人可沒那麽慈愛的心思。”斛律恒伽冷笑一聲。
“斛律恒伽你住嘴!”
“怎麽?你不覺得你的保護欲\\望太強烈了嗎?我不過說了兩句,你就急不可待的袒護了嗎?”
“你……,你憑什麽這樣說他?”
“問我?你還不如親自去問本人的意願!”斛律恒伽轉開臉,不再看我。
“你……我相信他!”低下頭,心裏像被狠狠揪了一下,痛得我心裏直發抖。
“他答應過我的.……答應過的。”喃喃低聲念著,自己也不知道我說給斛律恒伽聽,還是自己聽。轉過身,抬腳想要離開。
“長恭.……對不起,我.……”
“我知道!”我脫口而出,頓了頓,繼續道:“我知道的,我知道你不是對我……我知道的。”是的,我知道的,我雖然知道斛律恒伽並不是在惱我,但是我真的是知道的嗎?不,也許我什麽也不想知道。隨著腳步的加快,身後斛律恒伽的目光越來越遙遠,而我的心仿佛也離自己越來越遠。